《青木林叶》欧阳语陌

25、失去踪迹

　　到了长白山脚，林羽、顾子青带着学生们下了车，跟司机约定好返程的时间，车就开走了。林羽站在所有人面前开始强调注意事项。
　　“进了山，手机信号会很不好，所以开机也没什么用处，手机一律给我关机，但是如果出了突发事件，比如你掉队了，或者受伤了，立刻开机。进山以后会忽冷忽热，但是不管冷热，身上的衣服都不许脱下来，山里有许多有毒的植物和昆虫，如果你们皮肤裸露，很容易中毒。提前通知你们要带好驱虫水，现在都喷上吧。帽子都带好，不然山里的阳光不用五分钟就可以让你们中暑。长白山上有地缝，如果掉进去了，就再也爬不出来了，四个人一组，彼此用绳子在腰上系好，一旦有人失足，其他几个立刻拉他上来。尽量体重相近的人系在一起。再次检查你们的背包，光源、火源、绳子、食物、水壶、小刀都准备好了没有？”
　　学生们检查自己的背包，回答“没有问题”。林羽一声“出发”，带着小部队进了山。
　　山里没有路，都是人走到哪，路开到哪，林羽他们为的是收集野生植物和采集不同地区土壤和水体微生物，还要专门捡荒僻的路走，一路上的艰难可想而知。
　　此行一共二十四个人，两人一间帐篷，一共随行带了十二顶，全都是男生背着，女生们的水壶等一些东西，也都被男生接了过去帮忙拿。
　　林羽和顾子青都各背了一顶帐篷，当先在前面开路，爬山涉水，渐渐朝着长白山深处走去。
　　到了中午，林羽等人来到了一处谷地，地面较为平坦，不远处就有山泉流过，林木青郁，白石宽大。
　　林羽看了看手表，对众人道：“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弄点吃的，补充一下 体力，也采集一点标本。”
　　学生们欢呼一声，几个女孩子都跑到山泉边去泡脚，男生们席地而坐，打开背包准备吃的。
　　顾子青拿着地图，对照GPS仪显示的位置，点头道：“应该是到了白石谷了。”
　　林羽走过去看了一眼地图，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点头道：“差不多，按照脚程是该到这里了，那边的蜗型白石就是标志了。”
　　几个男生七手八脚地想生火，却是只见烟不见火，一个个脸蛋花的像小猫。
　　林翯也在帮忙生火，呛的直咳嗽，脸上黑乎乎的一大片。林羽笑着走过去，先拿毛巾给弟弟擦了把脸，才走到火堆旁。扒拉开柴堆对学生们道：“你们这样是生不起来火的，柴都是湿的。”一边说一边用随身的小刀将树枝外面的皮剥掉，只露出干燥的芯，再堆在一起，用火柴点了，吹了几下，火很快就升了起来。
　　“林老师好厉害。”学生们一片欢呼，纷纷从背包里掏出吃的来烤着。
　　闻见食物的香味，女孩子们也都跑了回来，打开自己的背包，叽叽喳喳地拿出东西来一边烤一边吃。
　　看着学生们拿出的东西，林羽哭笑不得，薯条、薯片、泡芙、小点心、肉串、香肠……他们是来野外实习的好不好？这些小孩儿们以为来郊游啊？不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无奈地拿出自己的压缩饼干，泡点山泉水，一口口吃着。硬梆梆的毫无味道，
　　有一个女生大着胆子拿着一块巧克力来到林羽面前：“老师，请你吃。”
　　林羽刚想小小推拒一下再接受，却听见叶明晨清泠泠的声音道：“佳佳，林老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甜兮兮的东西他不爱吃的。”
　　那个叫佳佳的女生看了林羽一眼，做恍然大悟状，收起巧克力，对林羽说了一声“对不起老师”，转手将巧克力送给了叶明晨。
　　林羽心里这个郁闷啊，巧克力他他也是很喜欢吃的好不好，至少比压缩饼干要好吃吧。
　　叶明晨接过那块巧克力，就坐在林羽旁边不远处，仔仔细细地剥开了包装纸，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表情享受的不得了，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一看就让人觉得那块巧克力很美味。
　　不过，更甜美的大概是叶明晨的笑容吧，更美味的或许是那个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小东西。林羽的脑袋里又开始冒出稀奇古怪的想法，叶明晨是在故意气他么？这小东西其实很坏心眼的……
　　林翯在那边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分了一大堆好吃的抱回来，一个人可劲儿地吃，看的林羽心里这个酸啊。好吧，他是别人眼中一丝不苟的老师，去向学生要吃的这种事情他是真的做不出来。
　　顾子青一个人捧着一只饭盒，一口一口斯文地吃着东西，他带的可不是超市买来的快捷食品，也不是硬邦邦的压缩饼干，那是乔吟知道他要进山专门精心准备的饭食。有些是不能长时间放置的，要今天吃掉，有些是可以放着慢慢吃的，接下来几天慢慢吃。乔吟都在饭盒盖子上标好了序号，顾子青只要按照顺序慢慢吃就是了。
　　左看看右看看，林羽怎么都觉得他是最悲惨的，吃了两口也没了胃口，索性起身，从背包里取了铲子和取样袋，到一边挖土去了。白石谷的泥土含有特殊的矿物质，使整个谷地的泥土发白，回去筛菌说不定能筛到新品的特殊抗性菌种。
　　挖好了土，用取样袋封好，贴上标签，注明取样时间地点，放进背包中。
　　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会儿，将垃圾统统收好，没有乱丢，也放在了背包中，熄灭了篝火，众人离开了白石谷，继续前进。
　　一路上会碰上许多野生植物，林羽和顾子青都会捡典型的植物给学生们讲解，虽然他们的专业是学微生物的，可是必要的植物知识也是需要掌握的。遇到少见的植物，学生们还会采集标本夹在标本夹中。
　　林羽和顾子青都是博学的老师，讲解起知识来侃侃而谈，行云流水，一群学生纷纷睁大了渴求的目光看着老师，恨不得把每一句话记下来扩充自己的知识面。
　　林翯是个完全不懂专业的门外汉，居然也听得津津有味，碰见漂亮的植物便拍照留念，看见漂亮的景色也拍照留念，偶尔有灵感的，就抓着纸笔唰唰地写上几笔。别人挖土装水，他就捡石头逗小鸟，深山老林里玩疯了一样地乱跑。
　　林羽怕他出危险，忍无可忍地将他栓在了自己腰上。顾子青笑他：“这回是真把你这个宝贝弟弟栓在裤腰带上了。”
　　林羽苦笑：“前面就到了天沟了，别说他，所有人都要栓在一起。”
　　前面的山路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两样，可是地表植被覆盖下的土地却满是一道道深沟，表面看不出来，说不定那一脚就会陷进去。
　　“啊！”林翯又一次掉下了天沟，林羽无奈地拖着绳子把林翯拉出来，“你为什么总能掉进沟里去？”
　　二十四个人，除了有一个小女生第一次不小心踏进了沟里，其他只听见林翯一个人不停地叫唤，五分钟内，这是他第十次掉进沟里了。
　　“我怎么知道啊？”林翯可怜巴巴地看着林羽，“大概是我比较倒霉。”
　　林羽捂了捂额头，无奈地转身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离开了天沟地带，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而此时天色已暮，林羽借着夕阳的余晖看了看地图，突然笑了起来，“同学们，恭喜了，你们现在看见的是长白山最著名的景观之一，紫霞夕照。”
　　顺着林羽手指的方向看去，天边橙色的夕阳圆且温润，道道霞光自天边射来，青山白首染霞光，美艳的不似人间景色。
　　顾子青一边看着眼前的美景一边感叹：“不管看几次都会觉得大自然真是妙不可言，如果乔吟也在就好了……”说着用手摸了摸胸口，脸上的表情带着向往，看的人很是嫉妒。
　　林翯也张大着嘴巴，看着眼前美景心情澎湃，如果雷钧也能在这里，该多好……有一个人陪自己看天下美景，看夕阳残照，这就是幸福啊，嗯，也是浪漫。
　　灵感因为突如其来的视觉刺激而迸发出来，林翯从背包里抓出纸笔，坐在一块石头上就开始写字。他决定了，这本书的高潮就用这个场面做背景。夕阳暖暖地带着橘色，绚丽的晚霞铺满山头，男女主人公在这美景中重逢，激动和激情，谅解和宽容，人自私的心显得渺小，包容的体谅的温柔的那些美好……
　　林羽也沉醉在美景之中，可当他偶尔不经意地回头，却发现叶明晨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这样的氛围中，这样的美景中，他看的不是天边的晚霞，不是渐落的夕阳，不是满山的绚烂，而是……他……
　　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了一把，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感流淌遍全身。他不值得，真的不值得，这个孩子应该有更美好的爱情去滋润，更美好的人去匹配，更光明的前途去踏进。为什么会是他呢？一个表里不一的，道貌岸然的，风流成性的男人……他真的怕自己给不起他应得的一切。
　　“快点扎帐篷吧，等天再黑一点，就麻烦了。”林羽先收回了自己驰骋的心情，转过身开始动手搭帐篷。
　　顾子青叹了一口气，也会去扎帐篷。女孩子们去捡些干柴回来，男生们纷纷动手钉桩。
　　叶明晨也在搭帐篷，他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林羽走过去想帮忙，叶明晨却起身转而去帮另一个男生。林羽没趣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过身去帮另一个学生了。
　　顾子青见了嘴角挂起凉薄的笑容，等林羽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凉凉道：“男人啊，就是贱。”
　　林羽一皱眉，没说什么，心里却在苦笑，他可不就是贱么？明知不能动他，却忍不住一步一步靠近；明知给不了他幸福，却不忍心干脆地离开；伤害了他，却又牵肠挂肚，拿不起放不下，都不像他林羽了。干脆利索不是才是他喜欢的方式么？为了追求欢愉，可以无所顾忌随意放纵，但是碰不起的东西一定要完完全全地远离，这是他一直奉行的原则啊，如今，真的陷进去了吗？
　　林翯那边写完了东西，跑回来帮忙扎帐篷，一会儿这边敲两下桩，一会儿那边拉两下纲绳，不过每次都是帮倒忙，把人家钉好的桩子打歪了，把纲绳拉错了边。
　　林羽忍无可忍，“林翯，你给我一边老实呆着去，别在这添乱。”
　　林翯委屈兮兮地坐到一边看大家干活，自己小声嘀咕：“那么凶做什么，还是我家雷钧可爱。”说到这里又想雷钧了，嘟着嘴巴扒拉自己的手指头，早知道偷偷带一张雷钧的照片过来了，能看看也好啊，心里怪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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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吟自从送走了顾子青就心神不宁的，上班去的时候正碰上市里布置反扒行动，二话不说带着人就走了。一天抓了二十多个小偷，个个揍得鼻青脸肿的带回局里。
　　一边的陈建设和萧克力小声嘀咕：“乔队这是怎么了？今天下手贼狠，看的人心惊胆战的。”一边说还一边拍拍胸口。
　　“嘘。”萧克力对陈建设比个噤声的手势，“嫂子带着学生进山了，乔队独守空闺寂寞难耐，欲求不满自然心情不快，小心点，别犯了事被他修理。”压低声音，萧克力解释着。
　　“萧克力，陈建设你们两个那边嘀咕什么呢？还不赶快给我过来替他们录口供？”乔吟语气凶恶，带三分怒气七分威压，大家都灰溜溜夹着尾巴各干各事，乔队心情不好的时候千万不能做错事。
　　“你叫什么名字？”乔吟板着脸审问面前刚抓回来的某个偷儿。
　　“刘青。”对面那人大气不敢喘老实交代。
　　乔吟闻言抬起头，怒道：“就你长成这个样子名字里也配用个青字？”
　　刘青苦着脸回话：“爹妈起的名字，用了三十来年了，您老这就不让用了？”
　　“管你用了多少年了？从今往后不许用了，萧克力，一会儿带着他去派出所改名字。”乔吟一把摔了记录档案，起身上外面抽烟去了。
　　一颗烟抽了一半，掏出手机来给顾子青打电话，依旧是“您呼叫的号码不在服务区”的女人声音，乔吟心情更加糟糕，掐了烟头，狠狠踩灭。不理工作，开着车走了。
　　局子里的大小警察都常常出了一口气，萧克力拍拍那个刘青的肩膀道：“赤橙黄绿青蓝紫，你怎么就偏偏叫个青呢？说吧，想换个什么名字？”
　　“要不，改刘紫。”莫名其妙被人逼着改名的某小偷也分外郁闷，一脸讨好地看着面前的警察同志。
　　陈建设凑上来：“恐怕不行吧，嫂子名字里有个子，和紫谐音，乔队听了还是要生气的，不如改名叫刘红或者刘兰吧。”
　　刘某人捂着脸莫名悲愤，“老子不要叫个女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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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钧刚飞到海南，就被在机场列队欢呼的粉丝团和狗仔队围追堵截了个彻底，好不容易摆脱了一溜尾巴入住了宾馆，赞助商又找上门来。挂着虚伪的笑容应付周旋到半夜，雷钧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累到脱力了。被灌了不少的酒，头脑昏沉，连澡都没有顾上洗，就整个人瘫在床上睡着了。
　　助理Juli半夜过来给他盖被子，看见他握着手机，一个没拨出去的电话留在手机屏幕上。
　　Juli叹了口气，替雷钧脱了衣服，盖好被子，从他手里将手机拿出来，充上电，放在一边，这才退了出去。谁说艺人风光潇洒，背后的艰辛有几个人能看得到？雷钧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子，他累到胃出血的时候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别的不说，就连谈个恋爱都要再三隐瞒，连给恋人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的生活，只有不明就里的人才会去羡慕。
　　雷钧第二天一早起来，进浴室匆匆洗了个澡，打理好自己的形象，随便吃了两口饭，就被Juli拖进了车里，载着人到了海岸边。
　　Alxe和他的摄影住手早就恭候在那里了，为了拍摄顺利，特意包下了整个海岸公园，因此并没有人打扰，不过时间有限，一切都要抓紧时间才是。
　　化妆室给雷钧上了妆，一套一套衣服被套上去，Alxe大声喊着连串的英文，直把雷钧操劳的趴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才算告一段落。
　　“上午先到这里，等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继续，大家休息一下。”Alxe发了话，一票人如蒙大赦，纷纷钻进车里。
　　雷钧这才有了空闲，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林翯。号码拨过去，那边居然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声音，雷钧的脸色顿时不好了。一边苦笑摇头一边暗暗嘀咕“这个小笨蛋，肯定又是忘了给手机充电了。”
　　下午阳光分外猛烈，雷钧却被要求脱光了上衣，仅仅穿着一条八分裤在阳光下一遍又一遍地摆POSE。经过两个小时的暴晒，雷钧觉得自己就快被烤熟了。Alxe一句“补妆”。化妆室和Juli一起冲向了雷钧。
　　化妆室给雷钧的脸蛋拼命涂各种各样的东西，Juli则是手脚麻利地给他补防晒霜、太阳油。不过雷钧现在最渴望的是有一桶清水将他从头浇到脚。海水腥咸的味道让他更加难耐了。
　　下午收工后，雷钧再次给林翯打电话，听着“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声音，雷钧烦躁到了极点。那个人是生气了么？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给他电话？所以自己才会找不到他？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太阳落了山，Alxe却说要拍夜景，雷钧只好再拖着疲惫的身体出了门。不过显然他有些心不在焉，Alxe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没有拍到一个自己满意的镜头。
　　“雷钧，你怎么了？有些不像你应有的状态。”Alxe皱起眉头。
　　“或许是太累了吧。”雷钧苦笑，他想那个人，分分秒秒都在想，眼前都是他的表情，大笑的、作怪的、滑稽的、激动的。这样的情况下，让他怎么完成工作？
　　“也许你真的是太累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继续。早点休息。”终于收工，Alxe带着大队人马杀回了酒店。
　　雷钧几乎拨了整晚的电话，却始终没有联系到林翯。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您拨打的电话已经电话转移到……”
　　雷钧觉得自己要疯了，那个人究竟怎么了？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联系不到他？他出事了么？遇到什么危险？还是仅仅因为码字儿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告诉自己要冷静，雷钧深呼吸了三次，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既然找不到他，就打给他哥哥问问情况吧。虽然知道那个男人不喜欢他，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急需要确定林翯是平安的，否则他就要被折磨疯了。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一回，雷钧彻底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