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林叶》欧阳语陌

14、泡吧

　　面对林羽的嘲讽，叶明晨没有回嘴，只是盯着他腕上的手表看了一会儿。那表他认得，他去给林羽挑礼物的时候，那块手表赫然躺在标价最贵的橱窗里闪动着诱惑的色泽。叶明晨摸了摸自己的背包，心中苦笑，自己买给他的礼物也是手表，和他手上戴的那一块是一个牌子，甚至是同一个系列，不过价钱上却只有那一块的三分之一。他清楚的记得几天之前林羽还从没有戴过那块表，那么显然，也是刚收到的礼物。
　　“林老师的手表，很漂亮……”叶明晨嘴角带了点苦涩地意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发酸。
　　林羽没想到叶明晨面对自己的责问说出的居然是这样的一句话，愣了一下后将衣袖放下来遮住了手表，若无其事地道：“弟弟给的生日礼物。”
　　果然如此。叶明晨接着苦笑，对林羽低了低头道：“对不起，林老师，这几天我有些事情，所以……实验室的进度我会补上的。真的……很抱歉……”
　　叶明晨说完，转身离开了。林羽看着他出了门才想到，这孩子究竟是今天为了什么来见自己的？不会就是来听自己的冷言冷语的吧？
　　正在疑惑的时候，顾子青来找他。
　　“晚上一起去喝一杯？”顾子青单手撑在林羽的桌子上，脸上带着不耐烦地表情，摆明了是说“我心情很不好，够朋友就陪我过去。”
　　林羽也暂时放开了叶明晨的事情，最近太紧张了，大半个月竟然都没有找人放纵过，去放松一下也好。于是欣然答应道：“好啊，叫上非凡和江沐一起去。”
　　叶明晨从林羽的办公室出来，心里似乎被人狠狠揉过了一样地疼，自己这些天来的努力，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否定了么？叶明晨苦笑着，一步一步走到实验楼后面的小山坡上，背靠着一棵槐树坐下。
　　此时正是槐花盛开的季节，粉白的花朵蜷缩着，却散发出馥郁的芬芳。一串槐花落下来，正砸在叶明晨头上。捡起那串花儿，叶明晨用手指拨弄着，心里想着些什么。
　　他是为什么会喜欢那个人的呢？最开始，只是总听父亲和大伯提起那个人，说如今国内的学术界再不像以前那么干净了，难得有这么一两个能专心于学术上又有见地有想法的年轻人。后来同学们之间聊起来，他才知道这个父亲口中的青年才俊，也是深受同学们喜爱的一位老师。好奇和揣测在见到他的时候，化为了尊敬，那般正直严谨的作风似乎真的是为人师表的楷模。只是下课时也忍不住感叹，长相那么好看的老师却总是绷着脸，未免有些可惜了。
　　可是之前对他一切的认知，都在那个晚上颠覆了。Pub里那个癫狂妖娆的男人，那个魅力无边的男人，那个肆意张扬的男人。黑与白、动与静、内敛与放纵、正直与狂肆，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叶明晨知道自己是在好奇与疑惑中一步步走向那个男人的，他越是想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就被他吸引的越深，如入泥沼，挣扎不得。
　　真的只是自己的妄想么？那个人始终都不是他所能靠近的……
　　叶明晨从背包中摸出自己原本准备送给林羽的那只表，银白色的表链闪着冷光，亮黑的表盘上铺着十二颗碎钻，是一块很漂亮的表，可惜比不上别人给他的礼物。叶明晨自嘲地笑笑，想将这块表丢掉，可是终究于心不忍。
　　将手表再次揣回自己的口袋里，叶明晨深呼吸了几下。槐花的香气让他稍稍放松了心神，调整好心情，他又朝着实验楼走去。老师已经发脾气了呢，他要是再不赶上实验的进度，那个人会更加讨厌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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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ack and White是属于黑夜的天堂，生活于黑暗中的生物在这里放纵。今晚的乐队弹奏着一曲悠扬的小调，看似温柔的气氛其实暗含着引诱的气息。
　　林羽、顾子青和江沐与木非凡又一次来到了Black and White。江沐和木非凡依旧都在左边的领口别了一只红蔷薇徽章，林羽在右胸口别了一只黑色玫瑰徽章，而顾子青则在右边胸口别了一只凤仙徽章。
　　江沐看了看顾子青右胸口的徽章，抓了抓头发对几个人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顾子青挑眉笑道：“什么都还没喝就先去洗手间，小师弟，肾虚啊？”
　　江沐脸色青黑，不过却还是忍了下来，想想自己要去做的事情，便又笑了起来，“顾师兄，愿你得偿心愿，今夜抱得美人归。”说完转头往卫生间去。
　　木非凡抬头看两人一眼，不冷不热地道：“江沐功能好得很，绝对比子青持久的多。”
　　林羽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看着木非凡哭笑不得，这小子越来越学了顾子青的毒舌。
　　顾子青也不恼，搭着木非凡的肩膀道：“这种话要试过了能说，是不是？”
　　“我对你没有兴趣。”木非凡推开顾子青的手，一脸冷淡和不屑。
　　“小非凡，你可真会伤害人。”顾子青捂着自己的胸口做受伤状。
　　“与其和非凡开玩笑，不如把心思放在美酒上吧。”林羽旋转一下酒杯，做出品尝的姿态，他的舌舔过下唇的时候，周围至少有四个人变换了坐姿。
　　“美酒？我看你是把心思放在美人身上吧？”顾子青笑着吐槽，同时眼睛瞟过吧台里的漂亮调酒师，“最近倒似乎真有不少好货色呢。”
　　林羽眼睛也落在Brant身上，笑道：“那个可是我先看上的，子青别跟我抢。”
　　顾子青用手滑过自己的脖颈，擦过胸口，再收回在腰间，笑道：“可惜我从来就不喜欢谦让，我们只好各凭本事了。”
　　林羽微微皱眉，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此时江沐刚从洗手间里回来。
　　顾子青挑眉，“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去洗手间？”
　　木非凡一只手插在兜里，一边摸着手机一边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去一趟洗手间呢？
　　江沐落座，搂着木非凡轻轻亲了一口，接着问他道：“饿不饿？刚才我看见好像吧台那边新上了小点心。”
　　木非凡摇了摇头，回吻江沐一下，咬着他的耳朵道：“帮我看住子青，别让他乱来。”
　　江沐一愣，接着回给木非凡一个“放心”的眼神。
　　顾子青则端着酒杯，拿眼神勾吧台里面的Brant，却丝毫不将周围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放在眼里。
　　旁边有人端着酒走了过来，对顾子青笑道：“美人儿，能请你喝口酒么？”
　　顾子青上下打量着这个要请他喝酒的男人，长的倒是不错，只可惜表情流氓了些，再看看他别在右胸口的黑玫瑰，顾子青扬眉道：“抱歉，我今晚上想玩Top。”
　　那人却并不退却，反而搂过顾子青的腰，将头放在他颈边道：“考虑一下，我技术很好的，绝对会让你爽到。”
　　顾子青用手掐着那个人的手背用力一拧，拧的他放了手才笑道：“抱歉，我喜欢斯文一点、安静一点的人。”
　　那人揉着手背看着顾子青，无奈地笑道：“美人儿，你真够劲儿，我叫钟梓白，下次想玩bottom的时候记得找我。”说罢又端着酒杯悠哉游哉往别处去了。
　　林羽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碰上了叶明宇和沈君驰。叶明宇先看了一下他的手腕，然后道：“手表很不错。”
　　林羽愣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叶明宇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会称赞他的手表的人吧？这种表虽然昂贵奢侈，可是在叶明宇的眼里，多半是不够看的，他真是想不出叶明宇要特别开口称赞的含义何在。
　　沈君驰却在这时开了口，“为了送林先生礼物，晨少打工打了很久呢，很少看他那么努力那么辛苦，林先生要好好珍惜这块手表啊。”
　　林羽更是莫名其妙，犹豫地开口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手表是我弟弟送我的生日礼物。”
　　叶明宇和沈君驰也是一愣，沈君驰皱起眉头道：“晨少说要送林先生一块手表做生日礼物，所以在这边打了几天工，我还以为……”说到这里适时住口，看着林羽多少有些抱歉地意思。
　　林羽则懵了，回想了一下早上叶明晨推门进来时那份欣喜的眼神，以及他看见自己腕间的手表后失落的神情，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原来他消失了几天是去打工了，原来他今早来，是想送自己礼物……回想自己早上说的话，林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明晨很少如此关注一个人，林先生，我弟弟不该受到伤害。”叶明宇冷冷地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林羽回到座位上，有些魂不守舍，心神不宁的感觉很微妙，他知道他动摇了，还有一些愧疚。
　　“怎么了？去趟洗手间撞了鬼了？”顾子青嘲笑般地睨着林羽，“还是碰见了妖精？”
　　林羽一言不发，默默灌下一杯酒，看了顾子青一眼，突然道：“糟蹋别人的心意，好像还挺人渣的。”
　　顾子青一愣，伸手去摸林羽的额头，嘴里嘀咕着：“你怎么了？还真撞了邪了？”
　　林羽烦躁地起了身，对几个人道：“你们玩着，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哎，林羽，别这么扫兴啊，我还等着你和我抢那个小美人儿呢。”顾子青也站了起来。
　　林羽却干脆利索地走人，只是离开前对顾子青道：“别不知道珍惜，小心会遭报应。”
　　顾子青紧紧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才恨恨骂出一句“有病。”然后端着酒杯往吧台那边去了，他可不管别人，他要去勾搭那个顶顶漂亮的调酒师，乔吟，见鬼去吧！
　　木非凡眼看着顾子青往吧台去了，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然后开始拿出手机发短信，这回简单了，他不用去洗手间了。
　　乔吟在家炖了小排骨等着顾子青回来吃，却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正想打电话过去问顾子青在哪，却接二连三地收到短信。
　　第一条短信是江沐发过来的，“顾师兄要红杏出墙，速来。”
　　乔吟心头一跳，同时暗骂江沐也不把话说清楚，倒是告诉他子青现在在哪啊。
　　正要打电话回去问，林羽又发了短信过来，“Black and White，来晚了别后悔。”
　　乔吟二话不说，穿了衣服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
　　顾子青坐到吧台前，正对Brant的位置上。微微侧过身子，露出线条优美的侧脸轮廓，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压低声音对Brant道：“来一杯Aphrodite。”
　　阿佛洛狄特，爱情、性欲及美的女神。Aphrodite，五份玫红葡萄酒，两份覆盆子利口酒，两份柑香酒，一份橙汁，代表着邀请与诱惑。
　　Brant调好了酒，放在顾子青面前，微微一笑。
　　顾子青却把酒又推回了Brant面前，笑着道：“请你喝。”
　　Brant挑挑眉头，回以微笑，“客人，这会害我被炒鱿鱼的。”
　　顾子青耸耸肩膀，自己将酒端回来，浅浅啜一口，接着道：“晚上几点下班？”
　　Brant似乎早已习惯了客人的搭讪，笑着又送上了一杯X.Y.Z.道：“午夜十二点下班，有人会来接我。”
　　X.Y.Z.最后一杯酒，这是调酒师隐晦的拒绝，有人来接他，说明名草有主，这是间接的拒绝。
　　顾子青听了Brant的拒绝，神情却似乎更加感兴趣了，慵懒地在吧台上趴下来，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摸着杯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Brant，嘴里若无其事地嘀咕着：“知道么，背叛的滋味，不错哦……”
　　这时候，有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男人靠了过来，端着一杯酒坐到了顾子青身边，用些许诱惑的语气道：“一个人么？”
　　顾子青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可以请你喝一杯么？”那男人摆出诱惑的姿态。
　　顾子青上下打量了来人一下，微微笑了，“先喝几杯吧。”
　　江沐在一边暗暗替乔吟着急，却又不好说什么，心里一个劲嘀咕“怎么还不来。”
　　木非凡攥着手机眉头拧在一起。
　　就在顾子青和主动来搭讪的男人勾勾搭搭，喝点小酒，抛个媚眼地交流感情的时候，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Black and White的外面大声喧哗着。一票穿着制服的小警察推门而入，大喊着“警察临检，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剩下的站中间，把身份证都拿出来。”
　　酒吧里所有的人都傻了眼，看着突然冲进来的警察不知所措，江沐和木非凡倒是都安了心，终于来了……
　　沈君驰第一个走了过去，对着一群警察摆出招牌笑容，温和询问道：“警察同志，我们是合法商贩，今天这阵势，是怎么个意思？”
　　当先的一个小警察两腿一并，立正“啪”就一个敬礼，“这位先生，我们是根据上面下达的任务进行检查，请配合。既然是合法商贩，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完成公务就会离开。”
　　叶明宇可没有沈君驰那么好的耐性，火窜起来，原本就冷峻的气势分外压人，“你们是跟谁混的？哪来的命令就要检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沈君驰一个头两个大，老板，人家那是警察，跟谁混的？跟国家混的！你倒是看看现在这叫谁在撒野啊？
　　小警察再敬个礼，接着道：“这位先生，请配合我们执行公务，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剩下的站中间，把身份证都拿出来。”
　　叶明宇腾腾两步走到前面，一把抓住那个小警察的制服前襟，冷着脸威胁：“你老大是谁，也不看看这是谁说了算的地方。奉命搜查？你奉的是谁的命令？”
　　小警察义正言辞，不卑不亢，“例行检查，请您合作。”
　　“扑哧”，有人笑着晃悠了出来，钟梓白走到小警察面前，妖娆一笑：“呦，这是谁家孩子，长的还挺俊的。”
　　小警察脸色爆红，又敬礼，“请配合工作。”
　　其他小警察纷纷应和以壮声势。
　　“才多大啊？装的老气横秋的。”钟梓白已经将手搭在了小警察肩上，捏着小孩儿下巴调戏人，“瞧这嫩的，还是个雏吧……”
　　“你你你……”小警察结巴，忙手忙脚推开人，“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你该哪边去哪边。”
　　钟梓白继续耍流氓，“我哪知道我是哪边的，要不你亲眼看看帮我决定？”一边说一边往前蹭，拉着小警察手往自己裤腰带上放。
　　“你你你……你别过来。”小警察吓得哆哆嗦嗦往后躲。
　　其他小警察一拥而上，“老实点，干什么呢？”
　　“呦，还一群啊，一起在这玩制服诱惑呢？”钟梓白摸着下巴笑得色迷迷的，“咱这别的没有，就是爷们儿多，想玩什么口味的咱都有。”说着冲周围其他客人递眼色，有几个胆子大的都嘿嘿笑着往前上，一人一个追着警察满屋子跑。
　　木非凡目瞪口呆，这都什么事儿啊……
　　顾子青看着眼前的混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警察还真是人民公仆，今天就是上这来给大家找乐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