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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尼格霍德和阿不思·邓布利多 ...

  •   自从德思礼夫妇一觉醒来在大门口台阶上发现他们的外甥以来,十年过去了,女贞路却几乎没有变化。太阳依旧升到屋前整洁的花园上空,照亮德思礼家大门上的4号铜牌;阳光悄悄爬进他们的起居室,只有壁炉台上的照片显示出流逝了多少时光。十年前,这里摆放着许多照片,上面像是一个戴着五颜六色婴儿帽的粉红色海滩大气球——但达力·德思礼已不再是婴儿了,照片上是一个大头男孩骑着他的第一辆自行车,在商品展览会上乘坐旋转木马,跟父亲玩电脑游戏,被母亲拥着亲吻。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栋房子里还住着另一个男孩。
      哈利·波特还住在这里,但不会太久,此刻他正在睡觉。他的佩妮姨妈已经醒了,每天这里发出的第一声噪音就是她的尖叫声。
      “起来!起床了!赶快!”
      哈利被惊醒了。姨妈又在拍打他的房门。
      “起来!”她尖叫道。哈利听见她朝厨房走去,接着就是煎锅放到炉子上的声音。他翻身背对着门,尽力回忆刚才做过的梦。那是一个好梦。梦里有一辆会飞的摩托车。他感到很有趣,似乎以前也做过同样
      的梦。
      姨妈又来到门外。
      “你起来了吗?”她追问。
      “快了。”哈利说。
      “赶紧滚起来!我要你看着熏咸肉。你敢把它烧焦了,我就扒了你的皮!我要达力生日这天一切都顺顺当当。”
      哈利咕哝了一声。
      “你说什么?”姨妈又在厉声问。
      “没什么,没什么……”
      达力的生日——他怎么会忘记呢?哈利慢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找袜子。他从床底下找到一双袜子,从其中一只袜子上抓下一只蜘蛛,然后把袜子穿上。哈利对蜘蛛早就习惯了,因为楼梯下边的储物间里到处是蜘蛛,而他就睡在那里,一睡睡了十年。
      他穿好衣服,顺着走廊来到厨房。餐桌几乎被达力的生日礼物堆得看不见了。看来达力收到了他想要的新电脑,至于第二台电视机还有赛车就更不在话下了。达力为什么想要一辆赛车,这对哈利来说是一个迷,因为达力胖乎乎的,而且讨厌锻炼——当然,除非这种锻炼包括拳脚相加。他最喜欢的拳击吊球就是哈利,可他并不是经常能抓住哈利。哈利看起来很单薄,但动作机敏。
      也许和长年住在黑洞洞的储物间以及吃不饱饭有些关系,哈利显得比同龄人瘦小很多。他看上去甚至比他实际的身材还要瘦小,因为他只能穿达力的旧衣服,而达力要比他宽大三四倍。哈利有一张消瘦的面孔、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嘴唇、乌黑的头发和一对漂亮的翠绿色眼睛,只可惜它们一直被隐藏在一副用许多透明胶带粘在一起的圆框眼镜后面,因为达力总用拳头揍他的鼻子。
      还有一次,弗农姨夫的上司寄养在他这儿一条苏格兰小猎犬,这条狗一到家就拼命追着他咬,弗农姨夫便和他的家人们坐在客厅里看着,苏格兰小猎犬追着他一直把他撵上了树,他掉下来的时候把眼镜摔成了八瓣,差点让他瞎了一只眼。
      对于自己的外表,哈利最喜欢的就是额头上那道像闪电似的淡淡疤痕。这道疤痕从他记事起就有了,他记得他问佩妮姨妈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道伤疤是怎么落下的。
      “是在你父母被撞死的那场车祸中落下的。”姨妈这么说,“不许问问题。”
      不许问问题——要与德思礼一家基本上相安无事,这是规章的第一条。
      弗农姨父来到厨房时,哈利正在翻熏成肉。
      “把你的头发梳一梳!”姨父咆哮着,这是他早晨见面打招呼的方式。
      几乎每周一次,弗农姨父从他的报纸上方看看哈利,对哈利大喊大叫说他该去理发了。哈利理发的次数要比他班上所有的同学理发次数加起来还要多,可这一点也不起作用,他的头发照旧疯长。
      哈利正在煎蛋的时候,达力和他母亲一起来到厨房。达力更像弗农姨父:一张粉红色的大脸,脖子很短,一对水汪汪的蓝眼睛,浓密的金发平整地贴在他那厚实的胖乎乎的脑袋上。佩妮姨妈常说达力长得像小天使——可哈利却说他像一头戴假发的猪。
      哈利把一盘盘煎蛋和熏咸肉放到餐桌上,这可不容易,因为桌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了。这时达力正在清点他的礼品。他的脸沉了下来。
      “三十六,”他抬头看着父母说,“比去年少两件。”
      “亲爱的,你还没算上玛姬姑妈送给你的礼物呢。你看,在你妈妈爸爸送给你的大包下边呢。”
      “好吧,那就三十七件。”达力说,他的脸涨得通红。哈利看得出达力就要大发雷霆了,于是趁达力还没有把餐桌掀翻,连忙狼吞虎咽,把自己的一份熏成肉一扫而光。
      佩妮姨妈显然也嗅出了危险的信号,连忙说:“今天我们上街的时候,再给你买两件礼物。怎么样,宝贝?再买两件礼物,这样好了吧?”
      达力想了一会儿,这似乎是一件很难的工作。最后他总算慢慢吞吞地说:“那我就有三十……三十……”
      “三十九件,我的心肝宝贝。”佩妮姨妈说。
      “哦,”达力重重地坐下来,抓起离他最近的一只礼包,“那好吧。”
      他们开始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上了新闻广播员,,因为那人现在正在念一篇某监狱发生大规模越狱的报道。
      “——上述的几人(小天狼星·布莱克、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多尔芬·罗尔和安东宁·多洛霍夫)持有武器,极端危险,有多次杀人的前科。请各位市民近期减少出门,或结伴而行,尽可能佩戴防身用具,警方已在尽全力追捕。现已开通一条专用热线,如果您见到上述四人,请立即拨打热线。”
      “他们是怎么搞的?”弗农姨夫从报纸上探出头盯着电视上的那四张脸,“一口气放出来四个恶棍——他们应该把这些下三滥都送上绞刑台!不会有错!”
      新闻广播员又出现了。
      “气象局宣布,本月末将会有一场由强台风引发的强降雨降临全国多地——”
      “慢着!”弗农姨父气愤地盯着新闻广播员,咆哮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们这些疯子是从哪儿逃出来的!那有什么用?如今疯子随时都会跑到大街上来!”
      佩妮姨妈骨瘦如柴,长着一张马脸。这时她快步走来,差点把哈利搡进壁炉,她热切她盯着厨房的窗户外面。哈利知道佩妮姨妈巴不得成为那个打热线电话的人。她是世界上最爱管闲事的女人,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刺探那些乏味的、遵纪守法的邻居们。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如果想要杜绝再有疯子跑到大街上乱窜,他们应该一抓住那些人就给他们喂枪子儿!”弗农姨夫用紫红色的大拳头捶着桌子吼道。
      “太对了。”佩妮姨妈说,仍然眯着眼睛打量着隔壁人家的红花四季豆。
      “那是谁?”达力突然说。
      就在街区的马路对面,路灯下直直地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拖地大衣的男人,他突然出现在那儿,没有一丁点儿预兆。哈利敢打赌这是他这辈子(也许再加上下辈子)所能见到的最英俊的人。男人的黑发又长又卷,在脑后随意扎成一个小揪,那一双罕见的金黄色眼睛非常深邃,忧郁又含情,他嘴唇很薄,鼻梁的线条非常硬朗,他侧过脸去看路标的时候,哈利忍不住盯着他完美的下颌线咽了咽口水。
      突然,佩妮姨妈拉上了窗帘,脸上的表情特别僵硬,脸色铁青,
      “去,进去!”她一路踢着哈利的小腿把他赶进客厅,他的肚子磕在餐桌上,疼得干呕起来。
      佩妮姨妈附身对着她丈夫说了几句,很滑稽的——就像被传染了似的,弗农姨夫脸上立刻也显出了一种介于担忧和愤怒之间的表情。
      “去——回你的储物间去!回去,小子!”他大吼起来,哈利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又冒犯了他,当然不愿意再回去,仍转过头怔怔地望着挂着窗帘的厨房。
      “你聋了吗?”弗农姨夫又吼道。他伸出手抓住了哈利的头发,硬是把他拽到了楼梯下,他的下巴磕在墙角上,很快涌出了鲜血,但是弗农姨夫看也不看,粗鲁地把他塞进了碗橱。
      “哦,你看到了,弗农……是那一类人来了,”哈利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佩妮姨妈正在与丈夫小声交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今天最好不要……”
      达力大哭起来。其实,他并没有真哭,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真的哭过了。他知道,只要他一哭丧着脸,嗷嗷地号叫,母亲就会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我的好心肝宝贝,别哭,妈妈不会让他搅乱你的好日子的!”佩妮喊着,一下子把他搂到怀里。
      效果立竿见影。他们似乎希望把刚才看到的全然抛到脑后,只当路灯边突然长出来了一棵树。哈利当然不希望自己刚刚看到的是一棵树。他年纪还小的时候经常做梦,梦见某一位亲戚突然来把他接走,可是他的梦从来没有实现过。德思礼一家是他唯一的亲戚。如果他刚才所看见的男人是他的亲戚什么的呢?也许是他的叔叔或者舅舅什么的——虽然他并没有男人那样漂亮的卷发和金色的眼睛——或许是他父母的朋友?
      事实上,哈利并不在乎男人是谁,只要能把他带走就好。
      门厅里响起了很重的敲门声,几乎要把门敲漏了。
      “哎呀,天哪,他们来了!”佩妮姨妈慌慌张张地说。门上的风铃响了一下,但是屋子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好像时间被静止在了开门的那一刻,看来进门来的人并不是达力最要好的朋友皮尔·波奇斯。然后,门口响起了弗农姨夫震耳欲聋的咆哮。
      “你是什么人!到我的房子里来干什么?”
      佩妮姨妈咚咚咚地退回了客厅,警惕地看着门口。
      “我来找一位叫哈利·波特的男孩。”陌生人说。哈利听见他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语速很缓,带着一种习惯性的高傲,像是一位古老家族的贵族在说话。这下好了,哈利想,看来我有一个亲戚——至少是熟人——是个贵族。
      “我们这儿没有什么哈利·波特!请你立刻离开!不然我要报警了!”
      哈利透过碗橱上小窗的缝隙看去,发现陌生人脸上是一种很不解的神情,似乎并不能完全听懂弗农的话。他大概是个外国贵族,哈利高兴地想。
      男人旁若无人地走进屋内,弗农姨夫和佩妮姨妈缩在门口的伞架旁瑟瑟发抖。
      尼格霍德好奇地打量着屋子里一切,没想到麻瓜世界的一切跟一千年前完全不一样了,他甚至看见有两个小人在一个铁盒子里说话,另一个房间里有能冒出火的桌子和吊在房顶上会发亮的小圆球——这是怎么做到的?是法阵还是魔纹?他没有感知到魔法波动。也许是这些孩子们想出来的新东西,他知道有不少神奇动物都会发亮——但是,他们是怎么把这些小人儿塞进盒子里的呢?
      餐桌旁还坐着一个幼崽,粉嫩嫩胖乎乎的,看着他走进来吓得瑟瑟发抖——这还挺怪的,当年他可是族内最受欢迎的龙,没有幼崽不喜欢他,见面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尼格叔叔。可能是因为他的人身太丑了吧?尼格霍德有点懊恼地想,要是他当年化人的时候有人指导就好了,可惜他是第一只摸索出这条道路的龙——但是既然想到了这儿,他紧接着又想,现在还有多少能化出人形的龙族在人类世界走动呢?有龙族的天才简化了他当年所创造的那些龙语魔法吗?
      当啷一声,灯泡终于承受不住他的注视,自己爆炸了,达力吓得尖叫起来,这让尼格霍德回过神来。
      “【安静。】”他轻声念道,达力的声音立刻消失了,只是惶然地张着嘴,“好了,孩子,你是哈利·波特吗?”
      佩妮姨妈看起来像刚刚吞下了一个柠檬。
      “他不是!”弗农姨夫怒吼道,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抱起了自己的儿子,“这是我儿子!我说了我们这儿没有哈利·波特!”
      他拼命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楼梯下的碗橱,可是却成功引起了尼格霍德的注意力,他像拨棉花似的轻而易举把弗农弄到一边,后者瞪着那双绿豆眼,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到了餐桌边。紧接着,哈利觉得自己与一双金黄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在这儿。”他听见男人咕哝了一声,门上的小锁头被弄得咔啦咔啦直响,“这东西要怎么弄?”
      “您要先——”
      “算了。”
      哈利听着门外传来钢铁被捏碎的喀喀声,忍不住一阵胆寒,像是要印证他的猜测,储藏室的门突然开了,男人站在他面前,手里躺着碎成几块的锁头。男人站在他眼前的时候,哈利才发现男人其实远比自己以为的高大,这人足有六英尺多高,皮肤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像是在室内待了很长时间,有一种病弱的感觉。
      “请问——?”哈利说,但是男人打断了他的话。
      “哈利·波特?”他问,哈利局促地点点头,男人看到了他下巴上的伤,怜爱的抚了一下伤口,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念了一句,哈利立刻感觉下巴不疼了。“走吧。”男人特别简短地说,根本不等哈利答应,似乎他答应与否根本不重要。
      弗农姨夫突然能开口说话了。
      “不可能!”他大喊道,“我不可能让你带这小子走!”
      哈利相信,即使比弗农更勇敢一百倍的人,在现在的男人面前都会不寒而栗,他微微眯着眼,用一只大手掐住弗农姨夫差不多是脖子的那块位置,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就像在提一只小猫儿那么简单。弗农姨夫的四肢在半空中滑稽地胡乱挥动,一张大脸膛憋得更紫了,大脑门顶到了天花板。
      “这是我的幼崽,我想带他去哪儿就去哪儿。”尼格霍德冷冷地说,把弗农猛地往上一提。佩妮姨妈尖叫起来,哈利抬起头,发现弗农姨夫的脑袋竟然扎进了楼上,只剩下一个身体垂在下面拼命挣扎,像某种特别滑稽又诡异的新型吊灯。
      “走吧?”他又转向哈利,哈利忙不迭地点着头,担心自己也会被挂到天花板上去。
      他们在佩妮姨妈和达力惊恐万分的注视下走出的屋子,沿着街道一直散步。哈利的胸口刚才一直憋着许多问题,这时他一张嘴就忍不住全冒了出口:“您是谁?您怎么会认识我?”
      他看着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我叫尼格霍德,”男人说,那张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摸着下巴,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邓布利多指派我做你的监护人,所以你可以叫我尼格。”
      尼格霍德似乎并不能很好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但哈利看出他一定是很高兴做他的监护人的,只是没法用表情表现出来,他看着尼格霍德费力地尝试露出微笑,却把自己脸弄得特别扭曲,哈利忍不住笑出了声。
      “尼格,你真可爱。”哈利笑着说,尼格霍德望着他翠绿的眼睛愣了一下,故作镇定地扭过脸去咳嗽了一声。
      天哪噜!幼崽笑了!他笑了!他笑起来也太可爱了吧!眼睛好漂亮!他还夸我可爱!啊啊啊啊啊!尼格霍德的心都被他萌化了,但是脸上仍是一副冰冷的表情,在这方面他还需要多加练习。
      “你今天想去哪儿玩?我带你去。”他上下打量着哈利,“但是我要先给你买几身好行头。”
      哈利发现自己一直张着嘴,便赶紧把嘴闭上。
      “可是,您——我是说尼格,你怎么会认识我呢?”他问。这时他们已经走出了两条街,尼格霍德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街角那家便利店外的电视广告,上面写着:“喜力啤酒——无法企及的清爽感觉!”紧接着,上面的画面变成了火星土豆泥。
      “还有,”哈利迟疑着继续问,“你的——你的力气怎么那么大?你之前就知道我吗,尼格?你认识我父母吗?你的姓氏是什么?”
      哈利犹豫着,拿不准尼格霍德是不是在听他说话,因为对面电视上正有一个很妩媚的金发女郎在为一款成人用品做广告。尼格霍德的一对尖耳朵抖了抖,哈利很高兴他并没有走神。
      “哦,”他终于说,并低下头看着哈利,“其实我是一个——是一个——”哈利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特别扭曲,似乎接下来他要说的话让他直反胃,“——巫师,我是一个人类巫师,哈利。你当然也是,你的父母都是巫师。”
      一时间,哈利只能听见电视里那个笑容可掬的男人念出的广告语(“可口可乐的品质,是你永远依赖的朋友!”),其他的一切全都消失了,他的耳朵里嗡嗡直响。
      “嘿,怎么了,孩子?”尼格霍德的声音惊醒了他,他抬起头,注意到尼格霍德的担忧,“我看见你脑子里进了骚扰虻。”
      “什么?”哈利喘着气说,“你说我是一个——?”
      “巫师。孩子,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尼格霍德说,一边望向四周,就好像随时会有一个巫师从大街上冒出来。哈利仍站在原地大喘气。
      “我知道!”他突然叫道,“我知道这个!有一次我被达力那一伙人追着跑,结果莫名其妙跑到了烟囱顶上。还有一回,我不小心把丹尼斯先生的假发套变蓝了——这么说这些就是魔法?”
      “差不多吧。我今天本来不应该来找你,”尼格霍德继续说,用能拍倒一座小房子似的力气拍了拍哈利,哈利脚下的那块砖碎成了十几片。“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你上学的时候——在霍格沃茨,我被这所学校的校长聘去教书——但是我希望提前见你一面。”
      哈利的意识突然回笼。“这么说你早就认识我?”他问,打心里觉得有点生气,“你是我父母的朋友吗,尼格?”
      “我一个月前才认识你,孩子,别紧张,”仿佛是看透了哈利的想法,尼格霍德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只要我有能力,我不会让任何一只幼崽受到虐待。如果不是介绍我来保护你的人坚持要暂时限制我的行动,我早就来了。你希望去那家店里看看衣服吗?”他用下巴向他们身旁的一家服装店一点,哈利这才想起来他们本来是要来买衣服的。
      从服装店里出来的时候,哈利几乎称得上改头换面了,他穿着一套当季最流行(同样也最贵)的格子衫和马甲,黑色的裤子也非常合体,脚上蹬着舒适合脚的小皮鞋,尼格还对他的眼睛施了魔法,让他在一段时间内可以不戴眼镜。
      从哈利记事起,他从没有穿过这么合身又漂亮的衣服,当他穿着它们走出服装店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以前,他所有的衣服都是达力不愿意穿的旧衣服,而现在,他穿着一套全新的衣服,手提袋里还装着另外三件不同的,都是时下的新款,尼格霍德二话没说就为它们付了钱(尽管他一张纸币也不认识,自己也不知道付了多少)。
      现在,他们马上要坐车去动物园,然后一起吃一顿大餐,他可能永远也不用再回德思礼家,而是跟着一个极其宠爱他的巫师一起生活。在他试衣服的时候,尼格偷偷告诉他,如果有机会,他会把他的监护权转到自己名下,以他哥哥的身份跟他一起生活。
      哈利几乎心花怒放了,整个人像是踩在云朵上,飘飘欲仙,这是他这辈子所有过的最开心的一个早晨。他太兴奋了,一路都想着未来的生活,甚至没有注意到转过街角的时候撞上了一个老人。
      “啊,你们在这儿。”老人突然对他们说,哈利疑惑地转过身去,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搭话。“事实上,我已经在小惠金区附近转了一大圈了,没想到尼格霍德阁下这么喜欢逛街,另外一提,您的反追踪咒施得很漂亮。”他愉快地笑笑,望着哈利身上的新衣服,“你看起来非常英俊,哈利!”
      “您也认识我?”哈利纳闷道,似乎在这一天所有人都突然间成了他的熟人。他希望继续跟这个怪里怪气的老人交谈,但是尼格霍德突然揽住他的肩膀,力气大得把他的脸都挤变形了。
      “邓布利多,”尼格霍德懒洋洋地说,“我猜你是来为我们接下来的旅途付账的吧?”
      “我以为你身上还有几百英镑呢,尼格?”
      “花光了。”尼格霍德说,邓布利多的脸皮抽动了一下。“还有,别叫我尼格。”
      “我恐怕不能让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待在麻瓜世界,先生,”邓布利多委婉地说,哈利心里立刻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您该跟我离开了。”
      “我不记得契约里提到了你可以限制我的自由,邓布利多,之前的一个月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尼格霍德冷冷地说。
      “我只是希望您待在魔法界,先生,您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有点——过于危险了。”邓布利多说,“德思礼一家在您登门拜访后不得不叫上一群装修工人去家里修缮地板,我还注意到德思礼先生身上挂了彩。”
      尼格霍德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显得非常锐利。
      “他们虐.待哈利。”他说,“你知道我的规矩,邓布利多,在以前,我不会让虐.待幼崽的人仍能留着性命。你认为那头蠢猪还能活下来是他自己好运吗?我更愿意相信是我看在我的幼崽的面子上,大发慈悲了一次。”
      哈利站在原地,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凉透了,他应当明白好事不会持续太久的,总会有一件事横插进来打断它——比如一直对他那么好的尼格很可能是个杀人犯这样的事。
      “德思礼先生是哈利的姨夫,”邓布利多耐心地向他解释,“他才是哈利的监护人……”
      “但是我并不希望他做我的监护人,先生,”哈利突然说,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我想跟尼格在一起。”
      他说完这话,立刻抬起头,紧张地注视着尼格霍德脸上的神情,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得他发怒,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尼格霍德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是再鲜明不过的惊喜。
      “你真的希望——?”
      “您知道这不合规矩,先生,”邓布利多显然比他要理智得多,哈利抬头怒视着邓布利多,真希望他们现在能立刻脱身。“您可以在哈利成年后把他接走,这没有问题,但是哈利现在还太小——”
      “我过完生日就十一岁了!”哈利赶紧说,“我不小了!”
      “——您与现在的麻瓜世界处于脱节的状态,对他们的生活习惯和律法一无所知——这就是您可能制造危险和伤害的原因之一——而且您的□□力量太强,很可能会伤害到哈利。”邓布利多继续说,好像哈利刚刚根本没有说话。
      连尼格霍德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邓布利多这话说的有些道理,毕竟他在练成那个“终末之咒”后就不需要再担心死亡,可以在任何时候出门去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但是人类的幼崽不一样,他们又脆弱又别扭,刚刚他在街上就看见了一个——那男孩跟她母亲又哭又闹,因为没有买到心仪的玩具或其他更古怪的原因。
      尼格霍德觉得他要是碰上这样的情况可不一定应付得来,在他们那个时候的龙族里,小龙刚一断奶(差不多三个月左右)就会被丢下悬崖或者火山口,等成年以后活下来的那些才有能力飞回来,至于撒娇卖萌这样的事,尼格霍德还从没有体验过。
      “你想让我把他送回——那个什么戴死鸡家?”他问。
      哈利一开始没弄明白“戴死鸡”是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立刻笑得直不起腰。
      “差不多是这样,”邓布利多微笑着说,“只不过他们姓德思礼。”
      “好呀,这没有问题。”尼格霍德说,哈利的嘴张大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爽利。他继续说,“但是在哈利入校前的这段时间,这家姓得死鸡的人要是再敢动哈利一根毫毛,我就在你身上十倍还回来,邓布利多,这很公平。尼格霍德向来崇尚公平。”
      “我会跟他们沟通,但是最后的成效还要交给梅林,我不能干预麻瓜社会的——”
      “不能干预我把你揍出屎来还差不多。”
      这种粗话从一个像尼格霍德这样的古典美人嘴里吐出来真是再违和不过了,更违和的是,他的脸上还完全看不出表情,是一种特别一本正经的神色。哈利只好用一只手握成拳头塞进嘴里,防止自己捧腹大笑,憋得脸都红了。
      “我送这孩子回去。”尼格霍德说,又摸了摸哈利的头顶,力道大得像要掀了他的头皮。他们一起从邓布利多的身边转过街角,眼前奇迹般地又喧闹起来,邓布利多立刻被淹没在人群中看不见了。
      “这也是魔法吗,尼格?”哈利问,“刚才的那个人是谁?”
      “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长,他刚刚对这条街施了一个麻瓜驱逐咒——是驱走普通人的咒语,麻瓜指的是不会魔法的人。”
      “哦,”哈利说,沮丧地扁扁嘴,“我不喜欢他。”
      “我也不喜欢。”尼格霍德说。

  • 作者有话要说:  达力生日6.23,咱给改改,改成七月得了,就当私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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