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真实与虚幻的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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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绿川，从车上走下来，清水真一看着面前的大楼发呆。
清水真一仅仅休息了一天，上次来到这里还是在前天 ，可当他重新站在这里时，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学和上班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对书页说。
也许这就是人们那么向往游乐园的原因……抛弃繁忙的生活，前往一个以玩乐为唯一驱动力的场所。
「是啊……但是去游乐园的时间仿佛就在今天！」
「我们再去一次吧！」
“琴酒会杀了我的。”清水真一木着脸，“书页是懒鬼。”
「哼！」
「真一也是不想上学和上班的懒鬼。」
“但是有事情做也不错。”清水真一说，“没有人告诉我去做些什么事情的话，我就会放任自己一直待在屋子里发呆的。”
「唔……」
「可是真一不会想要去玩吗？」
“没有什么东西可玩。”
「明明还有很多东西可以玩！」
「我还有好多地方想要和真一一起去，我们可以去动物园、植物园、体育场、博物馆……还有出门旅游！去爬山、泡温泉、滑冰滑雪……」
“书页……原来你是现充那种类型吗？”
「现充？」
「唔唔唔……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现实生活很充实的人生赢家”，听起来是很棒的词！好耶我是现充！」
「那么真一是……“阿宅”吗？这个词与“现充”对应，似乎是指那些喜欢呆在家里，沉浸在个人爱好中的人……」
「但是真一没有喜欢的动漫和漫画、没有喜欢的偶像、没有喜欢的书籍、没有喜欢的游戏……」
“世界上不是只有这两种人类，书页。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无法用单纯的词汇来完全形容与概括。”
「也就是说，真一就只是真一而已、志保老师也只是志保老师而已、贝尔摩德姐姐也只是贝尔摩德姐姐而已？」
“……”
清水真一没有做出任何回复，僵硬地岔开话题。
“出去玩的话……先不说其他的事情，泡温泉你真的没问题吗？”
清水真一依稀记得，书页在做出哭泣表情的时候甚至会把自己浸湿。
「没关系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啦~」
「只要真一答应带我一起去，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
他们走进大楼。与以往不同，研究员们不再明目张胆地在走廊里休息、暂时放空心神。在看到清水真一的瞬间，所有人干脆利落地全部回到了房间里，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他一眼。
「啊嘞？」
「好过分！」
「真一，你是不是被同事排挤了？」
“应该不算。”
清水真一行走在空荡荡、干干净净，就连地面都被打扫得光可鉴人的走廊上，不太适应地看看周围。
几乎所有门都紧闭着，只有一扇闲置的房间大门还开着，门上有一张白纸，上面没有写字。
“他们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
“因为我升职了。”
「啊！原来是这样！真一好厉害！」
此时，他们正巧站到电梯前。清水真一还没来得及按下电梯上行的按键，电子屏幕上的数字就非常凑巧地变成了“1”。电梯门猛然打开，一个研究员打扮的年轻女人刚想从里面走出来，却在看清面前站着的清水真一时，身子猛地一颤，骤然止住脚步。
“非常抱歉，波特酒大人！”她猛地鞠躬道歉。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举动，因为她的上半身正好处于电梯与一楼之间的位置。很快，电梯门在门框两边出现，迅速往中间合拢，见状，清水真一立即手忙脚乱地按住了电梯按钮。
回过神来的女人倒吸一口凉气，抬起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也是在这时，清水真一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普通得丢到人群中就会像水滴入大海一样消失的脸，但不知为何，她给人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非常抱歉！我立刻就走人！”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左手边的走廊跑去，很快，随着一道响亮的关门声，她的身影彻底从走廊上消失了。
「刚刚好危险！」
「幸好有真一。」
清水真一看着女人消失的方向，低头看看书页，点了点头。
“嗯，不然就糟糕了。”
如果没有制止电梯门的话，贝尔摩德肯定会不高兴。
辱骂？不至于。
增加课程毕业难度？额外增加任务和作业？有可能。
这样想着，他不紧不慢却又坚定地朝女人刚刚离开的方向转过身去。
「啊嘞……？」
「真一不去上课吗？」
「短信上的地点是十三楼。」
“现在去十三楼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带着书页一起，沿着走廊慢悠悠地挪动着步子。
“老师不在那里。”
找到正确的门并不困难。走廊里原本还开着的唯一一扇门，现在已经被紧紧合上了。门上没粘牢的空白纸张随着关门时掀起的气流飘到了地上。
「哎哎哎？」
书页震惊地挺直身板。
「为什么？」
“因为她刚刚下楼了。”清水真一慢悠悠地说完，打开了那扇门。
——嘭！
响亮的礼花爆炸声让清水真一下意识闭紧了双眼。亮晶晶的彩色碎纸屑洋洋洒洒地落到他身上，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Surprise！”
贝尔摩德说话的声音仅仅算是正常对话的范畴，因此，耳朵刚刚饱受摧残的清水真一其实完全没听清这句话，在因为惊吓而闭着眼睛的情况下，也看不到她的口型。
“贝尔摩德老师，”清水真一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惊喜过头了。”
爆炸声引起了强烈的不满。他感觉到怒气在心中悄然增长，烦躁的心情无可抑制地充斥整个大脑。
忍耐，忍耐。忘却情感，完全理性地决定行动……
这里不是学校，不能通过恶作剧的方式报复回去，也不能直白地表达出不满。
深呼吸，一、二、三——
“是这样吗？真是抱歉。”
贝尔摩德没什么诚意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她动作熟练地撕开自己的面具，将假皮和假发都顺手丢在地上。
“原本我应该离远一些才会拉响礼花的，但真一找过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她开玩笑般抱怨着，伸出双手，自来熟地摸上清水真一的面颊，肆意揉捏起来，“真一果然很有天赋。你能来到这里，我很高兴。”
“唔明明拒接来里都姚青（我明明拒绝了你的邀请）……”
“是啊，我知道，但是有其他人帮你做了决定。”
“金（Gin）？”
“是比他更加让人无法拒绝的那位的命令。”
贝尔摩德笑眯眯地说。
“真抱歉，也许是因为我之前和Boss提起过你，希望能将你从琴酒手中要过来的缘故。”
“琴酒不愿意放手，所以Boss只好将我指派来当你的导师。”
“你身上承载了许多人的期待呢。”
“……”
这是好事吗？
显然并不是。
讨厌他。
讨厌这一切背后站着的那个人。
莫名其妙无法逃离失去自由，莫名其妙地被赐予所谓“更加重要的名字”，莫名其妙地被冠以“期待”为由的监视，还有这种熟悉的、仿佛正在进行着冰冷实验的感觉与工作地点。
清水真一有无数个恨“Boss”的理由，但他最讨厌的果然还是——
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迅速划过脑海，思绪却在被清水真一捕捉到之前被揉捏脸颊的动作打断。他露出可怜兮兮的泪眼，直直盯住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的动作停住了，表情也慢慢从玩闹时应有的微笑变得冷漠疏离。
“还是假的。”她说。
清水真一感觉到手中的书页突然僵硬地挺直了身子。几秒钟过后，它不自然地戳戳清水真一的手，开始瑟瑟发抖。
“不管带你去哪里、见到什么人，你的表情永远是假的。”
在贝尔摩德逐字逐句地吐出这句话的过程中，清水真一的表情也一点一点地缓慢变冷。
“现在被戳破后的表情与僵硬的肢体动作也是假的。”
贝尔摩德双手下滑，搭在清水真一的肩膀上，缓缓低下头。脸与脸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清水真一注视着她的双眼，能够看清她颜色浅淡的虹膜中细微的纹路与色泽。
“这样不会很累吗？”
在这样凝滞的氛围中，清水真一缓缓开口道：
“您喜欢这样，不是吗？”
贝尔摩德直起腰身，恢复了与清水真一之间正常的社交距离。她双臂交叉在身前，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年几秒钟后，恢复了原本笑眯眯的模样。
“的确，我喜欢这样。”
“如果那天把你捡走的人是我就好了。比起琴酒，你明显更适合跟着我。”
“记好了，第一堂课的第一条要点——”
“永远不要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真实的表情。”
她抬起手，轻柔地摸了摸清水真一的头。
“但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应该这样做，对吧？”
“那就再给你一条忠告。”
“只有这里，才是你的容身之处。”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真实与虚幻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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