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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跨年夜 ...

  •   下一刻,聊天界面突然变成来电界面,手机不断震动,嗡嗡的声音特别大。

      宋恣。

      迟野盯着来电界面,犹豫了两秒才滑到接听,打开免提。

      “来我家跨年。我去接你。”

      迟野的内心震了一下,宋恣邀请他来他家跨年。他这个在跨年夜没人陪的可怜鬼,竟然会有人想到他,并邀请他一起跨年。

      一时间,迟野感动到不行,莫名的想哭。

      “我……”话刚出,禁闭的门扉突然被拉开,屋内的光顿时泄出来,落在暗沉的地板上,以及可怜的迟野身上。

      宋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抓着门把手,呆滞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迟野。

      迟野眨眼,虽然宋恣已经邀请了他过来,但在宋恣做出决定前,他先不打招呼跑过来。

      “那个,我……”迟野不知该怎么解释,他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宋恣反应过来,立刻笑了,拿下手机,“进来。”

      迟野尴尬的将手机揣进兜里,宋恣让路他小心翼翼走进去,满堂灯光,一眼能看清全貌的客厅里坐着宋自横,“叔叔好。”

      宋自横惊讶之后笑说:“小迟老师晚上好。”

      迟野被宋自横的“小迟老师”叫的耳尖发红。

      宋恣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没有穿过的带跟棉拖放到迟野脚边,鹅黄色,鞋头有两只眼睛和嘴巴,看上去可可爱爱的,“穿这个,暖和一点。”

      迟野换上棉拖,跟宋恣一块到沙发前坐,原来的小茶几挪开到别的地方,现在放了烤火炉,温暖的光将周围照的暖烘烘的。

      “我去看看汤。”宋恣想起灶上的汤,起身去厨房。

      他一走,客厅忽然冷清下来。

      因为是在跨年夜,迟野作为这个家里的外人,难免会感到局促和尴尬。他盯着前方空荡的墙壁,心想要是有个电视就好了,电视有声音不至于会让氛围这么僵。

      宋自横察觉到迟野的不适,笑问:“还有二十多天就要期末考了,复习的怎么样?”

      迟野从不复习,却不好意思跟宋自横说真话,“还行。”

      宋自横说:“寒假期间如果无聊,可以过来找小恣玩。”

      迟野点头,“嗯。”

      宋自横说:“上次小恣在学校被一班的那名学生打了,我听江老师说,是你在年纪主任面前为小恣力争到了公平。我一直想当面向你表达感谢,奈何工地工期紧,抽不出时间。等你们期末了,叔叔盛情邀请你来家里做客,你千万要来。”

      迟野笑着说:“也没什么啦,心心是我朋友,遭遇不公,我应该为他据理力争。”

      这时宋恣从厨房出来,冲宋自横说:“爸,汤好了。”

      “马上来。”宋自横起身看向迟野,目光温柔,“你先坐一会儿,叔叔去忙一会儿。”

      迟野点头。

      宋自横走到宋恣面前,“小恣,去陪小迟老师聊天,厨房我来就行。”

      宋恣问:“您一个人能行吗?”

      宋自横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没问题,“一个夜宵而已,难不倒你爸我。”

      “那你忙不过来就叫我。”宋恣叮嘱了一句,快速坐回迟野旁边,伸手摸他露在外面的脖子,很凉。

      迟野没有缩脖子,反而觉得宋恣的手很暖和。

      宋恣弯腰将火炉往迟野面前移,问:“怎么不早点过来?”

      迟野说:“没考虑到。你今晚不补课?”

      “老师也要过节啊。”原本计划今晚会补课,家教老师临时有事通知今晚不补,时间会在寒假给他补回来。没有补课,宋恣就想让迟野过来一起跨年。

      “哦。你爸爸在做什么?”

      “他熬了骨头汤煮馄饨。”宋恣靠在沙发背上,不着痕迹贴着迟野。

      宋自横的馄饨很快端上桌,满满三大碗。

      迟野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馄饨,由心的“哇哦”了一声,“叔叔手艺了得啊。”

      宋自横笑说:“毕竟是成过家的男人,没点厨艺哪能说得过去。你别客气,不够的话我再给你煮,馄饨都是现成的,下锅就行。”

      迟野说:“够了。心心有你这样的爸爸真好。”

      吃过馄饨,宋自横接了洗碗打扫的活,留时间给他们两名少年。宋恣回房间拿了外套让迟野换下外套,自己也套上外套,拉着他去天台。

      天台上的风很凉,站在边上能看见不远处的高楼,被橘色灯带勾出它的大体形状。

      彼时,离新的一年还有10分钟。

      “来天台吹风?”迟野问。

      宋恣说:“在这里能看见烟花。”

      迟野笑说:“你想看烟花早说啊,去河边,哥给你整个大型烟花秀。”

      宋恣说:“可我觉得站在天台,和……你,一起看烟花,很浪漫。”

      “浪漫?”迟野对宋恣的用词有点不解,“语文老师的宝贝疙瘩也会出现用词不当的问题?”

      宋恣颔首,将低落藏在夜色之中。

      “不过,好像也没啥问题。”迟野抓住护栏,身体往后倾,又倾回去,反复的玩,“哪条明文规定,浪漫不能用在两个男生之间。而且,你说的确实有点浪漫。”

      闻言,宋恣心里的低落渐渐扫空,抬首转过身背靠护栏,歪头凝视夜色下的迟野,“往年跨年夜你怎么过的?”

      “和言言……”迟野顿了顿说:“我是不是没跟你讲过言言?”

      “言言?叫的这么亲密?”

      “人家是男生,你瞎吃啥醋?”迟野不动了,趴在护栏上眺望远方。

      宋恣不语。

      “言言是我的小竹马,过去的很多年里,只要我妈逢年过节不回来,我都在言言家过。他的爸爸妈妈把我当亲儿子对待,我们俩也把彼此当做兄弟。”迟野开始回想过去,“我们一起上幼儿园,一起念小学,一起念初中。言言从小身体就不好,每次有人欺负他,我都会替他欺负回去。也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初中总是请假,成绩一再下滑,中考成绩不是很理想,分到一中来。他来一中,我也来,言言当初劝我去更好的学校,我们俩甚至为了这件事大吵了一架。最后,我还是陪他来了一中,来到18班。”

      胡乱说到这里,他便不说了,眼里倏地多了许多悲痛。曲言秋的死是他第一次认识死亡,命运更将他的童年和少年挖了一个巨大的洞,留给他诸多遗憾,也让他害怕生离死别。

      宋恣问:“是什么病?”

      “脑癌。”迟野嘴唇微抿,低下头看楼下的灯,“命运真的很不公平,言言一个小孩,怎么会让他得脑癌?他走了我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反对我来一中,他知道他的病,他知道他等不到高中毕业,担心他走了后我却留在一中。”

      宋恣转过身看向没有星辰的夜空,拥有过才会在失去后又怀念又痛苦。缓缓抬起手臂搭上迟野的肩膀,安慰性的拍拍,“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迟野禁不住突如其来的安慰,朝宋恣靠近,歪头靠在他肩上,泪眼朦胧望着远方,低哑道:“长的特别可爱,比星星还要可爱,柔弱,特别好欺负。心思单纯,傻子都能骗到他。在大人眼里,听话,懂事,是别人家的孩子。”

      宋恣说:“放寒假的时候,去看看他,怎么样?”

      迟野失落道:“不行。言言说他想考去京城,计划在那开始真正的人生,他走后,他们一家人搬去了京城,之后很少再联系了。”

      宋恣侧过身,让迟野靠在怀里,单手环住他的身体,单手扶住他的后脑,眼神低沉。

      “京城离我太远了,要想看一眼没我想的那么容易。”

      “只要你想着他,他就在你身边。”宋恣低语,“也许命运对他是很不公平,给他生命,又在他最灿烂的时候将之夺走。但他没有真正的死去,他还活在他家人和朋友心里,直到这些人生老病死。”

      迟野抬起头,视线里的宋恣因为泪花变得模糊,“所以心心。”

      “嗯?”宋恣颔首看他。

      “记得每年做体检,有病早发现早治。”

      “……”

      宋恣就很无语。

      下一刻,新年的第一秒在夜空响起,烟花绽开那一瞬间射出的光,让迟野和宋恣看清了彼此的脸。

      烟花接二连三升空炸开,声音响彻夜空。

      宋恣的心跳声被烟花的声音淹没了,又快又猛烈。

      迟野眨眨眼,低下头附耳贴在宋恣心口之上,隔着厚厚的棉服听到咚咚的心跳声。

      “心心。”

      “嗯?”

      “你心跳的好快!”

      “元旦快乐。”

      -

      回到房间,迟野脱掉外套和低领毛衣,接过宋恣找的秋款卫衣穿上,然后去洗漱。待他出来,宋恣才进去洗澡。

      已经凌晨,往日这时候迟野已经睡的跟猪一样,但今晚因为是新年第一天,他一点困意没有。

      他靠在床头,准备打一局,刚开他妈打电话来了。

      “呢呢,你不在家吗?”

      “在朋友家里。”

      “跨年夜你怎么往朋友家里跑?不像话。妈妈不回去了,明天往你卡上打两万块零花钱,你买点好吃的,周末出去玩玩。”

      “过年你回来吗?不回来我也搁我朋友这过,反正他和他爸爸非常喜欢我。”

      “过年再怎么也要回去陪呢呢过年啊。对了,呢呢,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呀?他收留了可怜的呢呢,妈妈必须感谢一下。”

      “挂了吧迟总,我手机快没电了。”

      “呢呢啊,你……”

      迟野直接挂了电话,打完游戏宋恣洗澡出来,赶紧把手机放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心心,快来睡觉。”

      宋恣关掉灯,将窗户关一扇,另一扇半开透气,转身到床上,掀开被子钻进去。

      他刚躺下,迟野便扑了上来,“换沐浴露了?”

      “嗯,超市做活动,买了一瓶。”

      迟野偷偷的摸上宋恣的马甲线,手掌在上面来回的游动,“哇哦!马甲线!”

      宋恣伸手制止,“别摸了,你手可真冷。”

      “让我摸摸,好久没摸过了,冷你忍忍。”

      迟野就这样摸着宋恣的马甲线睡着了,宋恣反而迟迟睡不着,静静平躺在床上,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情绪在寂寂夜色里肆无忌惮蔓延开。

      迟野就这样躺在身侧,他感觉不到一丝的满足。

      心形图那么直白的东西迟野看不懂,十张圣诞卡片只看一张,余下的全部塞进桌肚里,至今没有翻开过。可就算翻开了,把每一张看完,他又能明白藏在其中的不是友情吗?

      迟野眼里他是男生,所以他画100个心给他,他也不会往爱情上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跨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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