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受与渣攻恋爱第七年》朝述

6、第 6 章

　　第六章

　　苏叙处理完文件，已经接近凌晨。
　　他最近在蔚海项目里投入了太多精力，标书有专人研读投标文件，但作为进军蔚海的招牌项目，苏叙不想出什么闪失，故而许多零碎的东西全都要过一遍。

　　苏叙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陆澹早没了身影。

　　明明是自己叫他走的，可真走了，苏叙又莫名失落。

　　想着要和陆澹好好谈谈，但招标会临近，加上苏子文的事情得处理好，苏叙是真的腾不出空档，也一点不敢放松。
　　自己的，那么点理不清的感情，只能暂时放下。他甚至很干脆的，直接从苏宅搬到了通化路。

　　不管陆澹将来要不要跟自己分手，都不该影响他的工作。

　　就算陆澹要和白月光好，现在也顾不上从中作梗，亦或者是成全他们……

　　作为苏氏的总裁，苏叙只是最终拍板和确定整体思路，但依然跟着连续忙了几天，赶在投标截止之前，苏叙这边才把最终核算完毕的标书确定。

　　和老板一起熬了许久，助理沈朝的脸色也不大好，肉眼可见的憔悴困倦。
　　几千页的文件，等盖完最后的章，他只觉得手腕都不是自己的了。

　　剩下就是送去蔚海政府，参与投标，接着就剩下等开标。

　　一起投标的公司里，有竞争力的几个苏叙都还算了解，只要不出幺蛾子，妥妥的能拿下项目。

　　忙到现在，也算松了口气，看着沈朝脸色，苏叙关心道：“你先回去睡一觉，明早我让老张送你过去。”
　　至关重要的标书，交给其他人苏叙也不放心，让沈朝跑一趟，算是理所当然。

　　蔚海离京城不算远，开车也就两三小时，老张跑一趟，比沈朝独自开车要轻松得多。

　　故而沈朝也没推辞。
　　他的确需要好好睡一觉，再不休息，他怕自己会直接猝死……
　　跟着小苏总干活，真是要有八个肝才够用。

　　不过沈朝想想这个项目做完，他能拿的奖金，又忍不住激动起来。

　　今年发完年终奖，说不定他就能提前还清房贷了！

　　想到钱，沈朝觉得明天加个班去送标书，也不算什么大事。

　　文件放公司保险柜，整个项目组的人，除了沈朝明天要跑一趟蔚海，其他人都得了一天假，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说起放假，蔚海项目组的员工就不困了。
　　在苏叙宣布去休息后，他们就兴致勃勃地想要去聚餐。

　　苏叙听着员工讨论，也没想参与，但说着说着，干脆变成苏叙请客了。

　　工作完成，苏叙的心情也不错，点头应下，说：“好。”

　　苏叙答应下来，反倒是沈朝被围了起来。
　　毕竟老板请客，想要安排得好吃好玩，就要看沈助显神通。

　　沈朝处理这些事得心应手，很快就定好地方，安排好车子，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就过去了。

　　再说最近几年，苏叙很少全程跟完一个项目，多数时候都是在做决策，自然也很少参与员工聚会。

　　沈朝选的餐厅，是京城有名的裕满园。这家饭店请了各地有名的大厨，菜也不是只剩价格的天价菜，用料味道都考究，故而生意很好。沈朝能临时订到包间，还是他认识这里的老板之一，用来庆祝项目结束，实惠又不丢面儿，简直再适合不过。

　　可惜苏叙光是坐这里，哪怕能看出来他们的小苏总心情很好，也自带一股压迫感。

　　没了先前项目完成的兴奋劲儿，和老板坐一桌吃饭后，员工多少有些局促。

　　看出他们都放不开，苏叙借口上厕所，直接离开了包厢。

　　想起这次聚餐算是私人请客，苏叙干脆趁着空档，到前台结了账。正在等收银员算账的时候，苏叙略一歪头，看见了陆澹。

　　陆澹在一群说说笑笑的年轻人中间，这伙人里头，还有个值得眼熟的人。

　　苏叙想了想，从犄角旮旯里想起这个名字。
　　白晗。

　　一直白月光白月光的喊，他都快忘了人家有正经名字了。不过这也不重要，苏叙又没有和白晗做朋友的打算。

　　现在时间还早，这伙人显然刚来，他们正跟着迎宾的门童，要往里面进。

　　苏叙没有跟他们打招呼的念头，只觉得陆澹和白晗站一起有些碍眼，转身收回视线，苏叙低声催了下收银员，让她快一点。

　　也不知道收银员是不是新来的，又或者是苏叙冷着脸的表情过于严肃，收银员着急紧张，立马就在划账时候出了个错。

　　本来八千多一顿，直接手抖多摁了个零，苏叙也没留意刷卡时候的小窗金额，等小票打出来之后，才发现上头钱数不对。

　　苏叙还没说什么，那收银员先崩不住，直接哭了。

　　苏叙：“……”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说这家坑钱，立马就有过路的客人观望起来。

　　这边动静一起来，本来已经走过拐角，要跟着进包间的陆澹一行，也循声回头。

　　他们走得已经挺远，没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只隐约听见是说划账多划了钱。

　　同行里有嘴碎的立马笑了，说：“来这里吃饭计较几块钱，还咋咋呼呼闹起来，也不嫌丢人。”接着又有人跟着附和：“裕满园这里怎么什么人都能进了，咱们以后不要来这里吃了吧。”

　　倒是白晗没有跟着嘲讽：“店家多算了钱，人家讨回来，也是应该的。”

　　听到白晗这么说，也有人跟着应和，还有个眉间有痣的男生，略带教育口吻地说：“白晗你真是心善，还会为了别人考虑。可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人啊，不少都是盯着那仨瓜俩枣过活，好像离开钱就活不成了似得。”

　　言辞间尽显看尽世间百态的沉稳。

　　一群人叽叽喳喳议论，陆澹一言不发，他本来也只是随意看过去，可看清柜台前站着的人之后，立马就走了过去。

　　那个眉间有痣的男生眼睛尖，第一个发现陆澹在朝门口走，他立马就跟上：“唉，陆总，咱们不在这里吃了吗？这里订位置排了我一个月呢……”又小声嘀咕：“也不知道不吃能不能退定金。”

　　结账的柜台在大门右侧，苏叙隐约听见有人喊“陆总”，就猜着陆澹看见自己了。

　　于是陆澹和裕满园的经理，前后脚走到苏叙面前。

　　经理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和饭店古香古色装修相配的窄袖圆领袍，头戴折上巾，见面先施礼，人很客气。
　　他一眼认出苏叙，脸上带笑，说：“苏总，我们之前在京北餐饮行会上见过的……”

　　苏氏集团业务多，有一部分做餐饮，行会参加不少，苏叙倒是不太记得这人。

　　不过对方主动把名片递过来，苏叙倒是记起来了，笑说：“原来是唐经理，打扮不一样了，没认出来。”

　　双方客道两句，经理就去和自家员工了解情况去了，陆澹倒是在旁边一言不发，就这么站着。

　　苏叙看见跟陆澹一同来的几个人，这会儿也跟了过来。只淡淡瞥一眼，发现除了一个白晗外，全都不认识，也就歇下主动搭话的想法。

　　从许多年前开始，苏叙就认识陆澹身边的每一个人。
　　不是苏叙多么擅长交际，而是陆澹会和他分享生活里的所有事。大到升学考试怎么选学校，小到数学老师今天少布置一道题，苏叙或主动，或被动的参与到了陆澹的人生当中。

　　这次陆澹既没和自己报备行程，还带着苏叙不认识的小年轻，只是稍作考虑，苏叙就释然。

　　想分开的心思是藏不住的，强留下来反而结怨。

　　说不上失落，但苏叙还是有些不痛快，他扭过头没理陆澹。

　　当初他们两人在一起，是陆澹主动表白，但苏叙也不是全然被动。

　　苏叙最开始只是突然穿越，心中惶惶，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

　　把人带回去也没想太多，但那时候的陆澹失忆了，像一张干净的白纸。
　　苏叙教他什么，他就学什么。

　　全然的信任让苏叙欣喜之余，又更加惶恐，他怕自己会带歪陆澹。
　　孤身来到这个世界，苏叙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归属感，但陆澹是他的意外。

　　年纪轻轻直接无痛当爹，苏叙按照自己所学，努力以身作则。带他离开乌烟瘴气的苏家，想把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教会他。

　　陆澹也很争气，他学习能力很强，似乎天生就该做个学者，苏叙一度以为，陆澹将来会进修到科学院这样的地方。

　　后来孩子兴趣偏移，苏叙也支持。
　　只是苏叙怎么也没想明白过，为什么自己认认真真教小孩，能把陆澹养弯。

　　苏叙自责过，无奈过，甚至逃避过。

　　陆澹明明是个乖巧单纯的，身上还有属于年轻人的骄傲与坚持。他用这份特制用来追苏叙，再仗着苏叙的关心，甚至是有些蛮不讲理的，就那么大喇喇的，闯入了苏叙的感情。

　　搅乱了一池清水。

　　许多年前，陆澹的生日，都是按着当初医院登记的九月十号来过的。

　　只不过陆澹考上大学后，这个日子就恰好已经开学，两人不得不分开。恰好苏叙正是跟苏父夺权的关键时候，自然没顾上他。

　　十七岁那年，陆澹孤零零的过了个生日。国庆放假就坐几小时动车跑回家，缠着苏叙不放，整个人可怜兮兮的，仿佛被抛弃的小奶狗。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看过来，直把苏叙缠得答应以后每个生日都陪他过，才算脱身。

　　到了第二年九月十号，苏叙特意空出时间，提早赶去陆澹上学的城市。

　　陆澹大约是没想到，大忙人苏叙真的会记得他们的约定，意外过后就是全然欣喜的笑。

　　生日当天，两人的氛围就有些不对，可苏叙没有多想。
　　到第二天清早，苏叙在酒店睁眼，看见乖乖躺他隔壁床的陆澹，可怜又迷人的样子，满心想着自己半路捡的小孩终于成年了，长大了。

　　没有喊还在睡觉的陆澹，苏叙直接睡醒去洗漱。
　　正刷着牙，陆澹听见动静起来了，他倚在门口站了会儿。

　　苏叙跟他打招呼，含含糊糊地问他早安。

　　就是这么个，苏叙还满口牙膏泡沫的时候，站在盥洗室门口的陆澹忽然说：“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撒娇腼腆的语气里，就好像是讨糖吃的小孩。

　　见苏叙没说话，陆澹把苏叙手里的牙刷拿开，直接亲了上去。

　　酒店盥洗室里暖黄的灯光照得人温柔含羞，苏叙一时间忘了拒绝亲吻。

　　后来，后来苏叙应该是拒绝了表白，人也跑得没影儿。

　　苏叙本以为是小孩子一时兴起，冷一冷，时间久了就好了，但陆澹趁着国庆放假，回来又和苏叙认认真真地表明了心意。

　　苏叙想拒绝，想告诉陆澹，和男人恋爱不容世俗接受，会很艰难。

　　可说出来以后，陆澹只说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依然想要苏叙认真考虑一下，他会证明自己不是玩玩，不是心血来潮。

　　陆澹这人就这样直白的剖析心意，好像是把全部的喜欢都给了苏叙，炙热而赤诚的感情让人难以招架。

　　没过多久，两人就开始了迄今为止还未结束，长达七年的恋爱。

　　苏叙完全没想过，他们能在一起这么久。
　　也没想过，在他想好要和陆澹共度余生的时候，陆澹的白月光出现了。

　　虽然穿越多年，但直到陆澹大学时候，开了公司，取名“博宇”，苏叙才隐约有了点自己是穿书的实感。有了点也许自己养大的陆澹，就算不似书中那般杀伐果决，冷厉无情，却也最终会开启他传奇的一生的预感。

　　书里那个陆澹，身边是没有苏叙的位置的。

　　苏叙对白月光的事早有预料，却也猝不及防。这些天的分离，重新遇到，还能看见陆澹和白晗一同出现，简直恍若当头棒喝，打醒了还存在幻想的那个苏叙。

　　苏叙维持着表面平静，想先把钱的事情处理好。

　　多划账对于苏叙来说不算大事，唐经理知道苏叙的来历，更不会为了几万块把关系闹僵。确认好多划走的金额，主动表示能把钱垫出来，解决苏叙这边，再处理内部矛盾。

　　事情能解决，苏叙没有异议，两人客道寒暄，还跟唐经理加上了联系方式。

　　唐经理作为裕满园的门脸，长相上也是没得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脸上时常带笑，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虚伪，反而很容易让人信任亲近。这是唐经理混迹职场多年的本事，苏叙并不介意多认识这么个能人。

　　相谈甚欢的场面，落到陆澹眼里，只剩下碍眼。
　　不管是苏叙明明看见自己，当没看见的样子，还是苏叙跟一个普普通通的饭店经理说话的样子，他都觉得碍眼。

　　阴恻恻地样子让跟着陆澹过来的几个人，一时不敢开口搭话，只敢小声议论。

　　陆澹眼看苏叙要径直离开，原本平静的脸上抽动一下，下巴微抬，深深呼气，沉默数秒，最后还是嘴角扯出个笑，跟了上去。

　　盯着陆澹离开的背影，白晗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苏叙，他胸口起伏数次，才按耐住激动。重生回来这么久，他总算是打探清楚陆澹的感情状况，只是一直听人说，和亲眼所见到底不同。

　　陆澹流于表面的深情他见得多了，和此时眼眸里的占有欲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算上前世，白晗是十分了解陆澹的，切身感受过陆澹这个人的冷情，对谁都没有多少真情，只有对权利的渴望。

　　简直不似活人。

　　白晗畏惧前世的陆澹。

　　可今生的陆澹却变了很多，有感情、有情绪。

　　甚至面对许多事的时候，都还能保持克制，不似前世狠辣无底线。

　　如果是这样的陆澹，应当是会真切的感激自己吧……
　　若是这样的陆澹把自己放在心尖上，自己的家族不会落魄，自己也不会被人肆意欺负，前世遭遇的那些屈辱凌虐就都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白晗就忍不住激动。

　　他一定要取代苏叙。

　　毕竟那本来就是他的位置，早就该各归各位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