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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舞台剧的帷幕 ...

  •   这样的故事,让你相信美好的爱情,就如诗人们歌唱的那样;也让你认清人性的无奈,就像撒旦们诅咒的那样……
       ————翎霜.塔摩娜

      
      我第一次见到西索的时候,流星街凌晨的白炽灯还如冬夜里映投到漆黑汪洋里的星光一般稀有。
      可是临近东区的繁华小国思而达,十一点过靠近午夜的商业街上,热闹而喧嚣的舞台剧才刚刚拉开帷幕。

      年仅十二岁的我,百无聊赖的在这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里迈着散漫的步子。
      我的双手插在裤兜里,那条裤子是前天七哥淘汰给我的,里面有个拇指大的破洞。四哥说:“补补吧,虽然是男孩子的样式,可女孩子是应该爱干净整洁的。”
      “等这个世界上有人把我当女孩子看待的时候,再说吧。”我满不在乎的玩着前天“老婆”大人送给我的翻修GAMEBOY,不把四哥的话放耳朵里。
      四哥没理会我的“不屑“,冷不丁的回复我:“你那小媳妇没把你当女人看吗?”
      七哥在一旁发出了尖利而古怪的笑声,让常人毛骨悚然与恐惧的笑声。那时候小媳妇还打不过他,那时候七哥是流星街同龄人里的老大——实力的老大,真正的强者,连四哥都让他三分。那时候七哥老是那样的笑,肆无忌惮的怪笑让人不寒而栗。后来我常常看着西索,乱想他和七哥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关联。
      “恩~”他用食指挂了挂我低着的下颌,我只顾冲关玩游戏,“小媳妇儿嘛~等他长得像个男人,再来打我们小妹的主意吧~”
      七哥太狂妄,太目中无人,他说这是强者应有的姿态。他的放肆里除了生性的不拘,还有对自己强大实力的自信。
      只可惜,后来我连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那时候常常在思而达“混饭”吃。确切的说,我和我的“老婆”大人,依靠自己的“兴趣特长”长期混迹于思而达商业街上最著名的几个电玩厅,靠赢取冲关奖品换取戒尼和食物。电脑狂人的“老婆”大人做搭档,偶尔还有暴戾残冷的小媳妇护航。我们人生的第一桶金在思而达挖得是风生水起。
      不过我第一次见到西索的那晚,我正好休假。

      休假不在流星街的垃圾屋里睡大觉,而是跑到思而达商业街上去溜达。不过是由于我太喜欢那些灯红酒绿下的默默奉献者——
      ——每当我走在思而达深夜的大街上,一些非常真实的幻觉常常莫名其妙的伴随在我四周,那些高挂的五彩缤纷的灯具和电玩厅里的机器,冰冷的玻璃铜铁外壳下,仿佛都有数不清热烈的血液在奔腾着。
      嗨,翎!它们积极的和我打着招呼,需要帮忙吗,有事就说哦……

      我想就算亲生父母一开始就将我视为垃圾丢弃,但是上天却不肯如他们一般吝啬对我施舍。我、小媳妇、老婆大人以及一同成长的“兄弟姐妹”,都是在那恶劣环境中也死死牢抓那点可怜施舍的倔强人种。
      当然,在我年满十二岁没一个月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念力这种东西的存在。

      我记得那天城市上方的夜空反常的清朗和宁静,更衬托得思而达熙熙攘攘的闹腾街道微带凌乱气息,空气中弥漫着香甜酒精刺激而兴奋的味道,放纵的都市夜画挑逗着人们所有的激情和欲望,可是当我迈入黛西电玩厅时,我起码用了三秒种确认老板娘脸上的黑云密布不是因为我的到来。
      “谁惹你了,”我从桌上拿了一厅可乐打开,“我今天可是休假呢。”
      叫葛丽苔的老板娘打扮得像个低俗艳星,不过并没有艳星的讨好和迎逢。“喏,”她头往那边点了点。

      我顺着她点的方向望过去。
      凌晨营业时间的著名电玩厅里人声鼎沸,可是人群很明显更集中于连环套游戏那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我窥探不到事故的中心是什么热闹景象。
      “怎么了?”虽然我老是赢得葛丽苔不痛快,不过平时我们的关系也不算太糟糕、
      “自己去看看。”她抓过我手里的可乐灌了一大口,“看了以后确定你今后是否要换个场子赢奖品。”

      “哦?”我笑了笑,对她的话有些感兴趣,“有人破了我的记录吗?”
      “快去看快去看。”她催促着我,那样子好像是受气的老板终于等到了打手出现,“真是的,这年月,有你这样的孩子一个还不够,又给我送个霉鬼过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瞥了瞥可乐瓶口上鲜艳的口红印迹,留下饮料,不大在意的往人堆里挤去。

      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从连环套的台上转移,坐到了俄罗斯方块那里。
      “再爆一台机!再爆一台!”围观者们激动的挥着拳手,这样的场景通常只有我和老婆大人坐在这里疯狂扫场时才会有,所以我尽量小心翼翼的挤进去,埋着头,不让熟客们注意到我。

      我的眼光首先注视到的是一双满溢杀气的双手,印象里除了老婆大人,再没其他人的手如一件拥有灵魂的艺术品般引人注目。那手指修长而有力,指尖凝聚着一股天然而成的狂热与冲动,而它的主人紧张却不失控制力的扣着十指,搭在操作盘上晃眼看上去随意而又任性。

      俄罗斯方块这种游戏吗……
      我将慢慢将目光上移。

      映入眼帘的第一感觉只是——红。
      我颇费了些力才把焦距对准那红发间的侧面。那头发实在太惹眼。发梢颇带着些柔顺的躺在那充满协调感的头颅上,可是触到了结实的双肩,却又倔强如针尖般强硬的翘起。而满满的鲜血色,就像刚刚完笔的一幅刺眼油画,鲜明的彰显着张狂的个性。
      很不幸,我没有第一时间去关注他的五官是否完美。因为他此时侧脸的表情,是仅此于他的手指发色的另一大看点。

      他看起来,恩——很心不在焉。
      似乎这样低级的游戏丝毫无法调动他的情绪。他的双眼就像挂上幕帘的傍晚窗户般透着了无生趣的信息,不仅仅是眼睛,连鼻子嘴巴也慵散的偷着懒,好像上课开小差的学生们狡猾的躲着老师犀利的目光。
      初级的俄罗斯方块们五彩缤纷艳丽斑斓,全都拖着缓慢的步子下降到屏幕的下方,一阶阶的消失。可他的懒惰和不屑影响了周围的观众,有一些人开始想着去玩玩自己感兴趣的游戏,等他打到高级的时候再回来。
      我却把手重新插入裤兜,决定一直在这里站下去。

      我想在这最无聊的时刻,我成为了他唯一忠实的观众。那是因为,只有我,看穿了他近乎完美的伪装下在玩着怎么样的心思。
      我记得那时候我在心里叹到:啊,这样的男孩子!

      是的,西索就是那样的男孩子。那时候他也才16岁而已,可是他已经像一只学会捕猎的小狮子,尝试着玩弄猎物那样对待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

      我知道在思而达的商业街上,电玩厅由于激烈的竞争而竞相修改自己的游戏特性,就拿黛西电玩厅这款俄罗斯方块来说,单单为了防止我和老婆大人亲易破关,葛丽苔就已经花大价钱请专家秘密修改过三次方程式。
      普通的新手通常会在玩这种看似简单和容易上手的游戏时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比如在前两关心急着让慢悠悠的方块快速下降,却在第三关速度稍稍提高时就手忙脚乱。俄罗斯方块忌讳突快突慢的轻浮,个人速度一定要平衡掌握在自己固定的节奏里,才不会在高级关卡里被雨点一样降落的豆腐块们牵着鼻子走。
      所以打这类游戏性子一定要沉稳,要有耐力有定性。

      这就说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也是西索当时的表情强力吸引我的原因:我眼前这名男孩,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稳重有耐性的人。
      确切的说,他的轻浮他的性急他的散漫就像墨迹倒在白纸上一般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
      可是他手上的节律和方块稳定下落的速度同样清晰,与他暗暗隐藏的冲动形成强烈反差。

      我猜他起初的慢速只是为了计算方块在每一次升级时所固定的加速度,同时他应该有发现这台机子的屏幕容积率与其它的机器不同,而方块的占地比例也相应的变化。或者,更高明的是,他在偷偷牢记着所有形状方块,所出现的几率和规律……想到这里我的心无缘无故的跳得激烈起来。
      葛丽苔这台机子不是普通的变态,为了同我和老婆大人斗争到底它也经历了一个从菜鸟到高手的蜕变。方块的颜色最初鲜明不同,随着升级慢慢变成统一,然后颜色会由明到暗,最后……
      第七关的时候他终于玩起了花样!

      爆机,爆机,爆机吧……我的心里突然莫名的喊了起来,让我见见你压抑之后的爆发力可以厉害到什么程度。
      我想那时候,我就像那些与他双手抗争的俄罗斯方块一样,被牵制了情绪。

      人群渐渐的回拢了,方块不曾间断的落地声与消亡声又重新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在每秒两个方块降落的速度里,他竟然搞出了“空中楼阁”,废弃了屏幕下端,只余一半的操作空间有条不紊的安放敌人。
      在不断堆砌的上端两旁,我读出了他留下空隙所拼凑出的字母。那些字母消失的速度与方块消失的速度同样惊人。

      “H——I——S——O——K——A——”

      我很希望他可以继续玩下去,让我看到更多的字母。只可惜,时间在最后一个A字消失时,到了。
      所有的方块,全部消失了。
      …………

      我从来没有在自己玩这款游戏或者老婆大人玩的时候心跳加速过,因为我知道,我们不在乎这些小把戏。
      可是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其他人,可以在第一次玩这台机子的时候,就应用自如。面对俄罗斯方块我揣在裤兜里的手握出了微汗,对于一个陌生人的期望让我头一次没来由的兴奋和紧张。
      我没有猜错,一开始他就刻意记了方块出现的频率,而且在屏幕变成空白的瞬间牢牢记住了最后的图形。现如今场面上只有我和他能“看”到屏幕上那些飞速降落的方块,以及它们摆成了什么样的图形。

      隐形的俄罗斯方块,最强穿版的极限,黛西电玩厅在思而达商业街上的历史中占有绝无仅有的特殊地位——除了我与老婆大人,它自诞生伊始迎来了第三个王者。

      游戏机里疯狂的欢呼与撒花漫天飞舞时,他的身子像中了流弹般颓然的往座椅靠背上一躺。满意的伸了个懒腰,仰转动着因为高度集中注意力而僵硬的脖子:
      “恩~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真是无聊~可以领取什么样的礼物呢~”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很不厚道的窜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家伙,音调比七哥还要变。

      意外的是,在场的围观群众们,没有一个人发出由衷的喝彩,现场安静得有些异常。

      “你不是记录的突破者,没有礼物可以拿。”不识相的路人甲突然说道,仿佛一条被侵犯了领地的傲慢小狗。

      黛西电玩厅的变态规定,俄罗斯方块只有打破上一个记录,才有奖品可以拿。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发文了,此文在坦子殿强大的怨念与西殿极致的变态念之下,反复掉稿多达十万字,在不断丢失与拼命补齐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什么叫虐与被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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