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Leaticia

29、（二十四）下

　　“这个妹妹我喜欢！”宋菁突然打破沉默说道，“来，我们干一杯，交个朋友！”

　　“好！”我爽快地跟她碰杯，一饮到底。

　　林峻彦见我们这样，对宋菁半调侃地说：“真难得啊。”

　　“是难得！这个妹妹长得仙气但性格不仙，你也难得有眼光好的时候。”她毫不客气地回嘴，我看见陈子然低头忍着笑。

　　“得偿所愿啊。”坐在对面的黄浩感叹道，不知是说我还是林峻彦。

　　一起喝过酒后，宋菁跟我变得热络起来。后来她告诉我，林峻彦跟陈子然、黄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儿们。她跟陈子然是在英国读MBA时认识的，之后透过子然认识了峻彦，而黄浩一直在国内做外贸。她跟子然读完MBA就回国了，峻彦家里遭遇变故打算另起炉灶时，子然正好厌倦了投行的工作，又碰上黄浩想要出来单干，两个人同时决定到峻彦的新公司帮忙，一直做到现在。

　　“所以公司里的业务都归黄浩管，我老公管财务，至于你男朋友……”

　　“就只管陪客户吃吃喝喝。”林峻彦接着说道。

　　“吃吃喝喝多好啊，人长得帅就是占便宜！”宋菁笑咪咪地看我一眼，“再说了，要不是因为你帅，这么漂亮的小妹妹会看上你吗？”

　　“我不小了。”我马上说，林峻彦一听就笑了。我瞪他一眼，又听宋菁问：“那你多大？”

　　“27。”

　　“唉，跟我比起来还是花样的年华，难怪皮肤水水的！”她似要过来摸我的脸，林峻彦一把将我拉开。

　　“干嘛，就只你能碰，别人碰不得？”

　　“没错！”他双手环在我腰上。

　　陈子然见状摇了摇头：“切，越活越回去了！”

　　黄浩也在一旁打趣：“人家是在热恋中。”

　　回程的车上，林峻彦对我说：“没想到大家都很喜欢你。”

　　“我是人见人爱。”我毫不谦虚地说。

　　他忍俊不禁地看我一眼，说：“人见人爱的小姐，请问你们公司那个产品经理你搞定了没有？”

　　“没有，人见人爱也会遭遇滑铁卢。”

　　他的笑容更大了，又问：“他现在还是当着你的面把文件直接丢给别人？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唉，我还能怎么办呢？又不能用美人计，”又侧过头问他，“我能吗？”

　　“你敢！”

　　我笑得乐不可支，只听他说了句：“晚上我再好好收拾你。”

　　不知是因为最近天气忽冷忽热，或者我一直太忙导致免疫力下降，又或者被林峻彦折腾得太厉害，当晚开始我就感冒了，到周一上班的时候已经头脑发沉，威廉老头见了便取笑道：“昨晚太激烈了吧？给你忠告你不听。”

　　这天晚上要陪老板跟区税务局的领导们吃饭，临行前老板问我：“你还能去吗？”

　　我开玩笑地说：“我不去你怎么办？那堆人英文都不太好，我不能就这样把你丢在狼群里啊。”

　　晚上定在一家官府菜馆，所谓的官府菜不见得有多好吃，但价格一定奇贵，而且装修必定富丽堂皇。今晚来的就我跟老板，财务总监、副总监，还有公关部经理，除此以外姚劲居然也来了。

　　老板似是看出我的疑问，在我耳边小声说：“听说Jim跟税务局的领导是亲戚，你们中国人不是最讲关系？”

　　刚说完，税务局的一行人走进了包厢，大家起身互相握手、递名片、热络一番后才陆续入座。

　　领头的姚局长一直盯着我瞧，然后缓缓笑说： “早就听阿劲说过，你们公司来了位能干漂亮的小姐，今天总算有幸见上一面。”

　　我看一眼姚劲，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便对姚局长淡淡笑了下。今晚请客是因为税务局最近在查我们公司的帐。大公司的帐目名目繁多，真要找毛病总找得出来，因此财务总监建议照例请姚局长吃饭，再送点礼，又把刚上任的老外总经理叫上，算是做足排场，也给足了姚局长面子。

　　“咦？今天晓雅怎么没来？”姚局长又说，“难道跳槽了？我还挺想念她的！”

　　他说的是公关部经理陈晓雅。

　　“哦，她就来！可能堵在路上了。”财务副总监马上说，又叫服务员先将酒倒上。每个人的面前很快摆上了一只小酒杯，里面注满白酒。我看了下服务员手里的酒瓶，是茅台。

　　“来来，姚局长！我先敬你一杯！”副总监先举起了酒杯。

　　“程副总你急什么？这第一杯酒可是很重要的，我还不想跟你喝呢！”姚局长话音刚落，他身边的部下都配合地笑了起来。

　　“是是，”程立刻应承道，“第一杯酒应该让陈晓雅来跟您喝，这陈晓雅怎么还不来啊！”

　　“没事，我们等她一会儿。”说着目光又朝我瞟来，“每次都跟晓雅喝也确实有点腻了，今天我想换一换。”

　　我一愣，只见众人的目光都随之朝我看来，又瞥见姚劲要笑不笑的眼神，心想你也就这点能耐，便举起酒杯开口道：“姚局长，我敬你一杯。”

　　顿时，他的眼里像是笑开了花，嘴上却说着：“这么漂亮的小姐要敬我，那我怎么敢当啊。”

　　我笑了笑，立刻说：“那我先干了，您随意。”

　　马上有人拍马屁地说：“既然要干，到姚局长面前去干，这样才有诚意！”

　　“对对！”

　　我看了眼那两人，这时，威廉皱起了眉，其他人都不说话。我站起身走到姚局长面前，一口喝了杯里的白酒。

　　“Maggie小姐好酒量啊！”姚老头望着眼前的我，眼神变得放肆起来，语气也更加高兴，“来，服务员，换大的酒杯！我们再干一杯，如何？”

　　没人敢说不，事实上，也没人说话。

　　这次，玻璃杯里倒了满满的一杯茅台，塞到我手上。我看着它想起前两天商业周刊上的一篇报道，说中国的茅台已变得让国人都喝不起，茅台已不再只是茅台，更有很多人要出国去买茅台，因为国外的既正宗又便宜，当时还跟林峻彦讨论这种国酒，没想到如今先喝上了。

　　我再次一口喝完，刚才那一小杯还没觉得怎么样，这次酒刚下去就觉得胃里火辣辣地烧，脑袋也有片刻的眩晕。脚下一个踉跄，姚局长已快速搂住了我的腰，轻声问：“没事吧？”

　　“没事。”我对他微笑了下，不露痕迹地退开一步，转身回到座位上。

　　威廉看不下去了，用英语对程小声说：“打电话叫Sherry赶快来！Maggie来是帮我做翻译，不是来陪喝酒！”

　　“好好，我马上打。”程立刻低头去看手机。

　　我被那两杯酒折磨得胃难受，没过多久便起身离开了包厢。走到外面就见陈晓雅姗姗来迟。这个陈晓雅在公司也算名人，长得不算美，但成熟大方手段圆滑，看起来也颇风姿绰约。听说她三十三岁了，单身，有个很不好听的外号——“小三专业户。”

　　我对她指了指左边第一间包厢，她一点头正要进去又折回来，对我说：“姚劲和他那表亲局长给你难堪了吧？你别怪他，他最近跟女朋友分手了心情很差，两人好了五年了。”

　　我心想这关我什么事啊？她很快进去了，没多久威廉出来叫我先回去，我问：“那你呢？”

　　“我一个老男人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倒是你，感冒了还喝酒，赶快回去休息吧。”

　　我难受得要吐不吐，刚好林峻彦打电话来，他大概被我电话里的声音吓着了，问了我地点说马上来接我。

　　一路走出餐馆到路边去等他，突然警觉到身后有人走近，一回头竟是姚劲。

　　“还好吧？”他看着我不咸不淡地问。

　　“你是问茅台的味道吗？”我讽刺地说。

　　“刚才我表舅有点过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必。我也没怎么样，就喝了两杯酒。今天身体状态不佳，要不然还能喝几杯。”

　　他静静看我片刻，嘴角微扯了下，淡淡说道：“倒挺能逞强。”

　　我听了顿时有点反感。峻彦有时也会这样说我，可他说时总带着几分玩笑几分亲昵，换了个人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他跟我一起站在路边，正是热闹地段，我抬头看到对面商场挂着的巨大灯箱广告，是个珠宝的奢侈品牌，画面中那枚闪闪发亮的钻戒在夜色中闪着极具魅惑的光。

　　姚劲见我看得目不转睛，冷笑道：“好看吧？女人都爱它，都他妈的虚荣！”

　　我看他一眼，发现他脸色有点泛红，估计是喝多了。

　　“奢侈品，好车，大房子，出国旅游，你们女人除了整天想这些，还会干什么？”

　　“我们还要想着怎么应付难沟通又给脸色的同事，怎么在饭桌上脱身即使身体不行也要硬着头皮把酒喝下去。”我说完不耐烦地看了看表，心想我那亲爱的怎么还不来。

　　“哼！说得好听！可是你看看你，戴着名牌钻表，拎着名牌包包，还有你这身衣服也是名牌吧？虚荣就是虚荣！女人都是一样的虚荣……” 他说到后来已经有点含糊不清。

　　这时，林峻彦开着车来了，正要走听到姚劲在身后凉凉说道：“哟，还有个开着宝马的护花使者呢。”

　　我没理他。上车前最后看了他一眼，他依然站在那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这人来车往的大街上显得格外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