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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发作 ...

  •   王远山归家下马后,管家就立马上前告知王楚婳生病和二皇子进府未出的事。

      “怎么不早点派人报信?”王远山边疾走边问管家。

      管家用衣袖擦着额间的虚汗,“家中有张太医在,不敢扰了郎君。”

      王远山瞪了一眼管家,他现在好好活着,府中人就敢瞒下婳婳生病的事,如果真如婳婳所说,他被害了,管家将婳婳送给权贵当玩物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为何素来温和的郎君近日变得越来越暴躁,管家虽料到郎君下值知道这事后会生气,但郎君也会先紧着小姐,不会乱发什么脾气,至多也是交代他下次再有此事定要及时通报。

      不止管家在王远山这里吃了挂落,连在后院门口守着的紫棋也被王远山盛怒的气势给逼退,不敢上前。

      今日他已看过对紫棋的调查,王远山虽知紫棋与秦嫣然身边的紫琴是一对双生花,但她们各为其主也就相安无事了,结果紫棋每日都会将婳婳的言行记下传信给紫琴。

      难怪不爱出远门的婳婳非要吵着去终南山玩,说要吃什么终南山婆婆做的红豆饼,正好秦峥说寻到一落脚终南山的隐士,他为了避拜相的谣言而答应去终南山一游。

      王远山把秦峥当作可以托付后背的知己,他的乖女把秦嫣然当亲姐姐般对待,结果那对父女成日监视着他和婳婳,影响着他和婳婳的各种决定。

      快步走在前面的王远山突然停住脚步,捏紧双拳压制住怒气后才又继续往前走。

      守在房门口的内侍们正面露急色,心道:这二皇子怎么还不出来?他们在外面唤了许多声二皇子,也不见任何回应。

      看到怒气冲冲而来的王太傅,内侍们行礼后不敢阻拦,只求二皇子能速速出来。

      大力推开木门后,王远山准备进门后立即转身关门,但他站在门外没有动,房内很安静,并不明亮的光线下,二皇子正伏案写着大字,房间的另一头的榻上,婳婳正在睡觉。

      李哲似被开门声惊动,忙放下笔来与王远山见礼,“老师回来了,哲练字入了神,忘了时辰,正好老师回来了,也可以守着师妹。”

      见李哲恭顺有礼的模样,王远山颇有种捉奸不成反被骗的感觉,他压着怒气,“还请二皇子速速回宫,否则贵妃娘娘该着急了。”

      耳边回响着母妃送他出芙蓉宫时说的话,李哲强忍着笑意,大方地行了个拜别礼就毫不留恋地出门离开,都没有回头看榻上装睡的人一眼。

      进屋关上房门,王远山一步一步地走向床榻。

      即使闭着眼,王楚婳也能感受到父亲的怒气,她适时地睁眼,眼中雾蒙蒙的,还以手掩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茫然道:“阿爷回来了。”

      “他在你房中待了一日?”王远山根本就不信两人耍的小把戏。

      王楚婳委屈地凝眉,“阿爷,婳婳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婳婳喝了药后就一直睡到现在。”

      见她睡足后仍苍白的脸色,王远山虽心疼,但还是狠心指出两人的破绽,“你最近惫懒,大字没练几张,他刚刚连三个字都没写完。他身上的袍子满是折痕,他脸上压出的红印……”

      没想到父亲观察入微,王楚婳更不敢面对父亲洞若观火的眼睛。

      看着她羞红的脸,王远山心中并不平静,“婳婳,即使你信那个梦,但你现在还小,二皇子他未必是良配。”

      王楚婳今世从未想过和其他人在一起,她认真道:“阿爷,恕婳婳不孝,在选择李哲这件事上,婳婳绝不会动摇。”

      “哼,为父不准你进宫找他,”说完狠话,王远山虽犹不解气,但关心女儿的心终究占了上风,“你今日为何还发热了?现在感觉如何?”

      “按张太医的意思,应是冷梨汤吃多了。”王楚婳说完就羞怯地低下头,“紫棋一直缠着我问宫中的人如何,特别是李哲,我才吃下的冷梨块。”

      王楚婳并不知道父亲查紫棋查到了哪一步,但她知道紫棋必定是常和紫琴联系的,前日她随父进宫参加王贵妃的芳辰宴,紫棋就得假去与紫琴相聚。

      前日,她归家时围着披风,包裹严实,紫棋虽已赶回家中说要伺候她,但她将紫棋支开去做梨汤,家中只有孙嬷嬷知道她是穿着圆领袍回来的,王楚婳特意交代孙嬷嬷不许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李哲的袍子和靴子以及缀宝石的发带,王楚婳都亲自收了起来。连新绣鞋也被她藏了起来,不止李哲今日没找到,就连暗中找礼物的紫棋也一无所获。

      她的话也更加验证了探查到的消息,王远山心中的愤怒止不住地燃烧,他转身离开找到张太医问询。

      掌灯时分,正院厅堂,大多仆从聚集在厅内外。

      王远山沉怒道:“紫棋做生梨汤给脾胃虚弱的小主人吃,致小主人生病卧榻不起,照顾不力,立即将她关入柴房,发卖到北疆。”

      紫棋跪在堂中,震惊地瞪大双眼,拼命求饶,“郎君,不要啊!不是紫棋让小姐生病的。”

      张太医用托盘端出一碗梨汤,“这梨汤是你煮的。”

      紫棋点头,然后又摇头,平日里她都是这般煮的,只要汤水是温的,梨块都是生的,“小姐吃了许久奴婢做的梨汤,从未出现过上吐下泻的情况,小姐生病绝不是因为这梨汤。郎君要相信奴婢啊!奴婢是冤枉的。”

      因郎君的不信任,紫棋目露哀伤地看着他,祈求他能还她清白。

      看到她的这番作态,王远山只觉恶心,挥手让陈叔呈上物证,“这药粉是干什么用的?这些男子的衣物是谁的?”

      紫棋想辩解,但看到张太医后,她塌下挺直的背脊,当初为了能博得郎君信任而进王家,她签的是死契,可以任主人处置,虽这次她未下那药,但她只能柔弱地哭求:“郎君,妾心里一直只有您和小姐啊!妾……”

      不想再听她的污言秽语,王远山使了个眼色,陈叔马上带人上前将紫棋捂嘴拖了下去。

      见郎君和陈叔配合默契,管家立即上前阻止,“郎君,紫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再说小姐喜欢她,她还是秦家小姐……”

      王远山直接开口打断了管家,“我记得紫棋是你买回来的吧?”

      这下,管家已顾不得被拖下去的紫棋,在郎君严厉的眼风下跪地,“是。”

      王远山继续下令,“葛双办事不力,即刻夺去管家之权。陈叔,以后由你管家。”

      葛双没想到郎君会发作自己,难以接受地仰视郎君,“郎君,你不可如此,葛双一心为你啊!”

      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王远山讽刺地笑起来,“呵,一心为我?我让你照顾好家里,结果婳婳生病,你都要私自做主瞒着我。”

      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葛双底气颇足地解释:“郎君,家中有张太医坐镇,小姐不会有事,再说小姐现在……”

      忍不住手指向葛双,王远山吼道:“你还在找借口。当初夫人难产,我让你去寻雨之堂的小林大夫,可你呢?”

      葛双急红了眼,大声回道:“郎君,老林大夫才是神医妙手啊!”

      王远山收回了手,握拳抑制住怒气,平静道:“夫人历来由小林大夫看诊,你不是不知道。”

      提起往事,葛双也平静下来,“老林大夫经验老道,他……”

      双手负在身后,王远山再次打断他,“葛双,我历来待你如亲弟,即使是让你当我府管家,也未以契书约束你。可你每每阳奉阴违,还巧舌如簧地找出各种借口推脱责任。要不,彼取而代吾,如何?”

      葛双闻言脸色涨红,他根本不觉得自己说的是借口,可在郎君眼里这都成了他的过错,他还是不甘,“郎君,葛双从未想过害你,夫人是难产而死,小姐只是吃坏肚子,紫棋不用心侍奉小姐,这都与葛双无关啊!”

      见葛双还是这般不知悔改,将过错归咎于别人身上,王远山笑了,葛双是自以为是,难道他不是吗?葛双如此不正是他放纵出来的?夫人明明可以好好活下来的,都怪他识人不清,且不知悔改。

      厅堂里,所有人见郎君仰天大笑,不觉轻松,反而全身难受。

      葛双看到了郎君身上的颓败,但他不能离开王家,否则他再也无法接近赵家五娘,他跪在地上膝行向郎君而去,“郎君,你不可以赶走我,当年没有我,你不可能当高官,甚至为相。”

      原来连葛双也认定他将为相,那秦峥呢?王远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念在你当年的救济之恩,我可以放你离开,如果你执意要留下来,我可以将你和紫棋一起送入官府审问。”

      跌坐到脚后跟上,葛双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素来宽以待人的温和郎君,瞪大的双眼里满满地都是对忘恩负义之人的谴责。

      王远山转过身去,不再看葛双的惺惺作态,抬手让人将葛双带下去。他只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他是怎么给了这帮人软弱可欺的错觉?

      陈叔上前一步靠近郎君,忧心道:“郎君就这般放了他?他毕竟当了我府多年的管家……”

      “哼,留着他还有用,派人跟着他,今日的事也放出去。”王远山望着门外的灯火,兴味四起。

      陈叔却迟疑道:“若传出今日府中之事,虽无人再敢启用葛双,但御史也会趁机攻讦郎君治家不严。”

      王远山倒是轻松笑了,“呵,连小家都管不好,怎么管大昭?”如今他也不需再去终南山避风头了。

      “是。”陈叔了解郎君,知晓郎君无意于做宰辅,可叹连葛双这做管家的都以为郎君志于为相。

      待厅中只剩父亲一人,王楚婳从山水屏风后走了出来,面向父亲,“阿爷,是他害死了阿娘。”

      王远山被她眼中燃烧的火焰刺痛,“不止是他,为父也有责任,要不是我一直纵容他,他也不会那般擅做主张。老林大夫确实经验丰富,但之前都是小林大夫为你阿娘调养,有一味药是你阿娘用不得的……”

      没想到阿娘难产而死的背后还有着这样的曲折,王楚婳深感无力,但已经历过上一世,她恨不起来父亲,“所以阿爷一直未再娶,也是在自责忏悔?”

      王远山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王楚婳握住父亲宽厚的手,“婳婳不怪阿爷,阿嬷说阿娘是个温柔善良的人,阿娘定也没有怪阿爷,即使要怪阿爷,阿娘也是怪阿爷蹉跎人生。人生苦短,阿爷过好以后的日子,才是最大的作为。”

      看着女儿认真开解他的模样,王远山似乎看到了夫人的影子,心中释然,“婳婳说得对,为父不该沉溺于自责,现在居然让这些人欺到头上来,连带着你受苦。”

      王楚婳见父亲想通了些,笑着点头。

      见女儿面露孺子可教的神情,王远山翘起的唇角落下,严肃道:“为父的事不用你操心,但你和李哲的事,为父不同意。”

      看她骤然变了脸色,王远山没让她反驳,“至少在你及笄前,为父不同意你们不顾男女大防,不准他再上你的榻。”

      王楚婳歪头笑问:“那是不是等婳婳及笄了,就可以?”

      一直守在厅外的陈叔还在心中筹划着怎么整治府里,突然听到郎君大声的咆哮“王楚婳——”,然后只见小姐一溜烟地从他眼前跑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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