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牧童遥指稻香村

6、祝幽兰

　　瞰天庄的废墟，依然保持原貌，但横梁倒塌与烧得焦黑的地面上长出了村村碧玉葱绿，风吹雨淋经过四个春秋。

　　没有让人修复，甚至不让人动一丝一毫。我想如果今后在安逸中逐渐迷失困惑，就来这“坟”前看一看，让自己莫忘了过去。

　　如今我风光无限，却没人知道我如何成功。

　　当然，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四年前我和钟雪云到京郊一处极隐蔽之处避难，我虽从重伤中奇迹生还，却依旧换了半年时间恢复，期间只能断断续续的练功，大多数时间只能和雪云商议讨伐莫言教的事宜。

　　那时候，江湖大乱，人心惶惶，虽然仍有几股势力却大多不愿遭到瞰天庄一样的后果，各人又有各人的利益与心思，我们只好从武林新秀中入手，秘密寻找能够达成共识的人。

　　但是要集合起一股新势力何其困难，很多时候都是雪云在各地奔走，偶然间我找到失踪已久的成长老，受了救命之恩的老人家愿意作为我的后盾支持我成为新秀的领军人。

　　而我，却不过是顶着已故剑圣遗子名号的伤残，一开始，便遭到了极大的反对。

　　成长老说我天资聪慧，便一心教导我，并且拉下老脸请了已隐居山中的旧友玄机老人传授与我用兵用人之法。

　　半年后，我心口的伤基本痊愈，新股势力也基本有了些眉目。我便全权托付于雪云和成长老，闭关修炼。

　　我把自己关在石室里，专心练功，甚至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开始，因为无法平息而效果不佳，总是担忧雪云他们的情况。练不好，就折磨自己，有时用刀砍石壁，有时用拳头往墙上砸，没力气了就倒在地上沉浸在思索里。后来甚至走火入魔，有时会吐血，高热……

　　那时钟雪云继续筹划歼灭莫言的计划，有时会偷偷地来看看我，但我不让他，他就在半夜我打坐休息的时候默默地在门口张望，留下写着近况的信函。

　　后来他对我说，有一次他来看我，我满手是血的倒在地上，嘴角一条蜿蜒而下的血河，衣襟上更满是鲜红，赶紧为我打通混乱的经脉。他说，那几天我已经接近癫狂，和我说话我已经听不见了，我安静的时候他会抱着我，即使我听不见还是和我说话，独自对我说很多，怕我就此疯狂再也唤不回心智。

　　当然我没有就此疯掉，当时不过太沉浸与思考今后的对策，我心思并不周密，乱了心神。庆幸玄机老人为我指点迷境渡过了泥泞。

　　靠着爹打下的威名，云集了百十高手，又靠这百十人脉汇集三百余人。不论他们各自怀着怎样的心思，最终的目的不外乎踏平莫言。

　　两年后，我破关出师，涉足江湖……

　　瞰天庄前一树桃花明媚，随风带起阵阵香风。我轻抚花枝，回头对雪云浅笑：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桃花已经开了三次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亮丽之色，笑道：“你怎么知道他已经开了三次？也许它到今年才开了一次花，这桃树长成，哪有那么容易。”

　　“我就是知道！因为这是我和它的约定，也是我和你，和我爹的约定。”我傲然的看看瞰天庄，“走吧，以后我每年春天都要来这看桃花。”

　　我和他牵着马，走走谈谈来到一处茶棚。

　　“想吃点什么？”钟雪云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坐下。

　　“嗯，那就来碗素面吧，再来一叠酱牛肉。这荒郊野地，能有什么好吃的。”

　　他无奈地看我：“还要牛肉，你这哪里是素面。”

　　“那你说……”我刚要说话，就被邻桌两人的对话吸引。

　　“我说李大人呐，您家那大公子和许家二小姐八字真是太和了。简直就是天作良媒啊！这我要不撮合一下，真是坏了我金鹊桥的名声！”

　　这说媒之人身穿一件浅灰长袍，腰间的黑色横澜上悬着一块环玉，上刻五形图印，背上背一柄桃木剑。眉眼姣好，长相颇具风姿。可惜一脚踩在长凳上，举杯酒与对面人说个不停，浑身透着一股痞气。

　　“哎哟，我的祝天师，祝大公子哟！那许二小姐可是个跛子，这娶进家门，不叫人背后笑话啊！”

　　“笑话？哈哈，我祝幽兰说的媒谁敢笑话？等你那儿子娶进门，偷着笑还来不及呢！”祝幽兰生气的拍下酒杯，突然坐到我这一桌。

　　“你个老顽固，和你说话真是白费！说了两半天居然还不信我！不信我还专门把我叫到这荒郊野地来。我看与其和你耽误时间，还不如给这位公子说说媒呢！”他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皓齿。

　　“你说是不？”
　　我好久没说出一句话，一口茶全呛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