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牧童遥指稻香村

5、两年

　　两年后

　　经过几年重整，邪教莫言逐渐成形，瞰天庄一战几乎全军覆没，再抵抗之力所剩无几。而其他几股势力更加不愿步其后尘，坐以待毙或主动提出交好。世上开始谣传，莫言杀出血路，踩着多少人的白骨即将登上武林宝座，这江湖以后从此仅剩星火。

　　然而星火却可燎原，何况星火之外还有逐渐燃烧的火焰。

　　似乎一夜间突然崛起的新晋势力，在一青年带领下，三百余众夜袭琵琶山莫言教，一夜血雨腥风，灭掉四成教徒，一把火烧了莫言宫宇。尔后一年，奔走各地追讨莫言余孽，并重整势力。

　　有人说，这少年英雄，英勇十足气魄不凡，救江湖于水火，真乃天将下凡！

　　有人说，这人身怀绝世武功，一定踏遍大江南北，在一座深山里遇到了隐士高人，将一身绝学传授与他，又将救世重任托与其身。

　　有人说，这小子不就是那剑圣的儿子，躲藏了这么多年，不过是为了给他爹报仇而已。
　　他狂妄的很，想借此机会一统江湖，让他人顶礼膜拜。

　　这几年他哪儿找到这么些人替他卖命？听说他长得细皮嫩肉，比那何凤来栖的冷小小还好看哩，哪像个练武之人，莫非……哈哈哈哈……

　　这众人口中之人就是我，我让探子每次听到此类传言都要向我报告，有时雪云气得听不下去，我却只是笑笑。我知道，笑道最后的人，必定是我。

　　于是再一年，瞰天庄灭门的第四年，我以二十岁弱冠之年，登上武林盟主之位。贺喜之日，大摆宴席，我坐在宴席正中，举杯敬酒。环顾四周，心中暗笑。

　　没人敢再说我一个不字，只有俯首称臣，没人敢再看不起我，人人诚惶诚恐，端着酒杯等我一句号令。

　　众目睽睽之下，我将这一杯清酒，泼在了地上。所有人均是一愣。

　　“华缕烟在此，敬四年前为血战邪教西去的前辈们一杯。”

　　听到此话，众人皆效仿着将酒水泼于地面，表情凝重。

　　这些人，剥去这层面皮，心底有几个真心为此伤怀？所谓江湖正道，也不过你争我夺，冤冤相报。有人死了，便有人高兴，有人得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些东西，心照不宣。

　　我这个位子，谁不想坐？当年人人说我想称王，我便称王了，如若不登高，何以服众？
　　那一天，我醉了，我清醒时看到众人笑脸相迎，醉倒时，却感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杀气。
　　高处不胜寒。

　　我才呆了多久，就已觉得寒气缭绕。

　　我步履蹒跚，只觉得眼前的景象都在摇晃。雪云扶着我，慢慢的在复廊里走。

　　“等春天一到，咱们就去看桃花吧？”我搂住他的肩膀，觉得自己已经站不稳了。

　　“好。”他扶着我坐在地上，俯下身看我。

　　“缕烟，你登上了盟主之位，觉得高兴么？”他问我，手轻轻抚过我的额头，一如当年年少天真，他会笑着问从后山玩乐回来的我一句：“累不累？”

　　可是天太黑，我醉得眼前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是笑着？还是伤心着？

　　为我伤心？还是为了自己？

　　“高兴，很高兴……你呢？”

　　“我觉得……”

　　月光笼罩着他俊美的侧脸，我呆呆的看着，月华离我越来越近。

　　“我觉得你浑身酒气，真想把你扔进池塘里洗一洗！”他半扶半抱，将我送进卧房。

　　“哈哈哈哈……”我大笑，看他转身“嘭”地甩上门走了，立刻倒在被褥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