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君顾》舒然昀尔

26、咸猪手之凶

　　女生不为天气所撼动的，就是穿衣自由了。有的通勤距离短，路上冻一冻到公司就回血了，午休还有自带的薄毯，随时都能清爽美丽。只是这天，她们一个个不经意般，又看似不约而同，却间错地进了同一家咖啡厅。
　　霍闻和习宥没出现在咖啡厅，他们在地下车库，聊上了。

　　“商经理，关于贵公司清洁工陆既言被性骚扰一事，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请问下你。”

　　“这件事我知道。很早以前就有员工反映过，我起初以为是公司的哪个男员工如此龌龊，我有注意观察他们，但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来向我反映的员工，说出的时间地点，都没有男员工符合、出场。”商经理也很纳闷的神情，“我甚至开会警告过，但男士们皆表示不曾做过。这就见鬼了，难不成是我？你要说可能是感觉错误，那也不可能那么多女员工都出错。”

　　听到这，霍闻问：“不少女员工都遭遇过？还是不同场合？”

　　商经理点头，“嗯。”

　　连君顾内心os：感情这来看他还带了另一份伴手礼，还是——陈年牌狗粮！线上“直播”怕是表达不出他感受到的爱的十分之一，需要本人现场绘声绘色。他窝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看对方手舞足蹈，大冷的天，甚至浸出了薄汗。听他讲那个少年多么话少，但天资过人。他突然有些想阿行了。那个想当外交官的少年，此刻不知在忽悠谁呢。
　　他伸手去牵张耀手臂，“好了，先坐下喝点水。”“感情太好太顺利当然不是别人羡慕嫉妒的理由，财富更不是。你们一起走过这么多年，坚守本心或许都不需要费什么力，足够坚定，所以化痕于无形。陷阱与诱惑，看见或看不见，都只说明你们旗鼓相当，足够优秀。那个姓韩的绿精侵脑，你们已是破财消灾，往后只会如胶似漆，白头相守。”“那个少年，听你的描述，感觉不光是动作帅，人也很帅，等真正长大了，我俩的帅估计会盾矛相击，所以他长大之前，带我去基地会一会。”

　　张耀先是很感动，后面是听不懂，再是反应过来。他笑着捶了一下连君顾左肩，“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当代，咖啡续命。不少姑娘都来过这家咖啡厅，所见雅间也都仅二三人谈话的密闭空间，却都不知道，还有坐十余人都不显局促的……会议室？
　　姑娘们听明来意，互望，眼神询问，试探，低声细谈。不少之前都相互讨论过，此次交流更全面，更多。

　　“他一次只摸一个人？一天一换？”程写青坐在她们中间。“那为什么你们不报警？”这么多人被摸过，可接到的警报只有陆既言一人。

　　“公司福利挺好的，没有必须参加的团建，没有被领导劝酒的应酬，该加班加倍，该到点下班到点下班。”“我们也联合跟经理反映过，经理说会关注，但我们也没看到什么结果。”一个看起来就爽朗的姑娘说。

　　所以只有陆既言被连续摸了几天。

　　“照这样看商经理应该不排斥报警啊，那上次报警为什么那个眼神？”那天几人在走廊上，厚警服都似要破洞，冬日难得一见的日光都避他锋芒。

　　“因为上次刚好有客户过来。”
　　意思就是他不刀你刀谁？

　　程写青嘴一抿，“那为什么跟他反映他没有处理？……有没有怀疑过谁？”

　　有人顺杆上，“经理吗？我们不了解他的为人。他平时挺冷的一个人，也不跟我们聚。”

　　一人呛她：“不了解你那么急着顺杆上干嘛？”

　　“我戳到你了？”

　　两个姑娘口舌之争从最初的眼之急色到互呛，程写青几人都看在眼里。
　　程写青说：“首先，我没有暗指商经理的意思，我只问了有没有怀疑对象，字面意思，方便案情。”

　　那天约谈，没了解到什么有用信息，后续约谈倒是不小心了解到一个叹为观止的大瓜。护经理的姑娘喜欢经理，顺杆爬的姑娘喜欢护经理的姑娘！一系列操作是因为被拒，双方的。
　　由于摄像头每次都会无缘无故马赛克，大家甚至合理怀疑过每天的清洁工，保安室保安。前者是可能使用刺激的清洁剂或有机溶剂擦拭摄像头或是别的更方便的。后者是亦有可能有前者的动作，也可能是拉扯和扭转连接线。但是她们伺机都没抓到人，无论是保安还是清洁工。
　　而陆既言屡遭咸猪手的区别又是因为什么？

　　交了男朋友后，夜生活变成了常态。此夜生活非彼夜生活。也不喝酒，就着对象的歌声，喝对象的胖大海。

　　“你等会儿先回去吧，我两点才下班呢。”连君顾中场休息，摸男朋友身边来。

　　“嗯，知道。”他不能让自己熬夜，他的工作，不允许他“包外务”，最晚，也只到十二点了。

　　也没有多久不见，但切歌之间，连君顾全部眼神一丝不漏全投注在霍闻身上，对方一一回敬他的热切，露骨。现在下来了，十指交握竟只隔靴搔痒。他端起杯子用仅剩的一口润嗓（败火），被盯得更是置身暖炉般，毛孔都往外冒热气。他朝闵行文使眼色，要他去关灯。是半刻也等不了了。闵行文满眼震惊，他看看灯，又看看连君顾，确定对方真的是这个意思，他登时就笑了出来。不好大笑，他干脆弯下腰，躲台下笑。当然，不好耽误人事，他笑了一阵就去给人关灯了。切和歌的氛围，当机立断。

　　灯一灭连君顾就扯过人亲上去，肆意掠夺，粗暴扫荡。不知道的得以为他是一。灯亮他还意犹未尽地舔舐了一下。拉丝，扯断，两人都抹了下嘴唇。柔灯下，霍闻的嘴唇肿得理所当然。它迎合，留恋，合该肿。
　　缓气缓了一分半钟，连君顾开口：“我明天找阿行玩去，就先不跟你玩了。”

　　谁他妈跟你玩？“我们是在玩吗？”

　　“老子又没说玩感情，你……”他说得慢条斯理，漫不经心，还沉沦在方才的感觉里。

　　霍闻打断，“阿行是谁？”

　　“一外交官。”预备役。

　　“你还想刺激我呢？”霍大队长还犹如踩在感情拉扯的斗争中，感官上本以为鸣金收兵，胜负已分，对方这是还想接着打擂台？
　　他将自己早已泡好的果茶自然地推过去。

　　连君顾那多情眼的眼尾一扫，霍闻甚至产生了一种变态的犯罪——把他的眼神框起来！挂到屋里各个角落，随时高/潮！

　　“一个小帅哥你也能有危机感啊？”连君顾坐高脚凳上，勾他搁着的脚。没察觉果茶。

　　怎么有人多情诱惑和纯情稚嫩切换得这么游刃有余，浑然天成。
　　“别勾我了成不？”今晚这旗就没降下去过。

　　“成。”他站起来，纵了火，却无事人地：“我上去了，过几天见。”

　　霍闻去牵他，时机没把握好，只牵到了手腕。
　　“喝点水。”

　　连君顾这才发现。
　　“嗯？是果茶？”他喝了几口，感觉很好，把大半杯喝了。

　　凌晨两点，正嗨呢，但连君顾已经挺困了。他打了招呼后，插着羽绒服口袋出了门口。一声喇叭让他无意展示了把惊艳的抬头杀。斜风轻呼，街道昏暗，室内烧烤独成一炽。有人开门，关门，予以他的毛孔“大口喘气”。
　　“暖气开了多久？”

　　“十分钟。我想十分钟应该差不多，整个车身能暖起来。”

　　“怎么又来了？”

　　“我订了个小包间，睡了会儿，到点接你。”霍闻发动车子，载他回家。

　　热恋期，很正常。连君顾专心夸了句就不再多言。

　　行至楼下，将车停稳，霍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盒，翻开盖子，将吊坠给心上人戴上。
　　连君顾乖乖坐着，任由对方动作。吊坠挂好，他拿起来。趁机闻了一下还没退开的对象的身上的味儿。
　　“什么寓意？”

　　霍闻看着他，无比认真：“没有寓意。它温润、剔透，难以捉摸，无法言传。一如你的歌——如诗。感受，共鸣，不是用头脑，而是心灵，用心灵高亢引唱。灵与灵震颤，贴礼，同行或告别。”自由、无惧，守卫。自由无惧是你，守卫归我。

　　“定包间的钱哪来的？”他随意跳跃，安心接受与他手机壳极不对等的定情礼。

　　“我又不抽烟也不喝酒，省的自然是那帮崽子们的早餐钱。”对方偷闻，却又没留他，他干脆也挨着不退。

　　“亲我。”

　　霍闻用力抵进去，吸光里头所有的空气，扫荡循环，誓不留一毫一厘。四周，舌头，双唇，皆麻不可言。
　　连君顾安全带被解开，抱坐到他大腿上，一手揽腰，一手抵着后脖子，掠夺不曾停息。
　　软风无奈，吹不走挣破云层的月亮，亦吹不进车内的暖意横流。

　　又是一个因为零进展而需要发挥想象力的会议。
　　“他们同公司的没有一个有异常？”
　　“没有一个怀疑对象？”
　　“这个经理就很可疑啊，没解决还不可疑？”
　　“咸猪手也不一定都是男的……”
　　“每回他都能逃过去，摄像头还配合，作案的不止一人？”

　　昨天那个商经理的话，不知真假，摄像头也不可考，办法……要么，新人入职，要么，跟着陆既言。

　　“小程，你申请个微型摄像戴陆既言身上。然后哪个手上没事的跟我一起走一趟。”

　　“明白。”程写青应声。

　　没有“散会”，霍闻一起身，众人就各自归位了。习宥跟在他身后。
　　即使深冬，办公室暖气也没有开很大，况且还开了窗户通风。大家需要适应，出外警的各种温度，随时随地的外警。维持一定的温度下，保持灵活的动作和清醒的头脑。每个没什么要紧警务的工作日，都有两人两两一组出去帮居民干活，这是除巡警外。只分两个，其他人得局里留守，任何一个人手不足的可能都不允许发生。实在没事的办公室就打起了军体拳，院里还有比着切磋的。而且冷热交替明显，更容易生病。

　　“怎么是你跟出来，手上没活？”霍闻见是他跟着上车。

　　“我想跟着你，因为我搞不懂，对方是怎么逃的。”习宥说。

　　“呵，那走。”霍闻轻笑。

　　报警当口正值上班，尤其程写青还说那会儿正有客户过来聊合作，是已两人过来时已经没什么人好奇。互相之间自证过，都没有符合下手的场合，当然，也没那个癖好。
　　两人直奔经理室，开门见山。
　　“商经理，你们近期有招人的活吗？什么岗位的？”

　　“有，助理。”不懂他们为什么有此一问，但商经理毫不犹豫的回答。

　　“换我们的人上，不要对外说。另外可能还需要在你们办公区域装个摄像头，也请你保密。”

　　“我以为是要在这个经理身上装微型呢。”习宥走出办公大楼，终于问。

　　“第一，他不是既定嫌疑人，没法给他装。第二，他确实有关注，其他女员工也有看到，但他关注到的，说的是不是实话，无人可证。装摄像头知会他，既是通知，也是排查。如果咸猪手是他，那后面应该就不会有再被摸，如果不是他，那就排除了一个。晚上等员工下班了，你带人来装，微型的。我缠着他，你装那去。”霍闻出了经理办公室趁没人注意，就给他指了个隐蔽的地儿。
　　“他那神情，对于谁来上班，压根毫不在意，完成工作就行。我们说装摄像头，他也没什么反应，全程就是一副与他无关的轻松姿态，是凶手不是他那种无关，不是漠然这件事的无关。”

　　“嗯。”没什么头绪，霍闻在车上看起了拷下来的摄像记录。最早有人被摸，是十二月初。习宥跟他凑在一起看。
　　起初都很正常，这整件事，地点不一就已经很不正常，女生一出来就自动马赛克，就更不正常了！就跟盯着，时刻关注般，又或者，摸透了她们出来的频率？不像是在保安室动的手脚，因为赶不及。清洁工更不可能！得冒着马赛克前露脸的风险擦拭摄像头……但他无比熟悉每个摄像头的位置是肯定的。结伴都还能偶尔被抓，到底是谁这么猖狂？又到底是什么作案手法？
　　如果不是在保安室动的手脚，那么沿路的电线呢？他甚至清楚每台对应电脑的电线。时间每每控制在三分钟之内，够他得手，亦够他逃脱。电脑不是嗞一下就马赛克，而是突然就马赛克，连声响都没有，附近摄像无一照到嫌疑人作案的身影。他是怎么做到的？
　　霍闻看得眉头紧锁，一无所获。不止掐了女性进出时间，还掐了男性进出时间，还真没有一个人吻合每个作案时间的。到底是外部人算计了每个人的频率，还是内部人嵌合了大家的时间？怎么有种不屑找替死鬼的被玩弄感？？？
　　“老赵，把昨天拷下来的监控录像拿去技术部，让他们放慢即将马赛克的瞬间，如果是线路问题，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

　　“对，即使是线路问题，也应该有个反应时间，但这个就很…快速。可他们不是还去检查过线路吗？不像被动过的样子。”习宥等他挂了电话，说。

　　“哪有疑点就查哪里，没有疑点就捋疑点。没有万无一失的小偷，只有百密一疏的嫌犯。”他说着又拨出去一个电话，看着看着就到中午了，他要是不打电话，那人估计又直接睡到上班。

　　“喂～”

　　妥妥的起床音，粘乎乎，很理所应当地让人觉出一丝性感。
　　“外卖要到了，起床吃点东西再睡，洗把脸，去开门。”

　　“我不吃东西，还没睡醒呢。”

　　“乖，只是一些流食，吃完再睡。”虽然是凌晨两点下班，睡觉却是不知到几时了。偶尔想法来了，他就能涂涂改改折腾一宿。自己给他发的“晚安”，却是在六点得到了回应。算了，大师都这样。
　　他收了线，在微信里转了四十给习宥，准备叫他去买午饭。
　　“你去……”“这么盯着我干嘛？”

　　习宥完全呆住了，哄儿子是不可能的，队长也没有儿子。那只能是哄对象，只有对象才能赖床啊。
　　“没，听说队长有对象啊？”

　　“最近谈的，有空带你们见见。去随便买点吃的，你还没饿吗？”

　　“还行，没怎么动弹，饿没那么快。”“我，我，队长真谈恋爱了？没看出来啊。”

　　“上班看什么出来？冒泡？还是傻笑？”

　　有对象也没见急着下班接人，上班也无异常，真没看出来啊！不会是同居了吧？？是不是没上班？或者自由职业？这个点在睡觉，还有贴心的中途服务，不，这个不能作为有无职业的推论依据。怕不是已经怀孕了吧？？？呃，谈恋爱，生活没有异常，但语气，很宠溺。呃，这很难评。

　　“是吴局介绍的？谈恋爱还不冒泡？哦，估计我们才会冒泡。嫂子真厉害！大家都还没见过吧？有空要请客了，我去买饭。”他自顾自说的，开了车门就跑。

　　“这说话怎么还一段一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