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童叶

10、半路杀出个金少爷

　　这一夜无话，早上天刚蒙蒙亮，申云倾就醒了，昨晚他躺下怎么也睡不着，也或许白天睡多了。
　　他左思右想的，都觉得沈枝去寺庙很危险，毕竟他们都是普通百姓，沈枝说自己艺高人胆大，也不定就是安慰他。

　　他想阻止她，又没什么资格，他能做的也就是陪着她一起去，毕竟他怎么说都是她的人。

　　他这么一想还是起来了，他自己也没什么衣服，左右没什么可收拾的。休息了一天一宿，他好了很多。
　　沈枝一晚都在旁侧那个大躺椅上睡的，他本是要把床让给她，她却说什么都不肯。

　　她睡的似乎也不踏实，却没醒。
　　他轻手轻脚的出了房，就去客栈的灶间取了水，想梳洗一下。
　　端着脸盆回来时，沈枝已经醒了，她看他回来了，对他笑道：“你起的这么早啊！可好些了？”

　　申云倾没想到她也醒了，把脸盆放在架子上，说：“许是昨天睡的多了，睡不着，醒了，就起来了。”

　　他说完，又想起她也没梳洗，又说：“我打了洗脸水，你洗洗吧。”
　　沈枝也没和他客气，走过来，用脸盆里的水粗略洗了下，也不擦，就去铜镜子边梳头发了。客栈给备了木梳，是那种价钱最低的木梳，但梳头发够用了。

　　申云倾看沈枝洗完，也没去换水，直接用她剩下的水也洗了几把，就拿挂着的巾子擦了脸。
　　沈枝从镜子里看到他用了自己剩下的洗脸水，想说换下水，可想到人家已经洗完了，她这马后炮不放也罢，也就没说什么。

　　两人洗漱完毕，也到了客栈提供饭食的时间。
　　申云倾看起来虽然大好了，到底身子因为漂泊弱了，还得吃几天药。

　　沈枝没让他去后厨，自己去了，先是把饭食提了回来，又去后厨给他熬了汤药。
　　这一来一回，又费了点时间。

　　等两人吃完饭，用了药，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
　　那小朱正好在两人用完饭，就到了。

　　推门进来，他脸上都是满满的笑容，好似发生了什么喜事。
　　沈枝将碗筷收拾停当，又嘱咐了申云倾就要走。

　　“小……姐，我不放心你，我得和你一起去。”事先，申云倾没提起，等沈枝要走，这才紧赶着站起来，要跟着。

　　沈枝和小朱都愣了下，小朱则是拉住申云倾的手，说：“小公子，她们女人是去干大事，咱们就在家等着，别碍事。”
　　申云倾哪里肯听，挣开小朱的手，拽住沈枝的衣袖，说：“姐，你帮我安葬我娘的时候，我就说过，云倾卖身葬母，你帮我葬了娘亲，你就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主人。主人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哪怕，哪怕我帮不上什么忙，哪怕，我就是帮你挡刀子，挡暗算也是好的。”
　　沈枝看申云倾一脸的焦急，心里是熨贴的，这么多年，她自诩自己天下无敌，也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她是不是也有力有未逮的时候。

　　她从未被人如此关心担忧过，这种感觉新奇，却也让人温暖。
　　她拉住申云倾的手，像是哄小孩似的说：“云倾乖，在客栈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姐是去查探寺庙，不会和人动手，再说就算动手，姐也不怕……”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申云倾抱住了腰。

　　不仅小朱被申云倾的话和行动震住了，就连沈枝也因为他这一抱，愣神了。
　　“不要！我不要你死，不要有人打你！不要！不要！”因为和娘亲漂泊的辛苦，因为娘亲忽然的离世，再加上忧虑，申云倾紧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断了。他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给了他温暖的人，要是像梦里那样，她被人虐待，被人……他不敢想。她现在就是他唯一的寄托和依靠，他不希望她涉险，哪怕被人说他自私也无所谓。

　　沈枝抬起了手，本是想推开他，可不知怎么的，就有点舍不得。
　　她手落下，也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姐忘了告诉云倾，姐是拜了名师，学过武艺的。一般的山匪强盗是奈何不了姐的，乖，和小朱叔留在客栈，姐办完了事就回来了。”沈枝轻声地哄着。

　　窝在她怀里的人却不听，摇了摇头，声音带了哽咽，说：“不……呜……”末了，他还是没忍住，哭了。

　　“还磨蹭什么呢？该走……”金少爷的声音正是这时候从窗户外面传来了，大约是看到了屋内的情形，他的话没说完，便停了。

　　沈枝朝窗外看去，正是昨日也跟着去县衙的金少爷。
　　“怎么着，是怕死不敢去了？还是醉死在温柔乡，不想去了？”金少爷挑了挑嘴角，讽刺的话一点没含糊。

　　沈枝本想开口，却不想怀里的小人儿抬起头，眼睛上还带着眼泪，冲着窗外的少年说：“要去你们去，我姐不去了！”
　　沈枝哪里想到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人儿竟然会说出这么狠的话，本是无奈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微笑。

　　嗯，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金少爷吃瘪，还是挺痛快的。
　　金少爷站在屋外，申云倾站在屋里，两个少年对视着。

　　“嗤！”金少爷轻轻地发出一个齿音，转身，走之前，说：“胆小就说胆小，让个弱小之辈替自己发声，无能！”

　　申云倾还劲儿劲儿的看着窗外，沈枝已经觉得有点头疼了。
　　昨天，这位金少爷可没说要跟着去，怎么一个两个都赶着这个时候出头来呢。

　　她轻轻推开申云倾，抬手轻轻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哄着说：“云倾啊，姐真不骗你，姐去了也没事，你就在家好好养病，别跟着姐去了，啊。要不，你看……”
　　沈枝拉着申云倾出了屋，院子里有棵歪脖子树，她抬手朝树干一挥，那歪脖子树干竟是应声而断。

　　申云倾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看到那歪脖子树齐刷刷的被斩断，心里不无震撼。
　　“姐还是有些本事的，再说我只是去查探情况，刚才你也听到了那金少爷也去。金少爷可是青门山的少主，也很厉害。”要说没人知道沈枝，那没什么，但很少有人不知道青门山的。

　　听说金少爷是青门山的少主，申云倾倒是能理解刚才那金少爷为啥有那样的语气和做派了。
　　“可……”他咬了咬下唇，还是担心，但也有了些松动。

　　小朱从屋子里出来，看到那断了的树干，也是吓了一跳，就更加确信沈枝来历不凡了。
　　他赶紧走过来，拉住申云倾，说：“小公子，你就别担心沈姑娘了，她不会有事的。”

　　申云倾还有些犹豫，沈枝又安慰了几句，趁着申云倾松口了，赶紧走了。

　　等申云倾回过味，想再跟，已经来不及了。
　　小朱拉着申云倾回了屋，又怎么劝，就不提了。

　　这边，沈枝已经加快脚步到了约定地点。

　　到了地方，沈枝就看到了金少爷。
　　县衙的差役对他也是恭恭敬敬的，金少爷的侍卫也都在。
　　看到沈枝，金少爷没什么表示，连个眼风都没给。

　　更让沈枝意外的是那几个差役不仅没穿官服，连陌刀都没带，只穿了便装。
　　其中一个，昨天见过沈枝，走过来，和沈枝说，金少爷提了个建议。
　　沈枝等着听她继续说，原本是要暗查，这次有金少爷加入，就改成明查。

　　金少爷就扮成镇上有钱人家的少爷，她们扮成随从，去寺庙里拜佛。
　　沈枝没想到金少爷居然还能想到这么个主意，明查倒也没什么。
　　只是这明摆着就拿他自己当了诱饵了，不过，当事人都不怕，她又怕什么。
　　既然有人愿意自当诱饵，她不成全倒显得不明事理。

　　于是，也没怎么打扮，几个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半路上，雇了个马车，毕竟有钱人家的少爷，总不能真的走着去。又买了些香烛，这才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