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往生的你》夜色珊瑚

9、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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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斯被簇拥着，离我这边原来越远。我停留了一会就不再看了。

　　大海翻涌着，波浪的边缘闪着光芒，边缘会突然漫到甲板上。

　　星空倒转。

　　我注视着海，风声猎猎，原本合身的裙子大得鼓成一片。

　　在用尽全部的力气克制自己，不要跳下去，不要葬身在这片美丽中。再忍一忍。

　　这突然让我觉得熟悉，同样的姿态，艾斯也曾一个人靠在栏杆上注视着海。

　　那时因为老爹，船上已经渐渐接纳我，我也放下隔阂。刚出了二番队的医疗任务，在安置好伤员后，一个小姑娘拦住了艾斯。

　　我已经不记得它的名字了，只记得她有着温柔的长卷发和单纯又勇敢的性格。她拦住了救下他们的二番队队长，当着所有人面表了白。

　　“艾斯队长，我想我喜欢上你了！我会在这个岛上等你的！”

　　少女的直白的热烈闪闪发光，让我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噤声。

　　但是被表白的艾斯却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把后续工作都扔给了丢斯自己驾着小艇跑了。

　　我本来以为他会出海转转，但回去的时候却看见他在主船甲板上。

　　双臂支在栏杆上，太阳半落，海风猎猎，他一个人。

　　他在注视着什么？

　　是少女表达爱恋的决心话语让他想起来自己像扶桑花一样燃烧过的母亲吗？

　　我那时还不知道。

　　我只是有一种直觉，这位热情开朗乐天的队长，和我有点像，只是说不清是哪里。

　　我不知道的是我站在白胡子背后痛哭流涕的场景，同样也出现在艾斯身上。两个时代的对接，竭力平静地吐露自己的出身过去，小小房间里燃着的暖黄灯光，这被称作是家。

　　我开了两瓶啤酒去找艾斯。用玻璃瓶碰碰他的胳膊，他才发现有人来。

　　“贝芙丽是你啊。”他几秒后才回过神，迟钝地接了酒。

　　“不喜欢刚刚那个妹妹吗？”我和他一样靠着船舷。

　　“不是不喜欢。”他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怎么？就是不好意思吗？不愧是你，老寡王了。”我调侃他，用酒瓶去戳他。

　　“我不会和谁在一起的……起码在我退休之前，我害怕……呃……我没有能力保护她。”

　　不是因为害羞而停顿。他的神情有点恍惚，是记忆忽然涨潮。是裂开的冰层，汹涌出现了一瞬间。
　　我从来不去打探别人的伤疤，但此刻艾斯却主动吐露。

　　“我的母亲，因为父亲没有保护好她，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也因为……我，她去世了。妈妈已经怀孕，但是父亲已经上了刑台。”

　　我当时更本没有意识到，艾斯口中不负责任的人渣父亲，是海上的传奇——海贼王罗杰。

　　他的视线低垂了，睫毛遮住了一小部分眼睛。带着湿气的云将他包裹住了，连呼吸都带着酸涩。

　　人总是无法感同身受，我害怕以安慰之名对对方指手画脚的行为可能成为利刃。

　　你不是我，所以你不懂。长久的漂泊让我我终于意识，到这样的话不是矫情，不是无理取闹。

　　我就说我的过去。如果比你惨让你好受点也好，如果现在的我越来越好，让你也有了希望也好。拜托，你不要再难过了。

　　“我父亲是个极有天赋的科学家，他和妈妈是医学院的同学，他们那时候相爱，之后幸福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大概持续到有我之后。”

　　“他的实验议题被天龙人看上，世界贵族强迫将海楼石无效化的实验应用于人体。畸形的人们，想让匍匐在脚下的能力者奴隶们有更少的弱点，更强的能力。给他提供大量果实能力者，逼迫着他开展实验，我们一家和源源不断地实验品住在多尼斯岛上。“

　　“他开始是被强迫的，但他凝视着深渊，他也成为深渊。”

　　“或许可以用来激励他的从来不是妻女，甚至自己的性命，不是数不清的贝利，是可以看见曙光的伟大成功，实验的成功。”

　　“在原本只是一个假想地实验议题有了成功的希望后，他疯了。”

　　“曾经那个被迫参与的实验家哪去了？曾经爱护家庭的好丈夫好爸爸哪去了？天龙人提供实验品的速度都已经赶不上他实验品死亡的速度。这怎么能？这怎么能?”

　　“一刻也等不了了，他哄山下的妻子上山，给她吃恶魔果实，以最快的时间要去捉住他一闪而过的实验灵感。”

　　“下次又遇见了可能撬动一整个实验的猜想，可是已经没了活体实验品了。这怎么能？伟大的科学家一刻都等不了了，他把山下的女儿带回家，给她吃一个能力鸡肋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果实，去接续他伟大的实验。”

　　“他已经忘了他爱人的名字，忘了女儿叫贝芙丽，忘了她的小名是贝丝。”

　　“他跟我们说等他实验成功就一起回家。”

　　“我的妈妈很爱他，但我一句也不信那个傻逼的鬼话。”

　　这些曾经的伤疤，难以启齿的往事，对我来说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干杯！“我和艾斯碰杯。

　　“为自由的大海！伟大的母爱！”我猜想，他的母亲应该是很爱他的。

　　他总是勾勾的嘴角，不计较，讲义气，重感情。一定有爱弥合了他的伤口。

　　艾斯不说话，也不喝酒。在我仰头去喝掉最后一点的时候，听见他问我。

　　“欸…你说，我的出生，算是一件好事吗？”

　　他语气轻快，咬字很轻，刚问完就仰头喝一大口，是完全不期待回答，好像早已有了答案但还随口一问的样子。

　　“当然。”我轻轻拥抱他。

　　如果那一天可以重来，我一定会抱得最紧，还要对他拳打脚踢，要扯着他的头发，揪着他的耳朵狠狠告诉他：“你能出生，当然！当然！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我不知道，毫不在意地，半是调笑地问出来的问题，那个别扭敏感的小孩子其实在认真又忐忑地等着答案。

　　如果那天我倒出我所有的心声，甚至替他问遍船上的每一个人，认真地回答这个蠢问题，我就能拉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