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王国的红莲花》西元的伊南娜

22、二十一，叉角羚、灰狼、大角羊

　　在太阳神坛顶层平台看到的日出的景致，与昨天的日落一样壮美。

　　印卡和丽丽根据先民的建筑意图猜测，倘若平台上的神像、神殿完好无损，那么金碧辉煌的神像、神殿应该会与火红灿烂的朝阳构成一幕奇观，也许先民每天清晨都会朝着这幕奇观虔诚膜拜。

　　当年的奇观，如今自然是不可能重现了，不过印卡和丽丽对无法目睹这一奇观并不感到遗憾。

　　两人彼此偎依着，惬意的欣赏朝阳，丽丽慨叹：“太阳真美啊！”

　　印卡没有接话，突然，他翻身压住了丽丽雪白的娇躯，只属于丽丽的太阳又热烈蓬勃的升起……

　　*

　　两人将在这座宏伟的古城里客居一段日子，印卡要画一幅平面图带回太阳王国，这是他在出发前就计划好的。

　　他和丽丽走到人工河边洗漱，然后在靠近河道的屋宇区选了一栋小屋作为临时住所。

　　这个屋宇区有一排山榄树，虽多年无人照管，野生状态下犹然枝繁叶茂、果实累累。印卡、丽丽查阅林羽族的图谱，确定这些山榄树的果实是可以食用的，印卡便上树摘了四个作为两人的早餐。

　　两人将行李放在那栋小屋内，又回到河边，拔取岸上的蒲草扎成两把扫帚。角雕王子在各栋屋宇里外飞来飞去，它发现一只先民遗留下的铜皮吊桶，用爪子抓了带给丽丽，丽丽欣喜的说：“有了这个桶，我们打水就方便了！”

　　两人简单清扫了小屋之后，印卡到河边洗衣服，丽丽坐在他身畔、用蒲草编制提篮。印卡洗完衣服，把衣服摊在草地上晾晒，他编提篮的手艺不佳，就不给丽丽帮倒忙了，他坐到丽丽背后，双臂搂着她，嘴唇贴着她的脸颊轻轻唱情歌。

　　丽丽一共编了两个提篮，印卡将晾干的衣服叠好了放在其中一个提篮内。这时差不多快到中午了，角雕王子从河里捕来六条大鱼，拍着翅膀让印卡和丽丽挑选。印卡和丽丽只取了两条较小的鱼，处理干净后放入另一只提篮内，拿进小屋烹调，角雕王子与神鹰王分享了余下的四条大鱼。

　　吃过午餐，印卡拿出画布和画具。“我要到太阳神坛上去画，那里够高、视野好，能一览城市全貌。”印卡对丽丽说。

　　丽丽赞同，她背上弓箭，和印卡一道去。印卡也带了防身的佩剑，还有一把排箫。那两只提篮，一只装了画布、画具，一只装了山榄果和水袋，他俩一人拎一只。

　　两人手牵着手、说说笑笑、步履轻快的走至太阳神坛，登上巍峨的平台。印卡将画布展开，铺在平台上，开始伏地作画。

　　平面图不需要画得漂亮，但务求精细准确，况且印卡带来的画布和画具均有限，几乎不存在修改、重画的机会，所以他绘画时必须万分的小心仔细。

　　丽丽不会画画，帮不了印卡。她待在平台上无事可干，神鹰王、角雕王子倒是很乐意陪她玩耍，但那样一来印卡必定受到打扰。她想了想，说：“印卡，你专心画，我去别处看看。”

　　印卡双眉微微皱起：“丽丽，你去哪儿呀？你一个人在这么大、这么空旷的城里走，我不放心！”

　　丽丽笑道：“我一个人，就不必在城里走路了。”

　　话音一落，神鹰王心领神会的踱到她身前，把雄健的后背对着她。她轻巧的趴到神鹰王的背上，对印卡说：“你放心，凭我的武艺，加上神鹰王和角雕王子的武力，我们三个不会有事的。我们三个也会密切留意你，你这儿若有情况，我们立刻飞回来保护你。”

　　印卡还是不放心，但丽丽坚持己见。她把一篮山榄果全部留在平台上，并叫角雕王子拎起另外一只空提篮。“我们出发咯！”她朗声高呼，两只猛禽随即振翅冲天。

　　印卡紧张得不敢眨眼，尽管神鹰王已不是第一次驮着丽丽飞翔，但他依旧担心丽丽，这种担心是真情使然、无法控制的。

　　幸而只隔了一会儿，两只猛禽就在月亮神坛的顶层平台稳稳降落，丽丽坐在神鹰王的背上、朝印卡挥手。印卡的心弦略微放松，也向丽丽挥了挥手。

　　丽丽环顾月亮神坛四周，见西面的一片草地上有一群动物在活动，她让神鹰王驮着她飞过去，神鹰王照办，从月亮神坛滑翔至草地上空。丽丽看清了这群动物的相貌，它们长得很像鹿，有大大的眼睛和漂亮的犄角，但它们不是鹿，它们的名称是“叉角羚”，因雄性的角的中部角鞘有向前伸的分枝，丽丽曾在碧羽酋长的帐篷里见过一对这样的犄角，故而一眼认出。

　　这群叉角羚共有五十头，它们在这片草地上悠闲的吃草。空中陡现两只猛禽，引得它们集体一阵恐慌骚动，但当丽丽从神鹰王背后探出美丽的笑脸，它们立刻又平静了，五十双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齐望着丽丽，说不出的憨态可掬。

　　丽丽心生歉意：“我打搅它们进食了。”连忙请神鹰王飞远一些。

　　叉角羚们继续俯首吃草，但没过多久，群体又骤然骚动。这一回的骚动十分严重，整个羚群发疯似的狂奔起来，每一头羚臀部的白毛都根根竖立，像炸开了五十个白毛团，这是叉角羚的本能之一，它们用白毛竖立的臀部向同伴们告警——危险逼近！

　　这危险当然与丽丽和两只猛禽无关，丽丽惊诧的往羚群后方望去，看到三匹灰狼正在追赶羚群。

　　丽丽心里是偏向温顺的叉角羚的，但她也明白，以肉为食的灰狼为了充饥而捕杀叉角羚是天经地义的，正如她的猛禽朋友们也天天捕猎果腹，而她和印卡也共享了它们的猎物。她尊重生命生存的法则，因此未出手阻拦灰狼，她只默默的希望羚群能跑得快些、再快些，彻底甩开灰狼的追击。

　　羚群确实跑得很快，然而有一头母羚逐渐掉队了，这头母羚的肚子很大，它正怀着幼崽！这下丽丽不能再缩手旁观了，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动物伤害孕母！

　　她乘着神鹰王飞向那三匹灰狼，双手挽弓搭箭，她一次就搭了三枝羽箭，同时射出。三枝羽箭在空中急速划出三道分散的亮线，落地时又凌厉又精准的扎在三匹灰狼各自面前的泥土里，三匹灰狼都被吓得止步，“噢呜”短促惊叫。

　　丽丽理解灰狼的生存需求，所以没把羽箭射在它们身上，她只想用武力威慑它们，迫使它们放弃那匹怀孕的母羚。

　　三匹灰狼比她预期的更为识趣，它们竟蹲坐在草地上向她摇起了尾巴，先前凝聚着凶光的小眼睛也变得充满善意了！

　　一瞬间，丽丽觉得这三匹灰狼也非常憨态可掬，她面庞上的冷峻表情刹那变作明丽的笑容。她收起金光闪耀的“太阳红莲”，冲灰狼摆一摆手，示意它们离开，三匹灰狼果然转身往北而去。

　　先前受惊的羚群重新回到这片草地上吃草，那头怀孕的母羚仰着脖子对丽丽“咩咩”叫唤，似乎是在表示感谢。

　　太阳西斜时，丽丽返回太阳神坛。她刚跃下神鹰王的后背，印卡就紧紧的抱住了她、嘴唇贴着她的小嘴深情吻吮，仿佛久别重逢一般。丽丽原想嘲笑他傻气，但心底终究是温暖的感动更多，因而不出言扫兴，由着他示爱抒情，她洁白的纤臂柔柔的环在他的腰上。

　　直到印卡依依不舍的移开嘴唇，丽丽笑盈盈的问他：“你画了多少了？”

　　印卡指着地上的画布，回答说：“已经画了一大半了，明天就能画完。”

　　丽丽表扬他：“你画得很好啊，我得奖励你！”她接过角雕王子双爪拎着的提篮，篮里装满了一种紫红色的小果子，“我摘了一篮仙人掌果子，我采摘时尝了一颗，挺清甜的，你多吃点！”

　　印卡还未吃，心中已经很甜了。他接过提篮，与丽丽并肩而坐，他可不会独吞这一篮“奖励”，他剥了一颗果子，先给丽丽吃。

　　丽丽开心的吃下这颗甜甜的果子，随后兴致勃勃的将见到叉角羚与灰狼的事告诉印卡。印卡听得心惊胆战，说：“丽丽，这太惊险了！唉，都怪我没陪着你，我不该让你单独行动、单独冒险的！”

　　丽丽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惊险的？灰狼虽是猛兽，但并不刁恶，我完全应付得来，而且神鹰王和角雕王子也在我身边啊。”

　　印卡握住丽丽的小手，央求道：“丽丽，神鹰王和角雕王子怎么能取代我呢？你就让我陪着你嘛！”

　　丽丽送给他一个娇俏的白眼，高傲的说：“你真啰嗦！”

　　更晚些时候，印卡、丽丽回小屋准备晚餐。角雕王子捕到一只野生的雄火鸡，印卡切取了一对鸡翅，做成油滋滋、香喷喷的烤鸡翅。

　　饱餐一顿后，印卡与丽丽到人工河里洗澡，印卡问丽丽今晚是否睡在小屋的土石床上，丽丽缄口不答，双眸望向高高的太阳神坛，印卡哈哈笑道：“丽丽，我也是这么想的！”

　　翌日下午，印卡仍在太阳神坛上绘图，丽丽也仍乘着神鹰王四处游玩。在古城东部的树林里，丽丽看见许多菌菇，她今天恰好携带着林羽族的图谱，遂根据图谱采摘无毒的菌菇。

　　她采了半篮子，蓦然听到太阳神坛的方向传来“砰！砰！砰！”的好像钝器碰击的声音，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赶忙爬上神鹰王的后背，匆匆飞回太阳神坛。

　　太阳神坛的平台上仅有印卡一人，并无敌人，丽丽松了口气，但那“砰！砰！砰！”的响声依然不绝于耳。丽丽扑入印卡怀里，蹙着细眉说：“印卡，我还以为有坏人来跟你打架了！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印卡温柔的亲了亲她的红唇，说：“的确是打架的声音，但不是人在打架，而是大角羊打架。”他携着丽丽之手跑到平台边缘，笑着说：“你瞧！”

　　丽丽惊呆了，只见太阳神坛前的空阔广场上聚集了三十头成年大角羊，有公有母，它们正在热闹的“打架”，“打架”方式是两头羊先拉开一段距离，继而奋力互相冲刺，让头顶的犄角相撞，那“砰！砰！砰！”的声响就是公羊又粗又大的盘旋型犄角相撞时发出的。

　　丽丽想起碧羽酋长说过，北方的大角羊会在□□前举行一场“比武大赛”，每一头羊都可以参赛，最终夺得冠军的“羊王”拥有优先□□权。虽然参赛的大角羊不限性别，可母羊的犄角和体型天生比公羊小得多，所以即使母羊中的强者能在初赛阶段获胜，但随着弱小的公羊都被淘汰出局，母羊在面对更强壮的公羊时终究会败下阵，每一届的“羊王”总是公羊。

　　丽丽听碧羽酋长叙述时是不服气的，为什么母羊当不了“羊王”呢！现在丽丽亲眼见识到了某几头公羊的不可思议的巨大犄角，她不得不接受事实，这就像三匹灰狼能把五十头叉角羚吓得仓皇而逃一样，属于大自然的法则：力量悬殊，弱者必输。

　　“唉……”丽丽无奈的叹息。

　　她身畔的印卡也在叹息，但印卡的叹息是流露着庆幸的感叹。“幸亏咱们王国的婚配制度不是大角羊这般的比武大赛，否则我要如何娶到最美的姑娘丽丽呢？”印卡笑嘻嘻的挠着头发，“我的武艺虽也不错，却毕竟不是全国第一，我当不了比武大赛的冠军。”

　　丽丽嘴角上扬，充满自信的明媚一笑：“这你倒不用担心。我们王国的比武大赛不会只比拼蛮力，我们比武是讲究技巧的，冠军肯定是我，届时我娶你不就行了？”

　　“啊！真的吗丽丽！”印卡兴奋的抱起丽丽，嘴唇在她精致的锁骨上猛亲，“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他为人潇洒豁达，一向不注重尊卑，不管是君臣之间的尊卑还是男女之间的尊卑，因而丝毫不觉丽丽说的“我娶你”有什么不妥。

　　大角羊的比武大赛持续到傍晚才结束。毫无意外，冠军“羊王”是一头雄壮的巨角公羊。羊王以王者之姿率领羊群走向北方草木更茂盛的场地，它会在那儿享受它凭勇武争取来的优先□□权。
　　总的来说，大角羊的比武大赛是有礼有节的，它们奋力争斗，但应进则进、应退则退，不会暴虐的血拼死战，也不会对败者赶尽杀绝。

　　今天的赛场上仅有一头公羊不幸丧命，它的死并非对手所致，而是它自身的大角害了它。它的大角长势异常，锐利的尖端直直的指着侧脸，在与对手的强劲的碰撞中，它的大角的尖端如同利剑般刺入了侧脸，导致了它的死亡。

　　丽丽和印卡替这头公羊惋惜，它的大角长得那么雄伟，可它非但没能依靠这对大角赢得佳绩，反而因大角的畸形而失去了生命。印卡用排箫为这头公羊吹奏了一首哀悼曲，神鹰王与一小群长脚鹰把公羊的尸体作为丰盛的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