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王国的红莲花》西元的伊南娜

18、十七，绿星城

　　月亮城以北依次是银星城、蓝星城、绿星城这三座城市，三座城市各具风情与物产。

　　银星城附近有太阳王国境内最大的银矿，开采白银与制作银器便是这座城市的一大特色产业。

　　蓝星城的编织业发达，编织工们不仅擅于编织棉线、毛线，还会编织当地特产的芦苇和香蒲。这些芦苇和香蒲都生长在蓝星城以东的“大蓝湖”湖岸，编织工们能把芦苇和香蒲编成各种生活用品，小到盘子、拖鞋，大到船舶、房舍，他们甚至还用香蒲编了几十座湖中浮岛，供渔民使用。

　　印卡和丽丽在银星城待了两个月，又在蓝星城待了两个月。两人白天与城民们一同劳作，晚上宿在远离人烟的野外。

　　两人力战海中“魔怪”的事迹已在王国境内广为流传，银星城、蓝星城的淳朴城民们都十分敬爱这对美貌勇敢、平易近人、勤劳善良的王子王妃。

　　离开蓝星城后，印卡和丽丽继续前往绿星城，旅途照旧是悠闲惬意的游山玩水。

　　经过这半年多的时光，两人确定身边已增添了一位旅伴，就是那只巨大的神鹰。当然神鹰并不像灰灰、绒绒那样明确的对两人驯顺，只不过印卡在野外为丽丽吹奏笛子和排箫时，那神鹰总会从天而降，所以印卡和丽丽觉得它一直在跟随着他俩。

　　“它很喜欢听你吹奏音乐。”丽丽对印卡说，“我们在日阳城梯田上耕种的时候，它就喜欢听你吹奏音乐，它是你的忠实听众呢！”

　　印卡笑着说：“这样算起来，我们与它相识也有一年了，真是奇妙的友谊！”

　　*

　　绿星城的行政长官是一位中年女士，名叫奥克略，她是去年瘟疫过后新上任的。原先的行政长官是太阳神的虔诚信徒，在瘟疫时期坚定请求太阳王举行莲花祭，但他自己却在莲花祭之后感染了疫病，还没来得及服药便一命呜呼。

　　相比之下，新任行政长官奥克略就开明得多、务实得多，她非常欢迎印卡、丽丽的到来。印卡、丽丽要在绿星城劳作，奥克略也欣然同意并予以安排，她问两人：“两位殿下想从事哪项工作？我们绿星城有梯田、雨林、草场，还有手工场和酿酒场，工作种类很多。”

　　印卡说：“绿星城盛产龙舌兰酒，王国各座城市享用的龙舌兰酒都是出自这里，我和丽丽虽然平时不爱饮酒，但也想了解一下国民最爱的酒是怎样酿造出来的。”

　　奥克略唤来酒务官瓦尔科，这也是一位女士，比奥克略年纪小，今年二十五岁。瓦尔科工作之余也有练武的习惯，她的武艺尚可，她最崇拜的武士正是同为女子的红莲花丽丽。有意思的是，瓦尔科的丈夫是一名祭司，他对丽丽非议良多，而瓦尔科总是出言维护丽丽，不惜与丈夫争吵。

　　今天丽丽来了绿星城，且要从事酒务相关工作，瓦尔科欣喜若狂。

　　“瓦尔科大人，有劳你多多指教了。”丽丽活泼又谦和的微笑说。

　　瓦尔科激动得讲不出话来，只能先深鞠一躬表达敬意。

　　等她带着丽丽和印卡走出市政厅，她的情绪才稍稍缓和，向两人介绍酿制龙舌兰酒的过程：首先要在绿星城西面的草场收割龙舌兰的鳞茎和叶子，而后把鳞茎、叶子运回城里的酿酒场处理；鳞茎经分剖、预煮、除杂，继而置入火炉中慢烤，三天后方可出炉榨汁，这汁液即是龙舌兰酒的原料；汁液储存在大木桶中发酵十至十五天，就成为了醇厚的酒浆，发酵所用的酵母取自龙舌兰的叶子。

　　印卡、丽丽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待她介绍完毕，印卡笑着征求丽丽的意见：“丽丽，我们从第一步，收割鳞茎和叶子开始，如何？”

　　丽丽爽快的答应：“好呀。”

　　瓦尔科带他们到太阳仓库领取服装，绿星城农民的衣服自然也是粗布缝制的，颜色是像未熟的鳄梨果皮那样的暗绿色。

　　丽丽对衣服的材料和颜色都满意，但她要把那长袖和长裙改短。瓦尔科诚恳的劝阻她：“丽丽殿下，龙舌兰很大，叶子又长又硬又锋利，很容易划伤我们的胳膊和腿，所以长袖、长裙是必要的。”丽丽虚心接受了瓦尔科的劝告。

　　奥克略为印卡和丽丽挑选了住宿的宾馆，但印卡和丽丽婉拒了，他俩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露宿野外。

　　翌日清晨，印卡、丽丽牵着手准时出现在种植龙舌兰的草场，瓦尔科与一名老练的农夫教授他们切割大叶、挖掘鳞茎的技巧。印卡和丽丽是聪明人，又有习武的底子，掌握此些技巧并不难。

　　不过收割龙舌兰确实要比印卡、丽丽以往的工作辛苦一点，主要是因为草场炎热。事实上绿星城是太阳王国境内气候最热的城市，而且城市所在山体的东西两侧还热得不一样，东侧湿热，西侧干热，但也正因如此，东侧形成了富含珍奇动植物的雨林，西侧形成了适合龙舌兰生长的草场。

　　绿星城的官民绝不贪心，他们种植龙舌兰只占用草场的一小半土地，另外大半的土地上覆盖着野生的青草和地衣。

　　青草和地衣是马驼鹿喜爱的食物。

　　与肢体修长的沼泽鹿不同，马驼鹿的身材很粗壮，雄鹿的鹿角也更大，年长的雄鹿能长出一对宽阔惊人的掌形鹿角，宛如两柄大斧，煞是威武。雄壮威武的体貌给了马驼鹿信心与勇气，它们不怕人，它们全年春、夏、秋三季都生活在草场上，对同在草场忙于种植、收割龙舌兰的农民们毫不介意，只有在过于干燥的冬季，它们才会为了食物而转移去湿润的森林河谷，开了春再回来。

　　丽丽每天忙完活，都要去鹿群玩耍一番，农夫们说长着大角的雄鹿脾气暴躁、会攻击人，丽丽全无顾忌。马驼鹿们好像也非常喜欢丽丽，它们从不对丽丽发脾气，鹿群中的两只长着宽阔“大斧”鹿角的白色雄鹿尤其待她殷勤，总在她眼前踱来踱去，展示它们雄健的后背，似乎是在邀请她骑乘，但她没有骑，印卡问她为什么不骑，她也说不上原因。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瓦尔科从酿酒场带来一小桶新酿成的龙舌兰酒，送给丽丽和印卡品尝。

　　“我俩不爱喝酒的，”丽丽面露难色，“酒味很呛。”

　　瓦尔科笑道：“我听奥克略大人说过了，两位殿下不爱饮酒。但这桶酒两位不妨尝尝，这是用龙舌兰酒和荔枝汁、菠萝汁调制的风味酒，酒气很淡的！”

　　丽丽和印卡倒也对这种酒浆与果汁混合而成的饮料产生了兴趣，笑着感谢瓦尔科的厚礼。

　　晚上，丽丽和印卡在雨林里的一个瀑布池中洗完澡，就打开酒桶舀了两杯酒尝试，一尝果然不错，酒气清淡，果味甘香沁心。丽丽喝完一杯，觉着这酒没什么醉人的酒劲，更似美味的什锦果汁，于是又喝了几杯。

　　但其实这酒有着不容小觑的后劲，到了深夜，丽丽被酒劲醉得失态，令印卡又惊又喜！

　　当时印卡和丽丽正在无休无止的热烈密爱，一切如常，而突然之间，丽丽高喊一声：“我的印卡，只属于我的太阳！”然后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丽丽骑了“只属于丽丽的太阳”……

　　第二天黎明，丽丽朦朦胧胧醒来，印卡笑嘻嘻的对她说：“丽丽，你的骑术和你的弓术、武术一样强！”

　　丽丽眨了眨美丽的双眸，问道：“骑术？什么骑术？”

　　印卡笑而不语，嘴唇在丽丽雪白的脸颊上、红润的小嘴上，反复亲吻。

　　“我看你是昨晚喝多了，到现在还没酒醒，胡说八道！”丽丽傲气的斥责印卡。可是她双颊浮泛出的娇羞红晕，比天上的朝霞更鲜艳！

　　*

　　印卡和丽丽在草场劳作了一个月，接着便去城里的酿酒场工作。丽丽每天傍晚仍会到草场散步，看望她的马驼鹿朋友，印卡陪在她身畔，悠然的吹奏笛子或排箫，巨大的神鹰停在左近，默默凝视他们。

　　这天中午，印卡、丽丽刚在酿酒场吃了午餐，奥克略派来一名侍官邀请他俩去市政厅议事，印卡、丽丽向瓦尔科打了声招呼，跟着那侍官走了。

　　到了市政厅，两人瞧见院子里聚集着许多穿奇装异服的人，数量约七八十，以妇女和孩童为主，成年男子仅有十余人。他们风尘仆仆、神情哀伤惨淡，随身的行礼粗糙简陋，但他们带了许多精工编制的大笼子，笼子里关着一种肥大的禽鸟，仿佛这些笼子和禽鸟才是他们的贵重家当。

　　“是火鸡。”印卡认出那种禽鸟，“他们是‘林羽族人’。”

　　林羽族是太阳王国境外的一个古老族群，在太阳王国以北的广袤丛林里生活。这个族群有着不逊于太阳王国的悠久历史，但他们始终未建立王国，甚至不曾建立一座城市，他们至今仍然以部落小群体的形式松散的分布于丛林各处。

　　不过在那样广袤的丛林里，大多数族群都是以部落的形式生存活动，由于环境恶劣、营生不易，那些族群的人普遍性格顽强又野蛮。林羽族是特例，这个族群的人性情温善，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营生方式与众不同，其他丛林部落族群以狩猎、掠夺为生，林羽族人则在丛林中驯养火鸡，并用火鸡与外族交易。无论是太阳王国，还是在太阳王国被称为“蛮国”的血阳帝国，均常年与林羽族进行物资交易。

　　“他们的确是林羽族人，”那侍官对印卡和丽丽说，“他们是逃难来到咱们王国的，他们的部落遭到了蛮国军队的侵略，死了好多人，但更多的人被俘虏了。据说蛮国如今在到处抓捕年轻力壮的男人，北方丛林里的各个族群部落都遭了殃，就连晶阳帝国也已损失了一座城市。”

　　印卡和丽丽极厌恶恃强凌弱的暴行，听了侍官这番话，着实义愤填膺，同时也感到奇怪，丽丽问：“蛮国人抓这么多男人做什么？抓回去做奴隶吗？”

　　那侍官回答：“不是做奴隶。蛮国人抓捕年轻力壮的男人，是为了祭祀。”

　　“啊……”印卡和丽丽心中一懔。

　　他俩蓦的回想起，去年那两个被俘的蛮国武将曾在武器广场上的穷凶极恶的咆哮：

　　“你们的男人，心脏和鲜血为祭品，皮肉为食品，头骨为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