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逆旅长绝》阳间jo徒

24、公路是我哒

　　大概是担心我这种自打进组以来，就很少出门，出门哪怕只是买鸡蛋还需要地图指引，并且花钱心里从来就没点数(我觉得这个是重点)的家伙在街上表演《苦儿流浪记》，加丘还是开车停在了我身边。

　　——在托比欧这个孩子寒暄微笑离开之后。

　　蓝卷发的男人下了车，鞋子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身上还不自知地带着点冷意。

　　加丘红色镜框下的表情可谓是相当难看，眉毛微微拧起，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但真的就像是猫猫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毛线球一样。

　　我下意识地将手中还未吃完的Struffoli供奉出去，向他询问道：

　　“怎么，是任务……啊不，采买出什么问题了吗？”

　　回答我的，是一个不耐的眼神，和被猛然扯进副驾驶室的动作。

　　“啊，这么看来你不喜欢Struffoli啊……但是没关系，我觉得这里的食物都挺好吃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副驾驶座坐好。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被粗鲁对待的叛逆情绪，一边将被揪皱的领口整理好，一边同加丘对话。

　　而后便被身边所发出的巨大动静打断了

　　——　“砰！”

　　？什么情况？

　　被这声音一吓，我手中的扣子成功逃脱。

　　啊，还是没能整理好领口。

　　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扭过头去，就看见加丘不住地用手砸着车的方向盘，黑色的眸子写满了烦躁，像是下一秒就要同□□般炸裂。

　　但哪怕处于这种状态，青年还是微抬下巴，向我示意了他所买来的东西：

　　“吃什么东西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拿这种问题……啧，至于采买——你自己不会去看吗？”

　　某种意义上，加丘倒还真是相当可靠。至少汽车后座那我所钦点的，摞起来的高高的书，足以证明青年办事的速度与质量。

　　在我趴在副驾驶座位上，侧头认真核对相关项目的时候，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开口：

　　“……应该没有漏掉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句的气势要比先前所说的弱很多呢。

　　“确实没有遗漏的存在。”

　　——只不过是有那么几本书买重了而已。

　　清点完毕后，为了防止身旁的人心情变得更差，后面的那句话被我默默地吞进了肚子里。

　　我从那一摞中取出一册脆弱的线装书，放在手里翻弄，感受着书页蹭过指尖，像是蝶翅翻飞，又似风的细吻：

　　“接下来，我们可以直接回据点了吧，贝西说今晚回有神秘宵夜——”

　　“不行。”

　　“？”

　　我翻书的手一顿，侧目向加丘抛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们此番出来，不只是买东西。”

　　“？”

　　“嘛，除了买东西还需要去交接一些情报啊……说住在山里就是住在山里好了，为什么要提出‘于森林之上'这种让人费解的话……啧，浪费时间的混蛋！”

　　加丘被我好奇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干脆将所有的行程嚷嚷出来，说到最后，他更是气到再度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

　　之前我在同梅洛尼聊天的时候，也曾听他提起过，加丘在面对俗语不符合字面的意思时，会产生极大的不理解。但我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发生。

　　“所以说，是有个住在山那头的家伙需要去找，而你又跑到了'森林之上'原木店里绕了远路这件事吗……等一下，有点冷了！ ”

　　我不过是顺着对方的话语将事情的本貌还原一下，就感知到了周围骤然降下来的温度——我现在感觉自己的手指几乎大理石地面一样寒冷，果然不该说出真相的吗？！

　　别的猫猫炸毛都只是撸一下就好了，为什么这只猫猫炸毛还要放冷气啊？！

　　但是，如果让他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开车的话，我有点担心方向盘会碎掉。

　　不能好好开车的话，我就吃不到贝西口中所说的神秘宵夜了。

　　于是，我将自己的手覆上加丘的手。

　　同替身能力一样，青年的肌肤甚至也透着凉意。带着冰一样的冷锐与海一样的激荡。

　　睫毛像蝴蝶的触须，遮住了他蓝色的眸子。但这不重要，因为加丘的情绪外露得更为明显——

　　“……你这家伙又想做什么？！”

　　“我说，介意我使用它么？”

　　“使用它？？现在可是还没有完成任务的白天啊，你这家伙一天到晚脑子里究竟——”

　　看见青年奇怪的视线偏移方向，丰富的galgame经验就使我意识到加丘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介意我借你的车开一开吗？”

　　青年的体温虽然冰冷，但长久的触碰之下，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海水在我的指尖下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听完我第二遍的询问，加丘面上的焦躁与迷惑才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羞怒。他飞快地甩开我的手，猛地在路边停下了车，打开驾驶室的门大步迈下，用眼神示意我挪到他的位置上：

　　“……伊芙，希望你的车技不要让我失望。”

　　“哈，那是当然。”

　　——————

　　众所周知，我的父亲不是什么正常的商人，三教九流都有所涉猎，甚至在某种程度可以说是个五毒俱全的家伙。

　　而我也有一些曾在母亲面前隐藏起来的小小癖好——追求速度与激情。

　　这里的速度包括但不限于自行车，摩托车，赛车，骑马，开船以及答题速度与通关游戏的速度。

　　之前住在露伴老师身边的时候，一直没法实现我自由开车的梦想，但在这方土地上，那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啊。

　　没有驾照就开车？

　　——进了passion，我难道还需要考虑这种事情吗？

　　将驾驶座调到了于我而言最为舒适的地方，我不忘侧过身去，想要帮加丘把安全带系上。

　　青年的身子在我凑近的时候，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而后便将我的手手拂开：

　　“不需要。”

　　真的很像猫猫啊！一脸嫌弃将自己不喜欢的饲料扒开的那种状态。

　　“好的。”我从善如流地应下。

　　垂眸看向仪表盘，只觉得这些条条框框待在这里，都是为了束缚人而存在的，着实烦躁——只要我开车，如果速度够快的话，说不定在我回到据点的时候能和贝西一起摸两块夜宵尝尝。

　　车这种马力强劲反应灵敏的机器，在驾驶之下就可以变得野蛮而柔驯——很快的，身边的风景变得模糊，加丘的喊话也变得轻而淡，随着呼啸的风一同飞向天边。

　　拐上山道口的时候，我看着前方的路途已然没有什么车辆，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那种酣畅淋漓的尽兴感在此刻达到巅峰。

　　那是一个纯粹的动的世界。

　　车轮滚滚的辐辏，变得凶而迅疾的风，路旁的栏杆在极端的高速下连成弧度漂亮的线条，无数青山海浪为了这架小小的红云而回眸。

　　之前花京院叔叔给我的评价是“脉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阳光”，那么此刻，我感觉自己彻头彻尾变成了血管流淌着汽油的意大利人——去飞，去驰骋！

　　兴奋到极点的时候，连胃部也传来小小的痉挛。

　　加丘在我旁边，脸上摆着一副极端古怪的神色，看着我开车。

　　看得出来，他想阻止我却又怕贸然伸手直接酿成交通惨案，只好大声对我吼：

　　“喂——你这家伙——应当知道这里不是蒙扎国家赛车场吧！”

　　风将他的声音撕成相对薄弱的一缕又一缕。哪怕是那种大声嚷嚷的程度，我也无法听得更为真切。

　　“我知道啊。”

　　我同样微笑着吼回去。

　　我当然明白。这不是国家赛车场。

　　但这是一次来自异乡旅人的小小享受和放纵，一种我追寻自由与速度的机会。

　　仪表已经快压成直线了？那又有什么关系？

　　汽车坏了最后需要赔？天塌下来有露伴老师给的钱担着嘛。

　　“嘛，要加速了哦，加丘？”

　　出于对没有系安全带的同伴的关心，我小小地提醒道。

　　“加速？这都到底了还能怎么加——喂！”

　　加丘很难想象，在车子明明已经不堪重负的时候，伊芙是怎么做到把车速再提上一个档的。

　　在她的号令下，汽车似乎是得到了完全苏醒。

　　瞬间，万物奔腾，树木也好，飞鸟也罢，一切都变得更为模糊。

　　因为车窗不要命的开着，连带着伊芙黑色的头发也飞扬起来。

　　冷冽的风吹进来，可加丘并没有什么感觉，相反，他甚至在此刻感到了温热。

　　纵然风景穿梭如织，但夕阳不变。

　　右窗亮着艳艳的夕阳，她的眼睛同余光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火焰里飞舞的蝶。

　　金蝶周边，甚至还有翻飞的余烬和纸页

　　——不对，为什么有纸页？

　　黑发金眸的少女一脸餍足地驾驶着车辆，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之前挑出的那本脆弱的线装书稍稍置于窗外，烈风一扯，那纸片瞬间纷纷扬扬。

　　“？！”

　　该说好在伊芙这个家伙撒出去的不是纸钞吗？

　　似乎是察觉到他疑惑的视线，女人开口含糊解释：

　　“抱歉啊，我忘记了，这本之前就已经看过了，虽然这样子做是对学术的不尊重和对金钱的浪费，但就是想这么做啊——”

　　白色的，印满文字的纷飞纸片。

　　青绿的，被很快抛之脑后的山峰。

　　倏忽起伏的，已经只能化为色块的房子。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程，却突然有了搏上性命的狠劲与疯意——当真奇怪。

　　加丘只觉得此间世界被这辆红色小车就此剖开，过往的东西都沦为幻影，连带着心情也平静下来。

　　激动但平静。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视线早已不在窗外模糊的风景，而渐渐转移到了那金蝶之上。

　　一并飞舞而鼓动着的，是什么呢？

　　——————

　　解决完消息对接，回据点的那条路，加丘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让我开车了。

　　这导致我还是没能赶上和贝西分享夜宵的时间。

　　在刚打算拐上楼休息的时候，他已经飞速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普罗修特和梅洛尼说完了。

　　“汽车保养费从你的工资里扣哦。”

　　这是霍尔马吉欧的幸灾乐祸。

　　“……公路是你的了，但别忘了，命也是你的。”

　　这是普罗修特满眼复杂的叮嘱。

　　“但车是我的。”

　　这是加丘紧跟在普罗修特话语之后的补充。

　　意识到苦主还立在楼下，我站在台阶上冲蓝发猫猫笑了笑：

　　“我的车技还不错，没有让你失望吧？”

　　“……没有！”

　　哇，突然叫的很大声呢。

　　就在我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梅洛尼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往楼上带：

　　“Di molto，你们的关系居然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吗？——有重要的事情，伊芙。”

　　看见梅洛尼眸中的深色，我点点头跟他走上楼去。

　　只是莫名其妙的，明明穿得很厚而且还待在房间里的我，居然感受到了比在外飙车吹风还要过的寒冷。

　　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