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词（每日更新）》寒月笳

40、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陪我一起下地狱也可以吗？”　冷五在夏天的怀里，闷闷的声音里透着诡异。

　　剑光在夏天身后一闪而过，血花溅起。

　　冷五的剑被夏天反手抓着，血沿着剑上的花纹蜿蜒而下。夏天不以为意，反而很高兴地问：“你醒了？”

　　冷五的头仍然埋在夏天的怀里，过了一会儿，她从夏天怀里抬起头反问：“你也醒了吗？”
　　夏天讪笑，松开冷五。

　　“我真没想到，这里会有解语花。”冷五从怀里拿出药瓶和丝帕，帮夏天包扎好伤口。

　　“一种毒吗？”夏天盯着丝巾上一朵小巧的兰花，心里有些暖暖地，冷五的那一剑分明是刺歪了。

　　“准确来说是一种迷幻剂，让人有杀戮欲望的迷幻剂。”

　　“杀戮欲望？”夏天奇怪，他的幻觉里是很温馨的。

　　“轻度中毒，会丧失听觉，让人产生视觉上的迷惑，再深一些会产生幻觉，在幻觉中会把内心最原始的欲望暴露出来，据说每个人心里最原始的欲望是杀戮。”冷五停一下接着说：“解语花，解得就是心中最原始的杀戮。”

　　“是吗？”夏天低着头，看着手上洁白的丝巾染上了一点鲜红，他不敢正视冷五。杀了冷五，把冷五永远留在身边的念头，在那个时候，曾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冷五似乎明白夏天的心思，善解人意地安慰夏天：“每个人心里最原始的欲望都是杀戮，所以你想杀我没有必要觉得难过，当时我也想杀你。”

　　夏天忽然一乐，虽然解语花丧失了听觉，但是没有封闭触觉，冷五刚刚的确在他怀里，而且没有反抗，难道说……夏天凑近冷五问：“你当时产生了什么幻觉？”

　　“战场上，你我敌对。”

　　“啊？”夏天颇为不满意，“是这样？”

　　“出了这个地道，你我是敌是友还很难说。”冷五淡淡地说着前行几步，只留给夏天一个背影。

　　夏天耸耸肩，跟在冷五背后。

　　冷五低着头，若有所思，她没有告诉夏天，中了解语花所产生的幻境勾起最原始的欲望，对未来有少许的预示作用。她的幻境是跳跃着的，夏天先是说会一直陪着她，后来变成追问她为什么那么做，一跳就成了他们兵戎相见。冷五微微摇摇头，将幻境赶出脑海，她早就知道和夏天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幻境中那刺偏了的一剑，不是因为不舍，只是因为中毒。

　　找到了西密道的密室，这间密室分左右两间，除了金银财宝，还有一些字画卷轴。冷五站在密室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对夏天说：“一人一边，然后交换。”

　　其实这句话也是夏天想说的，他有些秘密不想让冷五知道。两人各选一边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相互交换。出了密室，两人都是一身轻松，看不出都拿了什么东西。夏天看了看冷五脸上的表情，略微含笑，有些心满意足，她应该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了吧？会是什么呢？

　　两人很快地进入了北密道，一路上冲破机关，行动比较顺利，只是碰见两个乌月族的族人，打了两场。

　　打过之后，两人找了个地方稍作休息。

　　冷五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烧饼，掰成两半，给了夏天一半，然后问：“你没有觉得他们很奇怪吗？”

　　刚刚的两场都是夏天出手的，所以他更有发言权，“是有点奇怪，他们一来，什么不说就动手，受了那么重的伤一点也不喊，一点也不手怯，就好像他们感觉不到疼一样。”回忆起刚刚的苦战，夏天仍是心有余悸。

　　冷五盯着那半个烧饼，小声说：“难道他们已经控制乌月族了？”

　　“你说什么？”夏天只顾把烧饼往嘴里塞，没有听清楚冷五的话。

　　冷五略一思考，决定坦然相告，“有一种药物，叫做曼陀罗，少量可以用来抑制疼痛。大量吸食曼陀罗会产生飘飘欲仙的感觉，过量吸食会上瘾，瘾头会越来越大，而这种瘾几乎没有办法戒掉。吸食过多的曼陀罗，身体会逐渐虚弱，痛觉和理智也会逐渐丧去，最要么会虚弱而死，要么沦为行尸走肉。”

　　“有这么奇怪的毒？”

　　“曼陀罗是一种很漂亮的花，也是一种剧毒，它生长在南陲边疆，很多年前就被一把大火尽数焚毁，但是近年来，有人说在南疆见过大片的曼陀罗花。”

　　“你是说那些乌月族族人是中了这种毒？可是他们是关外人啊，和南疆相隔很远。”

　　“花非花都可以从苗疆嫁到这里，曼陀罗为什么就不可以传到关外？”　冷五咬了一口烧饼，咀嚼咽下去，接着说：“如果有人想离用曼陀罗控制别人，曼陀罗出现在关外就很正常。”

　　“如果你的猜想没错，就是说，我们以后遇见的敌人，可能个个都是行尸走肉，很难对付了？”

　　“有可能。”冷五一笑，“快吃吧，吃完了接着走，我们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再找不到出去的路，就麻烦了。”

　　“好。”夏天讪讪一笑，他的干粮已经吃完了，现在的烧饼是冷五分给他的，他心里甜滋滋地大口啃着烧饼。

　　事情总是朝着夏天他们想象的最不好的方向发展，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碰见了三个乌月族的族人，一场恶战开始。面对失去理智、没有痛觉的敌人，两人使尽浑身解术，还利用了密道中的机关，总算结束了战斗。对方三人全部死亡，冷五腿上中了一刀，夏天胳膊上挂彩。

　　“还没止血吗？”夏天看着冷五的腿上血汩汩流出，很担心得问。

　　空气中又弥漫起了淡淡的药香味儿，冷五包扎好伤口，脸色有些苍白，但仍强打着精神说：“没事。”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夏天的耳朵动了动，忽然问。

　　“有，好像是……”冷五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是什么声音。

　　“蜜蜂！”夏天终于想起来了，这样的声音是蜜蜂成群飞舞的声音。

　　冷五一瞟地上的尸体，眉头一皱，说：“快过来，有可能是嗜血蜂。”说着，她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在他们周围画了一个圈。

　　“嗜血蜂？”夏天似乎听说过这种毒虫，它们没有固定的巢穴，经常成群活动，特别喜欢攻击流血的猎物，而它们的猎物基本上没有活路。

　　夏天蹲下，拍拍自己的肩膀说：“快上来，我背你跑。”

　　“它们用翅膀飞，我们用腿跑，逃不了的。”冷五拿出火折子捏在手上，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说：“只希望这几个人能让它们吃饱。”

　　声音更近了，冷五用火折子点燃周围的药粉，对夏天说：“尽量呆在这个圈子里，这些火可以挡上一阵子。”

　　夏天没再说什么，抽出剑挡在冷五前面，火舌窜起来，将他们包围在里面。

　　“嗡嗡嗡”的声音非常清晰，黑压压的一片嗜血蜂飞了过来，径直扑到三具尸体上，一会儿功夫，三具尸体就变成了干尸，没有留下一滴血，甚至连打斗中滴到地上血它们都没有放过。
　　“它们过来了。”夏天握紧剑柄，干咽了两口唾沫。

　　“先别动。”冷五扣好暗器，“别惹恼它们。”

　　嗜血蜂在圈子外面盘桓一阵，一小撮嗜血蜂率先冲了过来，碰到火化成了黑炭落到地上，另一小撮嗜血蜂想从上方袭击他们，可是被窜的很高的火舌一燎，一样到了地上。嗜血蜂不再轻举妄动，在火圈外一直盘旋，和火圈内的夏天他们僵持。

　　看嗜血蜂毫无退却的意思，冷五想了想，倒出一颗药丸给夏天，说：“把解药吃了，我用毒熏它们。”说着将花花绿绿的药粉倒在火上，青烟升起，不少嗜血蜂跌落在地上，挣扎两下就没了动静。嗜血蜂后退，越飞越远。

　　夏天和冷五刚刚松了口气，嗜血蜂又蜂拥上来。这时候火舌变小了，青烟也散的差不多，嗜血蜂开始行动，冷五又洒了一些药粉上去，火舌又窜起来，青烟更胜，嗜血蜂纷纷落地，这样反复好几次，各种药粉终于告罄。

　　“没有别的毒药了吗？”夏天总见冷五从怀里掏出无数个药瓶，总以为冷五怀里有无数的毒药和解药。

　　地上很多药瓶，冷五挑挑拣拣了半天才说：“剩下的那些都是剧毒，它们受不了，你也受不了。”

　　“那打吧！”夏天挥起剑，朝蜂拥而上的嗜血蜂砍去。冷五腿上有伤，行动不变，就在夏天身后，用兰芒针防御。

　　地上嗜血蜂的尸体越堆越高，可是嗜血蜂的数量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夏天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地说：“怎么没完没了了？”

　　冷五身上的兰芒针早就用完了，她不得不站起身子靠着墙挥舞着剑抵挡，腿上承受了重量，伤口有些开裂，血不断地渗出来，引更多的嗜血蜂朝她攻击。

　　夏天退后一步，一边挥剑一边扶住冷五，说：“你还是拿毒药熏吧，我不怕！”

　　冷五脸色与刚才相比更加地苍白，气息也有些微弱地说：“它们这么不顾死活，肯定是背后有人在操纵。不除背后的人，死再多它们不会退。”

　　“啪啪啪啪。”黑暗中有人鼓掌，一个人走出来，说：“有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