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幸福中学（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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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漫无边际。
不，不是空旷，而是“虚无”。
仿佛一切不曾发生，经历过一切的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路人，像一阵带着五觉的风，感受着感受，将世界从头吹到了尾，恍然消失了。
窦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他的意识飘在一片漆黑之中，但又像是一片惨白。
疼痛结束之前，窦榆知道自己是被罗红素捅穿了身体，陷入“异域空间”的肉身早就死亡，但陷入这片虚无之中后，他竟然有点犹豫了。
他好像死过很多次了。
天界时是一次，空山时也是一次，如今又一次，三次，混在一起，泥流一样，赶着他往前走。
窦榆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就已经被没来由的水势赶到了另一段史诗之中。
他应该是有什么使命的，他一定是有什么使命的，即使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一定有这个“尚且未知的”使命的。
“阿鱼。”
【嗯？】
虚无之中的窦榆听见有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阿鱼，你在吗？”
【嗯？？我在。】
是江白渚的声音。
那家伙不知道去哪了，应该和薛谔芽米月肖天天一起，一直都在罗红素的“异域空间”之外吧。
“阿鱼，听我说，你一定不要睡觉，一定不能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你要往前走，一路往前走，就能出来了。”
【啊？那我该怎么保持意识呢？这里一片漆黑……惨白，光睁着眼睛都要和这片虚无融为一起……该怎么保持意识呢……】
“一直念自己的名字！告诉你自己，你一直都存在！不是所谓的虚无。”
【那只是个名字而已，怎么能证明我的真实存在呢……这对我来说，不太靠谱……】
“那就念我的名字！或许阿鱼很难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但在阿鱼的世界中，肯定是有我的！念我的名，让我来撑着阿鱼的世界，我们一起，往前走。”
【好。】
窦榆试了试。
【江白渚。】
“我在。”
【小渚？】
“我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一问一答一来一回的，好好笑啊，江白渚，你还是给我哼首歌吧，就你之前坐车的时候唱给我听的那首。】
“好，我唱了？”
【唱吧唱吧，大明星，没法给你递话筒了，你自己拿本子纸卷一个吧。】
“~”
“~~~”
“什么玩意？”芽米月竖起一对长长的兔耳朵，企图听清楚江白渚嘴里哼的什么调子。
实在听不明白，芽米月直接从副驾驶探身到了后面一排：“欸！姓江的，你要唱歌你就大大方方唱，让我们所有人都听听，你唱的痛快，我们挺高兴了还会给你拍巴掌喝彩，你搁哪儿装什么闷骚呢？！”
“你别急，不是给你听的。”江白渚淡淡地道。
“切！”芽米月赏了这个不识趣的败类一个大大的白眼。
“姑娘！算我求你，咱能不能坐好啊，两条安全带都拴不住你。”司机师傅比较腼腆，斟酌了好久，没能等来屁股上长刺的小兔子浪子回头，在她终于做作上云霄之际，鼓起勇气上手拍了拍她的背。
“我多少分都不够你扣的，我出来跑个车我容易嘛我。”说罢，语气颤抖了起来，几近泪下。
“唉唉唉唉！你别哭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坐好！师傅你看！！我坐好了！！”芽米月板板正正地马上坐好，板正得脖子都不打弯，只斜着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瞄着司机。
“嗯嗯。”司机师傅感动地抹了抹眼角。
“畜牲啊。”江白渚评价道。
芽米月：“不许骂人！”
江白渚冷呵：“我骂的是人吗？我阐述的是事实啊，小兔子，真畜牲啊。”
“嘿！你牛上了是吧！”芽米月把指关节摁得咔咔响，口出狂言：“你等着，趁窦顾问不在，我第一个秒了你。”
说罢了“狂言”，芽米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江白渚怎么敢在人类面前直接提她的“非人”身份的。
虽然说的还算隐晦，但放在规矩森严的调查属来说，已经非常的露骨了。
芽米月没忍住，又回头瞥了江白渚一眼，江白渚没理她，开始对自己的马尾辫兴趣颇深，手指插\\进头发里，百无聊赖地摆弄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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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肖天天送进“异域空间”之后，他们就接到了罗红素发来的信息，说他们已经在“异域空间”之中找到了白蛾的原生蛹，一种可以不断生出小蛾子的巢穴，窦顾问在试图消灭它们。
薛谔问道：“红素姐，在你‘异域空间’看到肖天天没有？”
罗红素有点意外：“怎么回事？天天怎么进来的？”
薛谔意味深长地瞅了江白渚一眼，把江白渚用肖天天当“诱饵”，企图钓出白蛾的事告诉了罗红素。
罗红素多顿了几秒没有说话，片刻后，她问道：“薛组长，要我去找他吗？天天是个人类，不清楚在‘异域空间’有没有副作用……我们……”
江白渚看见薛谔捏紧了手指，一副艰难抉择的模样。
最后，薛谔叹了一口气，道：“麻烦你了红素姐，麻烦你帮我去接天天出来。”
罗红素扔下一句淡淡的“好”，再也没有回过消息。
江白渚看着全过程，轻轻一笑。
芽米月盯着手里的一截黑色荆棘，不解地问道：“江先生，我不能直接用荆棘把肖天天拽出来吗？还用得着红素姐姐跑腿找人？”
江白渚：“你怎么不查查荆棘这两个字是个什么意思呢？”
芽米月眨眨眼睛：“还能是啥意思，带刺的藤蔓呗。”
江白渚：“对喽，小兔子，正因为是带刺的藤蔓，所以你才不能直接拽啊，你这样拽是能拽出来，但是拽出来的东西就不一定是肖天天了，只可能是肖天天碎片，没可能收集全的那种，绝版款。”
“就你懂，头掉地上的动静都没你‘懂’。”芽米月对江白渚喜欢卖弄学识，表示十分的无语。
肖天天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他们关注网上那个直播间，薛谔过后特意打开过，已经被禁止访问了。
芽米月：“什么情况？视频发布者良心发现了？”
薛谔：“基本不可能，大概是他们在里面剿灭通天鬼面白蛾成功了吧。”
江白渚：“…………”
此时已经是户外课的尾声了，趴在最后一排桌子上睡觉的女生已经瘫了近一节课了，从头到尾基本上没怎么蛄蛹过，睡得很是沉浸。
这时，那姑娘才哼哼出几声开机效果音来，窝在课桌上伸了个囫囵吞枣的懒腰，醒了。
女同学怔怔地盯着围在自己课桌前的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表情呆滞，迟疑了一秒，迅速耷拉下脸来，像是突然得了什么无药可医的恶疾，病恹恹地道：“老师们，我是真的头疼，想吐，浑身不得劲儿，不是故意逃课的。”
芽米月觉得有意思，挑了挑眉。
一旁的薛谔没有立刻揭短，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同学有点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在这个学校里，她的大名无人不晓：“我是张欣雅啊老师们。”
这回轮到江白渚挑起一边的眉毛了。
有意思了。
薛谔：“你说是……哪里不舒服？”
张欣雅艰难吐字，虚弱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们：“头……”
薛谔：“看你这个样儿，确实挺难受的，不像装的。”
张欣雅挤眉弄眼，扯了张面巾纸，煞有其事地揩了揩鼻子：“是啊……难受……”
薛谔继续问道：“睡了一节课，做什么梦没。”
张欣雅擦鼻子的手一顿，大脑飞速运转：“做做做了。”
薛谔：“说说。”
张欣雅：“老师，真的很奇怪，我梦到自己被抓了。先是我梦到自己在翘课，梦里啊！不是现实！我就在教学楼到处转，然后一个黑不溜秋很多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把逮住了我，把我几巴掌打晕了。虽然晕过去了，但我在梦里的意识还在，就感觉自己不知道被什么绸缎的东西缠了一层又一层，缠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了，再睁开眼，就看到一群白色的蝴蝶围着我转。”
芽米月：“啊？白色的蝴蝶？是蝴蝶还是扑棱蛾子？”
张欣雅：“我哪知道那是蝴蝶还是蛾子啊！当时的画面太诡异了，我被困在在一个狭小骇人的空间里艰难地蜷缩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轻快的地儿，像一个只剩一口气的婴孩被包裹缺少羊水的子宫，然而，那些虫子却在我的眼前、一个莫名的地方晃来晃去。”
“然后，我就突然觉得很烦躁啊，我就想把这些把我团团困住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绸缎扯碎、撕烂，但是，无论我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济于事，我很不服气，一直试图挣脱，但最后还是放弃了，然后，我就在梦里看到一阵明亮的光突然划破黑暗，撕开了桎梏住我的麻烦，那些蛾子消失了，我很感激那个帮我撕开桎梏的家伙，然后我就醒了。”
张欣雅说一大段话时，特别喜欢用“但是”“然而”“因为”“就”造句，特别像一些心思敏感，害怕无心之过、无心之言被人误解曲解的孩子，多说一句话都恨不得用逻辑词把句子从头武装到尾。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幸福中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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