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路》慕九夕

7、Part 7

　　七月一日，上午11:17，山河市转盘山半山腰密林中，天气闷热。
　　海拔高度321M，气温35℃，气压94kPa。

　　秦洲几乎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儿！
　　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当务之急只能先救人。
　　不管是中暑还是单纯缺氧，严重了都会死人的！

　　无暇多想，秦洲敛了神色，将疑虑暂且压下，转头问袁师傅：“袁师傅，车上有没有氧气罐？”
　　袁师傅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有两瓶，是之前社团的学生去高山上考察带的，没用上，就留在车上了，在储物箱里。”
　　秦洲站起来：“您把车钥匙给我吧，我去拿！”
　　见众人疑惑，又指着地上躺着的女学生，简单解释：“嘴唇发紫，她可能有点儿缺氧。大家先跟刘爷爷去家里，我拿了氧气瓶就来。”

　　众人这才恍然，看了眼人事不醒的同学，原本淡下去的担忧又起来了。
　　走了一段路，已经有人汗流浃背，这会儿都是气喘吁吁，脸色却不是先前的通红，反而多了几分卡白，原本帮女孩子们背包的男同学面色尤甚。
　　有人提议：“要不还是打电话叫120吧？”
　　袁师傅抹了把头上的汗，也点头：“我来打！”
　　这林子里太热了，湿度又高，接二连三有人中暑，万一有人出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电话拨出去，没打通。
　　再一看，一点儿信号都没了。
　　袁师傅心里突然有股不太好的预感，朝一群学生招呼：“大家看看手机有没有信号，都打120试试！”
　　一群人终于意识到一丝难以言说的危机，纷纷打电话。

　　但……打不通。
　　120打不通。
　　甚至有人慌急之下拨了110……仍旧打不通。
　　手机全部没信号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怎么办？打不通！”
　　“对呀，怎么会没信号？”
　　“山上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这么矮的山，怎么可能没信号！”
　　“咱们要是中暑了怎么办？”
　　“向导呢？向导怎么不说话？早知道就不该来！”
　　……
　　秦洲同样看了眼手机，心里又往下沉了沉。

　　骚乱中，季小叶已经率先收拾好情绪，深吸了一口气，稳着声音提醒：“刚刚袁师傅还打了电话，应该有信号，只是位置问题！大家打不通电话就发求救信息！都发一遍！咱们先把俞音抬过去——秦洲帮忙去拿氧气瓶。”
　　程子时此刻也跟着补充：“多大点儿事，不就是中暑嘛？大家慌什么！歇歇就好了。”
　　言罢朝秦洲点头，示意他先去。
　　秦洲重又看了眼晕倒在地的女生，不再耽搁，转身往回走。

　　车上的储物箱里果然有两罐氧气。
　　拿了东西，秦洲顿了顿，又将原本放在车里的背包带上了。
　　转下车，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闷热湿重，让原本就有些气喘的人顿时更觉憋闷。
　　热流？
　　起风了！

　　秦洲关上车门，面色沉重地看向路边——原本岿然不动的树木此时正在随风摇晃。
　　凝滞的空气仿佛突然间开始流动。
　　气压——92 kPa
　　气温——36℃

　　气压降了？
　　是因为起风了吗？
　　这么快的降幅？
　　山上要起大风了吗？

　　秦洲胸口处似压了一块巨石，呼吸渐重，心底蓦然冒出一丝危机警惕，拎着氧气瓶快步往林子里奔去。
　　大约十来分钟，穿过茂密的林子，刘爷爷家已近在眼前。

　　因为这份疾走，原本沉重的胸腔似要炸裂一般，让人憋闷的同时又有些头晕目眩。
　　秦洲急促地喘着气，走进院子，抬眼看见的是一群瘫坐在屋檐边的同伴，以及——面色惨白的程子时。

　　程子时见他回来，几乎要哭出来，抖着声音提示。
　　“那些鸡，还有鸟……”

　　顺着程子时的目光转头，秦洲浑身的汗毛陡然间立了起来。
　　一股浓重的的危机感遮天蔽日般压了过来。
　　院坝不远处的空地上，十几只鸡、鸭、狗，还有不知道哪儿飞来的鸟……
　　都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全死了！
　　死了！

　　跟着一起上山的同伴，此刻，都摊在屋檐边，奄奄一息。
　　而他自己，胸腔炸裂，头痛眩晕，已快要喘不过气！
　　风仿佛追着他冲进了小院，地上的落叶嗖地一下被卷了起来。

　　狂风大作！
　　气压——90kPa
　　气温——37℃
　　秦洲转回头看向瘫倒在地的众人，用尽力气大喊：“进屋，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