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路》慕九夕

5、Part 5

　　七月一日，上午10:57，山河市转盘山半山腰，天气炎热，炙阳高照。
　　海拔高度311M，气温32℃，气压97kPa。

　　半山坡上，车子已经彻底抛锚。
　　原本凉爽惬意的车厢因为空调的停摆，气温逐渐升高，渐渐有人坐不住了。
　　“要不咱们先下车吧？到路边躲一躲，这车上晒着又热又闷的。”
　　做主的季小叶犹豫地看向袁师傅。
　　“下吧。”袁师傅打开车门，朝大家伙儿摆手，“都别走远了，我先打个救援电话，看能不能再派辆车来。”
　　一群人遂陆续下车。

　　季小叶走在最后，看着外头明晃晃的太阳，目露担忧。
　　袁师傅似乎知道她所想，指着驾驶座上方的储物格，温声宽慰：“车上备着防暑药，没事儿，你们先到阴凉地儿等一等，新车子来了就好了。”
　　季小叶点点头，朝袁师傅露了个笑脸，转身下车。

　　先前下车的人已经三三俩俩往路边的树荫处奔去了。
　　袁师傅也拿了茶杯，跟在后头走下来，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儿，最后在发动机处停住，心生纳闷。
　　这车子老虽老，但他一向爱护，保养得挺好，爬坡就是动力小点儿，熄火其实并不算常见。
　　事先知道要带一帮学生出来，他昨天加油前还特意检查过，以防意外。
　　怎么突然就熄火了呢？
　　还是接二连三的！
　　刚刚检查的时候明明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哎，想不通。
　　袁师傅从兜里摸出手机，无奈拨打救援电话。

　　山里信号明显偏弱，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地方，才总算打通，但声音却滋滋呀呀的。
　　接电话的人断断续续地听明白情况，又问了大致位置，知道是城郊的山上，只勉强答应派个拖车来，至于新的中巴车——不好意思，这是救援，不是客运服务，人家不干！
　　能来个拖车也行。
　　袁师傅本也不指望人家帮忙找车接人，挂了电话便给学校另一位相熟的开车师傅打过去，准备累他帮忙跑一趟。毕竟这还带着一群学生，大中午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别真中暑了。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还没接通，一阵喧哗惊呼声就从路边传了过来。
　　有学生晕了！
　　袁师傅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跑过去，三两下拉开一群手足无措的学生，再往里看——晕倒的竟然是个男学生！
　　另有一个男学生正蹲在晕倒的人旁边，一边示意大家往后站，一边顺手拿了先前同伴用作扑克牌桌子的纸板给人扇风，神情动作倒还镇定。

　　袁师傅松了口气，对这个照顾人的男学生多看了一眼，示意大家别围着，随后转身往车上去拿了防暑的药，递给蹲在地上的人。
　　秦洲接过药品，一手扶着程子时，示意他把口服液喝了。
　　程子时失去意识也就是刚才那一瞬间的事儿，被秦洲扇了会儿风，已醒转过来，只是仍旧觉得有点儿闷，勉强搭着秦洲的手把药喝了，靠在路边大口大口喘气。

　　一群人齐齐缓了一口气，众目相对，一时都有些后怕。
　　季小叶身边的同伴轻轻拉了拉她，语气微弱：“小叶，我也觉得有点儿闷……”
　　这么一说，众人倒都觉出一股不同寻常的闷热来——刚刚被程子时那一吓还不觉得，此刻松了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大家虽然站在树荫下，但都后知后觉地觉得热得有点儿喘不上气来。

　　此刻已近中午，路面蒸腾的空气仿佛肉眼可见，炎热不停地往四周扩散。
　　看见一众学生闷热难耐的情形，袁师傅心里又提了起来，赶忙把手里药分发给大家。
　　“都喝点儿，预防着。大家别着急，躲路边等一等，一会儿车就来了！”
　　发完药，袁师傅赶忙往上头的方向走了几步，寻着信号，再次拨电话出去。
　　季小叶也镇定下来，拍了拍同伴的手：“没事儿，就是热了点儿，大家别慌。”
　　说话间余光又看了眼还在给程子时扇风的秦洲。

　　秦洲此刻并不好受，跟大家一样，也觉得异常闷热。但程子时明显症状更严重，只能一边继续给他扇风缓解炎热，一边下意识地观察四周。
　　目光触及正在打电话的袁师傅，秦洲的呼吸顿了顿，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怪异感，仿佛出神一般，直直地盯着路边另一侧。
　　这是山上，暴露在正午阳光下的水泥路面温度必定很高，但路边的林子茂密浓郁挡去了大部分炎热，若往里走几步躲在树荫下，冷热对流，山风一吹，不应该太过炎热。

　　可是，此时，却没有风！
　　整座山上，都没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