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西北有雏凤》粉郎未来

24、番外

　　武当山上的琉璃世界，是她小时候见到的第一个奇观，比看到天地同力的东海还要再早上几年。大姐徐脂虎出嫁前有时候到小莲花峰来，带上自己能多个出门的由头。

　　如今一个人到正殿中拜香，故人中只见到了剑士王小屏，闭口剑练成了也没多说几句话，引着徐元照到了紫竹林。

　　白衣女子在林中负剑而立，听到动静回头。

　　瞧见母亲的遗物大凉龙雀，徐元照笑道，“公主。”

　　被称为公主的西楚女帝奇怪道，“不叫我丧门星那个谁了。”

　　“曹先生所托我得记着，你是西楚的公主，我自然该叫你一声公主。”

　　徐元照走近牵起姜姒的手，轻轻将西楚气运渡回她的主人身边。

　　“这气运从前在靖安道，已经与赵室王脉相连，就这样还给我？”

　　西楚若能安稳度过亡国危机，赵室王脉或会受损。

　　“西楚不灭，难道离阳能安心吗？”姜姒问道。

　　徐元照掐灭手中气机，“若是老天要使西楚复国，凭得也不光是这些气运，倒不如物归原主。”

　　姜姒不经意打量到徐元照有些隆起的小腹，又将视线移开。

　　“我都想不到，你会嫁给赵珣。”

　　“我也想不到……”

　　曹长卿会在西楚未亡时选择身死道消。

　　徐元照改了话头，“他很想你。”

　　“你这个西楚女帝做下去，他就要忘了姜泥是什么样了。”

　　姜姒低声道，“这不重要。”

　　“对于北凉王徐凤年和西楚女帝姜姒来说，那确实是不重要了。”徐元照笑起来随了大姐和哥哥的凤眼微翘。

　　“但若是你愿意尚了他做皇夫，倒是一桩美事。”

　　清凉山。

　　三姐妹坐在听潮亭中，徐渭熊靠着朱红栏杆翻看《百年无事扎子》，徐脂虎和徐元照围坐在案前说话，小火炉上煎着的茶不断沸腾。

　　“都五个月了，没有想名字？”徐脂虎问道。

　　“男孩叫暄，女孩的还没想好。”徐元照长长叹了口气，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姐姐依旧逍遥自在，自己先一步成了做娘的人。

　　“别想着上房揭瓦了。”埋头读书的徐渭熊一语道破妹妹心里发的愁。

　　徐脂虎接着话头笑道，“我给黄蛮儿写了信，一定得回来看自己小侄子的满月。要是嫌皇城讲究多，以后我的小侄子受不了，就回到北凉来养。”

　　徐元照听懂话中之意，道，“前几日赵楷入了先帝的皇嗣玉碟，黄蛮儿若能回来，应该是由他去接管西蜀。”

　　徐渭熊目无波澜地翻了一页书。

　　“当初在大漠截杀杨太岁，赵楷本要自裁，要不是被一柄符剑拦了下来哪能有今天。”

　　那柄符剑红螭，现在应该挂在徐渭熊的洛图院内。

　　徐脂虎继续道，“先帝和老靖安王同母所生，与赵珣是亲表兄弟，这一脉陆续凋零，将他认归宗室，好歹没那么冷清了。”

　　徐渭熊被姐妹两个一句接一句的搞烦了，放下竹简望着她俩，示意有什么话赶紧直说。

　　徐元照随了她的性子，从袖中拿出一份请旨文书。

　　内容也简单，赵楷愿放弃就藩西蜀，做北凉都护，求娶二郡主徐渭熊。

　　徐渭熊看完一下皱起了眉头，“这不有毛病吗？”

　　“确实有毛病。”徐元照摆首道，“省内也没打算准，但我觉得有些痴心化成灰前总要让人知道。”

　　节礼时，北莽使节破天荒来了太安城，北莽的小郡主陶满武混在队伍中，因为穿着中原不常见的服饰格外引人注目。

　　她和姐姐樊白奴在下马嵬驿馆听了一会儿书，讲的她昏昏欲睡，回到房内，久在太安城的北莽女婢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落进了耳边。

　　“青州是潜龙之地，皇帝一直多有厚待，宫中的淑妃就出自青州豪族傅家，裕贵妃和祺妃则出自文风兴盛的江南卢家。”

　　“那皇后呢？”

　　“皇后是北凉人，在皇帝还是靖安王的时候就已经是王妃了，后来生下了皇长子赵暄和安寿公主。”

　　樊白奴托着脑袋问道，“可我听说北凉和赵室的关系并不算好。”

　　陶满武眼睛滴溜溜地转，想起曾经在倒马关碰到的那个徐凤年叔叔提起赵珣的名字时咬牙切齿的表情，声称打他妹妹主意就要他的命。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女婢徐徐道，“皇后当年还是北凉郡主的时候，是不世出的武道天才，二十岁就已经是陆地神仙，战平了拓跋将军，比凉莽大战还要早上几年。后来北凉王和她的师父王仙芝旷古一战，王仙芝形神俱灭，两兄妹便决裂了，皇后退出了江湖，嫁给了刚刚世袭的赵珣。”

　　陶满武失望说道，“要是我肯定不做皇后，只做天下第一。”

　　一旁和她们一起长大的耶律宗玄摇头，“皇后这么厉害，皇帝真的会放心吗。”

　　女婢答道，“皇帝从前只是一个温良文弱的宗室子，能周旋在南疆和蜀地精兵之中坐上皇位，必然是才高过人的。”

　　樊白奴思绪一转，笃定道，“要我说，北凉和这个皇帝也就是明面上不对付，只是想让天下其他人放心，好一起谋取中原。就像咱们的父王，从前在先帝面前吵吵闹闹，还不是怕太和睦让先帝怀疑会合起伙对付她。”

　　女婢和悦地朝她笑笑，并不肯定她这话道对错。

　　樊白奴对离阳的局势实在不感兴趣，就到了下马巍中的驿馆楼下吃夕食，她来的早，堂中几乎没什么人，侧边的桌上倒有一男一女两人在坐着低声叙话。

　　两人生得像，似是一对姐弟，让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姐姐一身青色衣裙，正明眼巧笑，一双凤眼充满了光彩。弟弟皮肤有些黝黑，不说话时看着姐姐，神情显得有些严肃。

　　“这次来就多待几天，受益想你想得很。”

　　受益是徐元照给赵暄起的小名。徐龙象之前被调到西蜀，又被派去平南诏，拒北莽，一年到头的打仗，竟是连长大了的侄儿都没见上几回。

　　徐龙象道：“受益倒是性子和我像。”一顿，“姐，不必替我想办法了，东征西讨也没什么不好的。”

　　徐元照冷笑的表情转瞬即逝，几乎难以察觉，随后意态和暖道：“如今天下已平，你胜仗也打了，功也立了，该回去了。咱们家对于离阳来说，已经是尽人臣之能事。不必再为了续几年赵家江山，还要天各一方。”

　　她语调中衔着冷意，“那些文官一向声音大，以为在朝上一个个仗义执言能搏一个气节，但没什么用。如今情况已经大不同了，我说能团聚，咱们家会团聚的。”

　　“哥知道吗？”徐龙象轻叹一声，有些没底。

　　她若有所思的思忖了几弹指，道：“他若知道了，还能成吗？”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女孩就不小心把碗拂到了地上。刚吃了一口的绿豆冷汤圆就这么没了，樊白奴有些沮丧。徐元照见状，便让掌柜再给她添一碗。

　　“我第一次来太安城，就是想尝尝这里甜食的味道。”樊白奴道了谢，有些气恼说道。

　　“冷元子嘛，还是要一碗就有一碗的。除此之外，你觉得这太安城有什么好？”徐元照笑着问道。

　　樊白奴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没有人在道上骑马，每个人都让人看得云里雾里的。”

　　两姐弟听到都露出了笑意。

　　不过有冷元子，便已经是太安城好最大的理由了。

　　樊白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