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欺骗 ...
-
“所以颜丹青在碎星岛上遇到了一个神秘人，这个神秘人不仅将一件神器随随便便赠予他，还贴心教导他如何使用。直到这个神秘人去世，颜丹青出海掀翻了两次碧落舫的船，逼得舫主主动现身，完成了一场复仇。”郁景彻总结完，摸了摸下巴，道，“听起来像‘废柴主人公误入山洞，刚好碰上神秘高手愿意助他复仇’的街头话本。”
“通常神秘高手愿意出手帮忙都是对主人公另有所图。”沈逸道。
“神秘人图颜丹青什么？图他使用完神器让神器内的灵力在海中四散？”
沈逸摇头，转而说起：“神秘人去世的时间不对。颜丹青说他去世两个月了，但岛上留下的痕迹我看了，还很新。”
“所以？”郁景彻想了想，“说不定那些痕迹是颜丹青留下的呢？”
“鲛人没必要跑去那么深的林子里生火。”沈逸看他，“所以颜丹青的话里有漏洞，有漏洞就是有隐瞒。”
沈逸分析：“其实也不难猜，能真正激活神器的人不多，神秘人多半来自上仙界。那位瑶光仙尊一上岛就看出岛上阵法的压制作用只是暂时的，说明他对这个阵很熟悉，他和神秘人很可能认识。”
“那就更奇怪了，上仙界的人找到一件神器不立马上交，反而独自待在岛上，尝试彻底激活神器，最后还把神器转手给了一个鲛人？”郁景彻问。
沈逸推测：“说明这个人当时和上仙界已经没有联系了，很可能，他还在躲着白玉京的人。而他两年前在海中散灵力，是想证实某件事，或者是传递信息给某个特定的人，没成功，他又重病，无力再使用神器第二次，这时颜丹青刚好送上门。”
郁景彻接着他的推测道：“两年后颜丹青带着神器出现。”
引来了瑶光仙尊。
两个人不说话了，他们漫无目的地沿着海岸走了一段距离，沈逸道：“还有打翻碧落舫的那股浪，来得很不对劲。当时颜丹青还没有催动鲛珠，鲛人族的献祭阵也没有成型，但那个强度的浪，不会是自然产生的。”
“你想说什么？”
沈逸思索半晌：“会不会神秘人还没死，而他的身上还有一件神器，可以操控海潮？”
“……”
这次郁景彻不得不出言反驳：“扯什么淡，你当神器是市场上的大白菜吗？”
沈逸闭嘴了。
“咕噜——”
郁景彻辟谷太久，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沈逸倒是想起来：“我们现在没法力。”
这是肚子饿了。
“你之前不还说口粮充足吗？怎么样，准备先吃谁？”沈逸回味郁景彻的冷笑话。
郁景彻：“……”
沈逸放弃道：“算了，神器的事回头再说。走吧，先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两个魔修都没有吃人的癖好，海里的鱼早已跑光了，好在岛上有不少野果，勉强够果腹。沈逸说：“下次出门记得要在储物戒里备些干粮。”
郁景彻深以为然。
午间，久违饥饿感的修士们在岛上啃野果，忽然有人高呼：“来了好多鲛人！”
于是一个个支棱起脑袋眺望。
那些鲛人是来给颜丹青送别的。
有修士死性不改，蠢蠢欲动，想捉鲛人。换回一袭白衣的裴梓清走到人前，目光扫过一圈，躁动不安的气氛霎时散了个干净。
沈逸看到一旁秦玉颖腰间挂着青云宗令牌，心下了然。这是亮明身份了。
瑶光仙尊是真的准备帮鲛人族。
沈逸的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久久停留在裴梓清身上。
白色果然更适合他。
下午，秦玉颖抱着偷跑出来的小曦找沈逸，小曦脸上挂着泪痕，情绪却没有很低落，她道：“丹青哥哥没有尾巴的时候过得不快乐。”
如今大仇得报，死亡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其实两年前是族里的人趁着族长不在，送走了丹青哥哥。他曾经是我们族里最厉害的战士，也是司竹哥哥的护卫，后来失去鲛珠，丹青哥哥再也保护不了族人，还成了族人的拖累，这对他来说太痛苦了。”小曦道。
沈逸和秦玉颖临时担任小朋友的听众，他们带着小熙坐在一片无人的礁石滩上，沈逸问：“他是为何失去鲛珠的？”
“为了救司竹哥哥。”沈逸想到过这个答案。小曦道：“族长以前不是这样恨岸上的人的，族里的人说，族长和我一样大的时候，也经常偷跑出去玩。一次在海边受了伤，是岸上的医师帮了他，还给了他好吃的糖果，那时族长对岸上的人很有好感。”
“司竹哥哥好奇岸上的生活，尽管前任族长再三告诫他不要轻易和岸上的人交流，可司竹哥哥还是常常偷偷跑去岸边。后来他就遇到了大坏人。”
秦玉颖猜测：“是碧落舫的舫主？”
小熙点点头：“当时大坏人还不是舫主，他说要和司竹哥哥做朋友，给司竹哥哥带岸上的东西玩，等司竹哥哥没那么警惕时，他就提议带司竹哥哥去参加热闹的集会。”
结果司竹彻夜不归，颜丹青发现司竹失踪，意识到不好，上岸寻人，结果两个人都消失了。等再收到消息，族人前去接应，带回来的就只有司竹。
……
“当时丹青哥哥为了救出司竹哥哥受了重伤，不能再行动，他们只能等族中的人去接应。他和司竹哥哥花重金躲进了一个小村庄里，可是村庄里的人两头收钱，出卖了他们。”
司竹是鲛人族的下一任族长，颜丹青不可能让他有事。最终颜丹青跑出去独自引开了舫主，留下司竹被赶来的族人带走。
“从那以后司竹哥哥就恨上了岸上所有的人。”
鲛人的鲛珠只有自愿剖出才能用，这也是岸上的人觊觎鲛珠，却迟迟没有大规模围猎鲛人事件出现的原因。然而碧落舫的舫主关了颜丹青两年，找到了不必“自愿”也能移植鲛珠的方法。
不知舫主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杀死被剖走鲛珠的颜丹青，反而将他扔回了海里。同时，黑市里渐渐开始出现贩卖鲛人和移植鲛珠的生意。
“哥哥，你让我‘不要和不熟的人走，哪怕这个人救过自己’，是不是因为岸上经常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小曦问沈逸，“人们会为了利益互相欺骗，互相出卖。”
“……”沈逸沉默了片刻，才答道，“不全是，但很常见。”
小曦不说话了。
很久后，她道：“其实我也对岸上很好奇，听说过去鲛人族和岸上有生意往来，还会去参加岸上的集会。过节时城镇里灯火璀璨，街上都是吃食耍货，有漂亮的花灯和烟花看，很有意思。”
有鲛人发现小曦不见了，出来找她。小熙看到了海中的身影，她道：“我能理解族长对岸上人的恨意，但我想岸上也不全是坏人，就像一开始给族长包扎过伤口的医师，还有玉颖姐姐和沈哥哥，你们也是很好的人。”
“如果没有那么多坏人就好了。为什么大家不能都开开心心的，为什么人们会为了变强就去伤害别人？如果金丹也能被吞噬，那这些坏人是不是也会自相残杀，直到自己成为更强者的养料。”
这是一个更难回答的问题，沈逸没能给出答案，鲛人小姑娘也不需要答案。
前来寻小孩的鲛人在靠近海岸的地方停下，对小曦招了招手，没有上岸的意思。
“我要回去了。”小曦道。
秦玉颖送她进了海，游出去一段距离后，小曦回过头笑着挥手：“这次回去后应该就没机会再见了，能和岸上的人聊天很开心，谢谢你们。”
目送小鲛人离开，沈逸问身边的人：“瑶光仙尊真的会为鲛人族得罪那么多人吗？”
秦玉颖淡淡道：“答应过的事师尊自会做到。”
沈逸看她：“早上瑶光仙尊说此次来南鸣海本就有意解决鲛人的事，其实我也很好奇，如果要管，上仙界的人为什么不早些来。”
碧落舫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把生意做起来的，这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足够上仙界的人出面。
秦玉颖顿了顿，道：“师尊他前几年在闭关。”
“而且，师尊他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并不代表上仙界。”
沈逸下意识琢磨秦玉颖话里的意思，但秦玉颖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入夜后鲛人们陆续离开碎星岛，其中没有司竹的身影。沈逸也没再去山洞那边看。
一直到半夜，明月高悬在天际，小岛上回荡起一曲悠扬的鲛人歌。
那歌声空灵，缥缈，盘旋在凛冽的寒风里，又被起伏的海水静静送去远方。
后来，一阵痛彻心扉的哭声，吹散了这一曲离人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欺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