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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凤凰城之旅 似有若无险象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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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风高,残缺的月儿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时隐时现,整个凤凰城都似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雾,飘忽中,玲珑尽显。
作为皇家都城的凤凰城,戒备森严是不容说的,一般入夜后,居民不容许在大街上乱晃,若是不小心撞到巡逻兵,一顿长训短问在所难免。
原本抽烟还带着我左弯右拐地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在险险地躲过好几队巡游队后,他终于放弃了走大路的想法,改为拉着我走入幽僻的深巷。只是,越往前走我心里疑问越大,先不说他对城内大小各种事物了若指掌,就连这等静僻的小巷也像在走自家路一样,不得不令我怀疑,他是不是本来就属于这里?
遥想当初和抽烟相识的时候,大家问他的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来自异时空,他只是淡笑着摇头,说他生为秘蓝人,死亦秘蓝魂,无缘异时空之旅,实为遗憾之极。
起初,我们对他这种类似古言的说话口吻颇为不习惯,其他的生活起居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特别爱钻研,若是碰到什么不懂的,非要将钉子精神发挥到极致,弄个清清楚楚才肯罢手;而我们这一帮子人有时候特别脱线的行为,也令抽烟十分不解,在大家都被他问的烦了的时候,他倒出其意料地安静了下来,继而变成了现在这般沉着冷静,温文尔雅的抽烟大哥。
说到底,他也算是来路不明的吧……
说到底,他虽是我们其中一员,但思想上还是横着代沟的吧……
我看着眼前这行色匆匆的背影,逐渐的,与深沉的夜色溶为一体,紧拉着我的手中却温暖无比。我被动地随着他穿过一条又一条幽深的小巷,深深浅浅的脚步声踩碎宁静的夜晚,惊动了嗅觉灵敏的犬类朋友,汪汪汪地吠叫不停。
在我兀自神游的时候,前方的脚步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我便毫无疑问的撞上了他坚硬的后背。他惊讶地转身,我捂着鼻子不敢与他对视,并强迫自己赶快遗忘刚才那些匪夷所思的揣测,暗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没事吧?”关切的声音由头顶传来,我捂着顿疼的鼻子摇摇头,满眼都是他洁白的衣角和同样干净的布靴。
“真没事?”耳畔忽然传来一股热气,伴随着属于他的清香,一下子将我笼罩其中。
大概是做贼心虚的缘故,我顿时失了方寸。胡乱地点了点头,急切想要离开这令人心乱的笼罩,肩膀却被他按住,手心的温热透过衣衫传入肩上,令我的脸烧得更厉害,“我,我真没事。”
我的回答似乎令他不是很满意,他扳过我的肩膀,弯下腰在我耳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那被风凌乱了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垂下,在我眼前轻轻漂浮,像是柔韧的垂柳,在春风里摇曳。
他又递给我几个水晶瓶,冰凉的瓶子很好的缓解了我手心的炙热,令浮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他说:“那三个蓝色的是格列佛药剂,能令人身体变得像羽毛一样轻灵。还有那个红色的是隐身药剂,能令人隐身一小段时间,待会儿我们爬上对面那座高楼,然后喝下格列佛药剂,让风带我们去到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不慎被发现的话,就立刻喝隐身药剂,多半能躲得过去。”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钻进我的耳里,“你应该不会跃檐术吧?不要紧,我带你上去。”他说着,手已朝我伸来,我朝后退了一步,枉顾他眼中的惊讶,疑惑地问:“既然你知道地方,为什么不直接过去?还要爬楼,还要吃药,不是很麻烦吗?万一……我说万一……”
我语无伦次的叙述令他微蹙了双眉,那纤长的食指戳了戳我的额头,他佯怒道:“哪儿来那么多顾虑,难道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我别扭地咬着下唇,他却讪笑道:“这样走最安全,若是直接跃围墙过去,只怕我们还没到就已经被巡查兵发现了,走吧,傻丫头。”
他在我跟前蹲了下来,见我迟迟没动静,好像真有点怒了,“还说要做勇往直前的逐梦者,这般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怕是连那梦的碎片也难见吧?!”
事实证明,激将法还是有效的,尤其是对我这种受不得激将的人。
“好啦,你都不嫌累,我怕什么,不过你可要小心点,把我摔死了我做鬼都不放过你。”我小心贴上他的后背,粗短的双手牢牢地圈着他的颈项,他握着我的小腿小心的站起了身,“放心吧,就是死了我也能把你拉回来,不用你来找我,我会去找你的。”
窝心的话怎么听都很顺耳,我轻笑:“那是,以你的医术,阎王见了都得让你三分面呢,谁还敢在你面前死?”
耳边传来他的轻笑,温和的声音自他胸腔里散发出来有点沉闷,“抓紧我。”他说着,松了捉住我双腿的双手,在胸前摆了个结印,幽兰的碎光从他手心溢出,逐渐汇成一个奇怪的符印,符印银光一闪,直飞进他的额头,紧接着耳边生风,他已带着我凌空跃起,跳上左边的矮墙,脚尖着地,又跃向对面稍高的屋檐,往前走了几步,高楼已然在前。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叫我抓紧,然后快速跃向前面的高墙,在临近高墙上的毓栏时,右脚登上墙壁着力,左手搭上毓栏以力借力,飞身越进高楼。
等我从他背上溜下来时,才发现这平坦的四方台便是那座高楼的屋顶。
借着月光,依稀能辨认这毓砌般的围栏和地板,坚固又华丽;平台右边是一扇黑色镏金大门,门上的金属锁柄锈迹斑斑,精致的浮雕上也布满了灰尘,蜘蛛网和落叶脏乱地堆积在墙角,像是已经荒废了很久。
“别看了,这里是凤凰城的旧城区,这房子是以前轩辕王的一个行宫,据说轩辕皇就是在这里被赐死的,后来被岚皇封了,也就此荒废了下来。”抽烟将我带到毓栏一角,指着不远处一根参天大树说:“那就是你在书中所闻的那棵古树,传闻凤凰涅槃的地方,可想去瞧瞧?听说但凡是有缘人对它许愿,都会梦想成真。”
他的微笑,淡若清风,却准确地吹起了我心中蠢蠢欲动的好奇。
我站在高墙上放眼望去,整个凤凰城便尽收眼底,那井然有序的万家灯火围绕着城正中的皇家庭院,众星拱月般地呈现着它的尊贵,而那棵充满神秘色彩的参天古树,便矗立在仅次于皇家庭院宏伟的建筑内,它位于皇城的东南面,离我现在站的高楼约莫百多丈远,我捏着手中冰凉的水晶瓶,在心中掂量是命比较重要还是充满刺激的冒险重要。
殊不知,我的重重顾虑却尽数被抽烟看在眼底,他轻拍我的肩膀,指着前方几处高檐,替我讲解在哪处该落脚;在哪处大概可以喝下一瓶药剂,其时间和距离掐算的准确度,令我对他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心中也渐渐有了些底气。
他很有耐心地讲了好几遍,待我牢记于心了,他才拉着我的手退开几步,推开了瓶塞的水晶瓶递给我,“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温柔的话语像一颗定心丸,牢牢地镇压了我愈来愈多的恐惧感,我握紧他的手,喝下那瓶闪光的药剂,顿时,一股清凉从喉间直抵肺腑,继而流遍全身。
我紧攥着抽烟的手,紧张兮兮等待着传说中羽化成仙般的感觉。
身边的抽烟却忍俊不住笑了起来,没等我反应,他便拉着我快步奔跑几步,飞身跃下了毓砌的高墙,我连忙紧闭双眼不敢看想象中失足跌落的惨景。
耳畔的风很轻柔,身上也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我小心地撑开一条眼缝,发现我们并没有像电视中的跳楼人那样,瞬间着地摔个粉碎,倒有点像失了重力的蜻蜓,虽然漂浮在空中,却无法准确地掌控方向和速度。还好有抽烟在身边,若不然我肯定会像失了束缚的风筝一样,不知道要飘到哪儿去。
有了以头一次的经验,第二次跳跃就和谐多了,在接二连三的跳跃好几次后,前方便是那参天古树了,几十人合抱的粗壮的树干和那黑压压地树枝编织成的巨型大伞,饶是隔了几座院子也令人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它真的没有叶子……”我看着前方大树上乌黑光溜的枝干,想起了书中所描写的情景。
“花开荼靡花事了,叶落彼岸叶方休。花开叶落这种稀松平常的事儿,发生在它身上便成了奇迹,普天之下,唯这万年古树最是寂寞。” 抽烟叹息着,似是满腹惆怅。
我笑了笑,忽而想起书中那一对痴男怨女,虽然终是有情人不能眷属,但大树还是给了凤凰女一个重生的机会,令她有机会再见情郎一面,大概也是为了还爱一个坚持吧。
想天下多少人为情所困而不能自已,明知情之一字五味杂陈却还奋不顾身的纵身火海,也难为了那一声声痴人,痴人,不痴枉为人……
“走吧,跳上那院墙,我们再下去好好的膜拜一番。”抽烟喝下药剂顺便递给了我一瓶,然后抓着我的手十指紧扣。
我一口灌下,随他一起幽魂般地翩飞在朦胧的月色中。
格列佛药剂持续的时间约莫只有十几秒,不过幸好抽烟熟知路线又对时间掐算得很准时,一路下来都十分平缓,我的心也从起初的紧张演变成现在的随心所欲。
眼见就要飘到院墙上了,我掏出最后一瓶药剂用拇指推开了瓶塞子,准备在院墙上着力时喝下去,维持原状飘落院中,可我万万没想到那怪异的药剂还隐藏着另一种功效。
就在我喝下药剂后的一秒,我没有等来预期中的轻盈的感觉,却见自己本就矮小的身体迅速缩小,像个傀儡娃娃般地从半空直线下跌。风在耳边呼呼直响,我看着越来越近的青石大道,惊吓得说不出话。
眼看就要从半空中坠落,我还没来得及呼救,只觉得一股力道猛的将我往上提,画面旋转间,一双手臂紧紧的将我圈进怀中,清冽的馨香扑鼻而来,我看到抽烟那俊逸的面容在我眼前迅速放大,他温热的唇堵住了我因惊吓过度而微张的嘴。
当那清凉地药剂从他口中缓缓渡入我的嘴里后,耳畔的风声锐减,我像是不小心坠入了静谧的空间,所有的喧嚣都被屏退在外,剩下的只是他微颤的睫毛和那深邃如秋日寒潭的眸子……
半瓶药剂的功效只能将下降的速度减少些许,他的唇还未离开,我便感到一股刺痛后颈传来,转过头,一根拇指粗的树枝狠狠的划破我的颈项,径直的朝我的眼睛戳来,没等我反应过来,抽烟已一脚踢上身侧的枝干,将我和他推出那枝横交错的枝从。
缓缓飘落地面,我因为药剂而缩小的身体也渐渐的恢复原形,他轻轻撩开我鬓间散落的头发,颈项上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疼。
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些药粉洒在伤口上,疼痛稍有缓解,但纷乱的心因为刚才惊吓而久久不能平复,唇边似乎还带有他的余温,我咬住唇,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抬眼看了看抽烟,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将空了的水晶瓶收回空间戒指,继而又转身拾起被我们弄断了树枝,拿在手中左右西西地观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见他这么释然,我想我也没必要为刚才的意外而耿耿于怀。
抽烟拿着根树枝朝我走来,嘴角微微勾着一抹笑,“真不知你是幸运还是倒霉,那格列佛药剂的隐藏属性都能被你喝出来,还顺便折了这么多古树枝,你可知道,就冲你折的这几根树枝就能定你极刑了?”
他一番话说的轻轻巧巧,听在我耳朵里却是胆战心惊。
我看着他手中乌黑的树枝,鲜嫩的折断处殷红的液体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冷光,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颈侧的伤口,那些血该不会是我的吧?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问,抽烟抬起手中的树枝,一滴鲜血适宜的从断点跌落地面,在象牙色石板上绽出一朵红梅。
“别怕,难道你不记得了?这棵树跟人一样,受伤后也会有流血的。”
“那怎么办?会不会触怒神灵啊?你……该不会去官府告发我吧?”我紧张兮兮的看着那根树枝,殷红的液体滴落后又再涌了出来,它真的跟人一样会流血,却不知道会不会感到疼痛,那我要怎么办?诚心的跟它道歉,再替它疗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