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雷】黄金沙漏》风奉玄

2、妈咪都没这么管过我！

　　二
　　Lestrade猛地惊醒。他的手一抖，打翻了自己面前的咖啡杯。
　　“噢——天呐，抱歉抱歉……”
　　“用我的吧。”就在Lestrade忙着向被他的咖啡溅到的路人道歉时，从另一个方向递过来了一块手帕。Lestrade抬起头，看到了有些发灰的金色头发和一双蓝眼睛。
　　“太感谢了。”他说。
　　“没事。”那个个子不高的年轻男人示意这没什么，“祝你愉快。”他礼貌地朝Lestrade点了点头。
　　Lestrade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顿了一会儿，再次向那位无辜的路人道歉。然后，他捏着那块沾染了咖啡渍的手帕重新重重地坐了下去，十分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会做这么糟糕的梦？
　　爆炸时汹涌的热浪仿佛还在他眼前，心脏仍然在为那个血肉横飞的画面不断收缩着。Lestrade觉得这大概是他有史以来经历的最糟糕的噩梦了。他喝掉了杯子里剩余的、已经冷掉的咖啡，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回到办公室继续那些该死的工作。
　　“头儿！”Sally Donovan隔着老远招呼他，“你总算回来了——要人命的新案子，一对新婚夫妇在特纳街跳楼了。”
　　Lestrade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脚步却一顿——这个场景太过熟悉了，他明明——等会儿，这是他前一天下午刚接到案子的时候。他替上司跑完腿，在回来的路上去街对面买了杯咖啡……他本来应该带着咖啡回办公室的，为什么会坐在店里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类似预知梦的噩梦？
　　现在Sally就站在这儿，和昨天——他梦里的昨天——一样，等着他下达命令去处理特纳街的案子。该死，之后的一切不会也都和梦里一样吧？那对新婚夫妇其实是被谋杀的？作案人就是邻居家15岁的孩子？
　　他这次是不是也能像Sherlock一样瞬间推论出案子的结局了？Lestrade颇有些苦中作乐地想。指挥大伙开车前往特纳街，迅速将案发现场围了起来。
　　Sally看了一眼尸体就别过了脸。没人能真正适应这种场景，Lestrade很能理解这个。他看着那一地的——呃……他实在有点不想继续看下去，但他潜意识里很清楚，就连夫妇俩扭曲的姿势都和“梦里”是相同的。
　　血腥刺激的画面，有的人看了一眼，大脑就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强制性地让他遗忘掉那个画面，甚至丢弃“看到过”这件事本身的记忆。Lestrade其实还挺想体会一下这种感觉的——可能是他的大脑自我保护机制太差，又或者只是反应太慢，他从来都忘不掉自己看过的血腥场景，不管是现实还是电影里。没准他就是天生迟钝，白天跑上一整天，晚上睡觉也特别香，完全不会因为这些事而做噩梦。
　　他站在那儿思索着，其实也记不太清楚“昨天”的Sherlock到底是几点闯进来的了。他想起码等过四点，如果Sherlock还没来，他再试着用梦里那小子说过的线索分析推理一下，假装自己看出了端倪。
　　3点45（这次他看了手表），他头顶响起了一声语气顶没个礼貌的：“Lestrade！”
　　“…下次不要在你的皮鞋高过其他人头顶的时候说话。”Lestrade没有回头。
　　“哦？”小兔崽子十分感兴趣地从护栏上一跃而下，“你没有回头看，你知道我在那上面。我很高兴你终于开始使用脑子了。”
　　“你显然是在高空和我说话，我又没有听见直升机。”Lestrade随口糊弄了过去，稍微有点心虚，“怎么哪有死人你都要跑过来？这次就只是一对夫妻俩跳楼而已。”
　　“我会跑过来就说明，这不是你们以为的跳楼自杀案件。”Sherlock扬起了头，Lestrade觉得他这个动作像是只羽毛未丰但已经派头十足的半大小公鸡，“通往天台的楼梯间墙壁是用石灰抹面，如果他们是一心寻死，丈夫的后背上不会蹭上那么多白石灰。看他的衣服蹭到石灰的角度，显然是在狭窄的楼道里和另一个人抬着什么重物。妻子的头皮里扎着陶瓷碎片，那来自于一个茶壶，我刚刚在网上搜到了同款。法医的验尸结果会显示她的死因是心脏病发而不是遭受重击——毕竟你从七层楼的高度掉下来可没那个足够的时间引发心脏病——Anyway，凶手名叫Brutus Hunter，15岁，被停学在家，以求助的借口擅闯邻居家对这位新婚女士动手动脚的时候被归家的丈夫抓个正着。而那个蠢货丈夫在盛怒之下抓起手边的茶壶朝着Hunter砸了过去，不知为何砸到了他妻子的后脑勺。他妻子一直有硝酸甘油的购买记录，受击的瞬间引发了心梗，而丈夫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止血而没有发现妻子的异常，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Hunter说只要把他妻子从楼上丢下去，就没人会知道是他把妻子打死的，那个蠢货就相信了这套说辞，和猥亵他妻子的人一起把尸体抬上了天台。而从他妻子的尸体被拖拽的情况来看，这个蠢货是先被人推下去的那个，抓着妻子的尸体掉了下去，像是两个人相拥着跳楼一样……真是太蠢了，我已经看到好几家小报记者想借此写出一个诡异又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了。拜托，Lestrade，别让他们真的把这个案子毁了。”
　　他滔滔不绝地说完，有些后知后觉地、奇怪地看了Lestrade一眼。
　　“嗯？怎么了？”Lestrade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真奇怪。”Sherlock说，“每次我说这些的时候，你的嘴都是张着的。”他伸出食指，飞快地点了点Lestrade下巴的方向，“但这次没有。是你们居然发现什么了吗？”
　　“我又不是——等等，我每次都张着嘴听你说这些？”
　　Sherlock看上去松了一口气：“哦，你还是Lestrade本人。”
　　这下Lestrade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你个小混蛋。”他踢了Sherlock一脚，“你是不是早就混进现场了？”
　　“你们也太慢了。”Sherlock皱了皱鼻子，“我都已经检查过尸体然后去洗了个手了，你们才把警戒线拉起来。”
　　“苏格兰场离这有半小时的车程，这是伦敦。”Lestrade说，“行吧，我们去告诉法医这些……有什么说什么，不准没事找事！”
　　“谁在乎，我又不在你们这里工作。”Sherlock·还在嘴硬·Holmes不高兴地嘟嘟囔囔。
　　“我在乎。案子结束我就带你去餐厅。”
　　“不去。我暂时不需要摄取那些东西，会让我的思维变迟钝。”
　　“你又几天没吃饭了？”
　　“我早上刚吃——”
　　“建议你说实话。你知道我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你的。”
　　“……”Sherlock瘪了瘪嘴，“三天。”
　　“那么，现在去和法医交流，关于那个犯罪的小子我们立刻联网追查，我相信他跑不远的。”Lestrade不容分说地牵他去见法医，“在去把他绳之以法之前，你起码得吃个三明治。”
　　“妈咪都没这么管过我。”Sherlock忿忿不平地跟在他身后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