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雷】黄金沙漏》风奉玄

1、令人印象深刻的初见

　　一
　　“听着，”Lestrade再一次地抓住了那个瘦削青年的大衣后领，“你如果非得来搅和不可，起码得听我的！”
　　对方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得了。”他说，“没有我你们根本破不了这案子。”
　　Donovan的表情愤怒地波动了一下，Lestrade不得不在抓住这个小卷毛的同时拦住自己的同事。他气得有点牙根痒痒，却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卷毛——Sherlock Holmes——是对的，起码他们现在面对的这个案子，如果没有Holmes指出那些线索，等到他们走访完邻居、调查过下水道和垃圾站……起码要等好几天。既然现在能有个将罪犯迅速绳之以法的渠道，为什么不去用呢？或许给面前的人开份额外的工资也不是不行，Lestrade愿意用破案的全部奖金来换Sherlock在不必要的时候闭嘴。
　　“我先走了，下次直接给我打电话。”对方不耐烦地抓了抓自己头上的卷儿，“顺带一提，你未婚妻其实更喜欢那种健美先生型的，她找你只是出于没有寻得理想型的退而求其次。”
　　“What the... Wait！”Lestrade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以这种方式遭殃——这家伙今天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更加不可理喻！而小混蛋Sherlock朝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趁其不备，迅速挣脱了拎着他衣后领的手，泥鳅一样消失在了七拐八拐的小巷中。
　　Lestrade相当不抱希望地追了他几步，在穿过巷子看到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时叹了口气。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打算怎么办，毕竟这位『咨询侦探』每次来到案发现场都提供了不小的帮助，虽然，呃，因此而免于辛苦的大部分警探似乎都宁愿继续承受这份辛苦。
　　但是，能破案——能早点破案，那就不坏。或许Sherlock的目的并非如此，但他的确是在为伦敦的和平安稳作出贡献。没准儿——Lestrade抱持着他向来会有的那种乐观态度想——他会成为一个好人呢？未来的事儿谁都说不定。
　　这样想着，他靠在旁边的电话亭上舒了口气。他也跨过三十岁了，熬夜、跑现场、一沓接着一沓的报告……多少让他开始觉得疲惫。Lestrade回头看了一眼，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着烟盒。
　　累了一天还要面对Sherlock的闹腾和同事们的怒火，他犒劳自己一根肯定不算过分。抽一根烟，然后回去招呼大家汇合，坐车回苏格兰场继续面对那些卷宗……老天，他已经开始觉得一根不太够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他叼着烟卷，开始在其他口袋里寻找打火机。
　　裤子口袋里是一把咖啡糖，大衣口袋里是个莫名其妙的钥匙链……说真的，他的打火机呢？
　　——下一秒，他靠着的电话亭猛地发出了响声！Lestrade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骂一句，这下可好，他嘴里叼着的烟卷滚到了地上。
　　Lestrade有点心疼地看着那支烟。伦敦又下雨了，地上尽是泥水，烟卷很快就被脏水浸染了。他不得不捡起那支湿漉漉脏兮兮的烟丢进垃圾桶。电话亭里的公用电话仍然在恼人地叮铃铃地响着，Lestrade皱起眉头，有点好奇究竟是谁会致电公用电话机。
　　——如果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的话，他肯定、绝对不会靠近那间电话亭。但事实是，好奇心在那一瞬间遥遥领先占领高地，Lestrade拉开了公用电话亭的门，从红色的电话机上把话筒摘了下来。
　　“你好？”
　　“你好。”电话里一个有点模糊的男声柔和有礼地说，“Lestrade警官，请您上车。”
　　“上车？”Lestrade一愣，“……等等，这通电话是打给我的？你是谁？”
　　“请上车，Lestrade警官，我想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Lestrade透过模糊的玻璃，看到一辆黑车无声无息地滑行过来，停在了路边。真奇怪，明明他刚才追着Sherlock过来的时候，这条街上还有许多行人和车辆，而他找个烟的工夫，那些车和人却好像瞬间全都蒸发了一样。他犹豫着看向了街边的摄像头，随即有些愕然地发现，整条街的摄像头都朝着同一个目标转了过来，而那个目标毫无疑问就是他。
　　“你是谁？”他再次问，“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Sherlock Holmes的利益相关人。”对方仍然是那副不紧不慢柔和顺滑的语调，“我想与您探讨一些……和他相关的事。”
　　“……”Lestrade做了个深呼吸，挂掉电话走出了电话亭。那辆黑车就在那里等待着，像一个鬼魂。Lestrade真想告诉司机，这条街似乎是不能靠边停车的，但想想又把这句话咽了下去，毕竟他甚至不确定这辆车里会不会有司机，而他最好还是不要表现得像是个交警。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万幸，竟然是有司机的），在看到自己邻座坐着的年轻女孩时愣了一下。对方显然没有向他打招呼的意思，正在聚精会神地按着自己的手机。
　　“呃……你好？”
　　对方在意识到他的搭讪时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回头朝他露出了一个甜美又礼貌的笑容。
　　好吧，这意思明显到不能更明显了。Lestrade撇了撇嘴，靠到了座椅上。他这会儿反而有点头脑放空，因为他实在是搞不明白，Sherlock Holmes的利益相关人有事不找Sherlock Holmes，找他有个鬼用。
　　该不是以为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吧？他有些自嘲地想。
　　大约半小时后，Lestrade发现他们拐进了一座建筑物里。那是一间仓库，大概是工厂堆放货物和旧机器用的。Lestrade开始有些后悔没听Sherlock对他了解的那些伦敦周边废旧厂房的如数家珍了。他在一片黑暗中感觉到司机终于结束了七拐八拐而停下了车，他被那个女孩示意下车，然后在骤然大亮的汽车远光灯下眯起眼睛，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撑着把手杖伞的人。
　　“哇哦。”他嘟囔着，“这可真够drama的。”
　　“个人爱好。”撑着伞的人用那副他在电话里听到过的油腔滑调说，“你好，Lestrade警官，这里真是阴冷又潮湿，你肯定也想让我们快速结束这段谈话的，是不是？”
　　“能的话就太好了。”Lestrade说着，走上前去。他看不清面前的人的脸，事实上，他也不太在乎距离，只是不想靠厂房的回音喊着说话，那感觉很奇怪。
　　“勇敢……还是鲁莽？你就这样走过来了。”
　　“你身上又没枪。”Lestrade说。不过说到一半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嗯……除非你那把雨伞里另有名堂。”
　　“的确如此。”对方柔软油滑的语调中多了几分哄孩子似的敷衍的甜腻，“那么，我想我们应该开始谈谈正事了——”
　　Lestrade真想说句不合时宜的俏皮话，来削削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的面子。但他还没来得及打消这个幼稚的念头，一瞬间的火光就侵入眼帘、随即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Lestrade眼睁睁地看着火舌将面前的男人吞噬、撕裂……这个莫名其妙将他绑来的男人就这样，在他面前炸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