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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逆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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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
大片的乌云遮蔽了阳光,层层叠叠的笼罩着那片曾经辉煌过、现在却因为发生于血缘兄弟间惨烈的战斗而毁弃的建筑上,曾经期待着可以延续到永远的存在终于顺从某人的期望而彻底的消失。
压低的厚重云层之间闪烁着电光,伴随着的轰隆隆的雷声好像在催促着什么又或者证明着什么一样的鸣响着。
因此而变得昏暗的世界仿佛预示着不详的结局,兄弟两人之中,将有一个要迎接必然降临的死亡。
佐助将所有的体重都依靠在身后那面摇摇欲坠的墙壁上,喘息着看着渐渐逼近的被自己那样憎恨着的男人。或者摇摇欲坠的并非是墙壁,而是他的身体以及生命,摇曳的视线已经无法分辨摇晃的究竟是他的身体还是身后的墙壁。之前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来逃避这一刻,并妄图使对方陷入同样的境地,可是他并没有成长的如同他想象中的那样强大,也是因为那个男人比他所认知的更强,等待着他的依旧是他一直想要逃离的结局。
不,或许并非如此。
那个伤痕累累的拖曳着脚步向他靠近的男人,或许会在杀死他之前死去。
偶尔也会有这样的念头闪过,可是佐助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与其说是希望,不如说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幻想。连那样残忍的事情都已经做出,为了达成夺取佐助眼睛的目标而蛰伏了那么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应该逃离,或者是在鼬夺取他的眼睛之前先一步的毁掉鼬所渴望的东西,以这样愚蠢的方式来进行最后的报复。可是应该做出什么的身体却僵硬的无法再做出任何的反击,之前绝望的攻击已经耗尽了佐助最后的力量,他只能睁大着眼睛看着鼬一步步的向他靠近,并最终对着伸出了夺取佐助眼睛的手指。
鼬伸长了手臂,手指摇摇晃晃的向佐助双眼的方向前进,他们已经离得足够的近,使他可以保持这样的姿态一直到最后。
不停晃动的手指在空气中上下的游移着,好像永远也无法到达鼬所期望的目标,但是最终他还是渐渐的接近。与佐助相对的曾经带着凛冽杀意的血红色双瞳已经完全的褪去了生的色彩,却还在渴求着新的光明,只是已经失去了颜色的双瞳中无法透露出任何让佐助所憎恶的类似于得意的情绪。
佐助恐惧的想要避过,可是内心深处涌现的愤怒却让他无法闭上眼睛,懦弱的用这样无用的方法来逃避接下来将要迎接的命运。他张大了眼睛,好像至死也要用怨恨的眼神杀死眼前的男人。
然而渐渐接近的手指却并未如同佐助所想象的那样残忍的戳进他的眼眶带给他绝望和痛苦,而是如同多年之前鼬曾无数次对他做过的那样,轻轻的点上了他的额头,在稍微的停顿之后,失却了力量的指尖无力的滑落。
沾染着鲜血的手指在佐助的脸上画下了蜿蜒的痕迹,好像期望在其上能够留下足以标志性的东西。与滑落的手指一同变得失落的,还有佐助的内心。
巨大的幻象随着支配者的倒下而褪去了原有的皮肤肌肉,化为骨骼的形状,并最终消散于空气之间。
一同消散的还有某个人的生命,就算是持续燃烧着的黑火也无法挽回这一点。
死去的是鼬,而并非是佐助。
就……这样的结束了吗?佐助的心中有了这样的了然。
如果意外没有发生的话,那么将要出现的结局没有任何意外的会是这样。这不仅仅是被佐助所期望出现的结果。
可是在鼬向着佐助的方向倒下的时候,好像穿过了什么屏障,或者是触动了什么不该去碰触的东西,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原本应该跌倒在佐助面前的鼬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又被耍了?
在内心才刚刚因为鼬的死去而闪现了片刻的狂喜之后,却突然发现原本应该躺在自己面前,接受应有命运的男人的尸体居然消失不见了。就像之前以为已经击倒了对方,可是等来的却不过是“你的确变强了”这样近乎蔑视的话语以及消散的分身,留给他的只有近乎嘲笑的乌鸦散落的羽毛而已。
能够给予的解释,只有再一次被戏弄这一个。
瞬间变得失落的内心使得虚软的双腿再也无法负担身体的重量,佐助摇晃着无法再站立在那里,想要就那样的倒下。
团在他身前的一个什么东西却阻止了佐助的动作。
温热柔软的东西,是人类的身体。可是体积上却绝对不是成人的分量,看着团在一起一起一伏的身体以及穿在身上的看上去幼稚至极的衣服足以看出,对方还是个小孩子。
因为再一次被鼬所戏耍而愤怒的佐助泄愤似的想要对眼前的这个孩子做些什么,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低劣到那样的地步,只是蹲下身子粗暴的摇晃着对方的身体,以借此稍微的发泄自己的怒气。
“喂,小鬼,醒过来。”在动作已经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佐助只有加上声音的攻击,在数次的加大了音量之后,蜷在一起只露出墨色头发的孩子才恍恍惚惚的抬起头,困惑的看着唤醒他的佐助。
因此而露出的面孔,让佐助的表情变得僵硬——那是太过类似于鼬的面孔的一张脸。
虽然对于年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可是偶尔还会看着的小时候的照片上的兄长的面孔,就是眼前这张脸更加成熟一些的模样,更何况佐助只在鼬的脸上看到过的两道痕迹也存在于那个孩子的脸上。
是……哥哥的孩子吗?
能够想到的只有这样的关系,只有源自于那个他所憎恨男人的血缘才会出现的如此类似的面孔,甚至可以说是太过相近的几乎等同于本人。
杀掉还是带回去。尚来不及思考这些,酝酿了许久的暴雨就这样的降下,迅速的淋湿了面面相觑的两人。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环抱双膝的孩子小小的打了个喷嚏,齐耳的短发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佐助最终还是打算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审问眼前的这个小鬼,如果是无辜的人,因此而让他感冒的话最后只会给他增加麻烦而已。
俯身夹起小鬼,佐助发现这样的带着这个小鬼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艰难,身体里残余的能量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或许那个孩子出乎意料之外轻巧的体重才是真正的原因。
而原本应该做出反抗动作的孩子居然没有出现任何不满的反应,只是略微的带着些好奇的仰头去看佐助的面孔,用着探询的目光上下的打量着佐助,可是却不给人任何的恶感。
暂时没有去寻找自己队员的打算,佐助甚至刻意的选择了与来时相异的方向离开,以避免可能被鼬那个古怪的搭档攻击的可能。他在隐秘的地方留下标记以指引同伴,然后就带着孩子向着最近的村子跑了过去。
似乎很少有人前来的村子,就算是街道上也没有很多的人行走,逛遍了整个村子才找到一家看上去已经十分破旧的旅馆,佐助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决定,或者他跑的更远一些比较好。可是被佐助带着的孩子可能无法忍受更远的行程,佐助只能暂时妥协的留在这里。
不顾店家怀疑的眼神,佐助对于身上衣服湿淋淋的黏在身上的感觉相当的不耐,在拿到了钥匙之后就迅速的带着那个孩子到了房间。为了不让这个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孩子不至于有逃跑的机会,佐助带着他一起到了浴室。
扯下了孩子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佐助发现在衣服上并没有任何可以说明这个孩子身份的印记,些微不安的感觉让佐助的动作显得稍微的粗暴了一些,他抓住孩子光溜溜的胳膊将他推到了喷洒的水流之间。
在佐助的认知里,小孩子都不会厌烦洗澡的,他们给大人增添的麻烦只有因为在水底下玩的太开心以至于弄乱了一切这样而已。
但是令人惊异的是,那个孩子并不喜欢被热水冲到的感觉,原本安静的被佐助抓住的他挣扎着想要从狭小的浴室内逃出来,以躲避喷洒在身上的温热液体。可是想要挣脱的身体却被佐助紧紧地抓住了,不得不沐浴在他所厌恶的热水中。
温热的水珠顺着漆黑的头发滑落,从孩子因为寒冷而略显得发青的脸上流下,让他的脸色渐渐的恢复了红润。可是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却因为佐助的强迫而不得不让体温持续的上升,连挣扎都做不到。
就那么的按着那个孩子,两个人一起在浴室中洗了个澡。佐助在清洗完毕后用过大的浴巾包住没有任何替换衣服的小鬼,然后将他放在床褥上,环抱双手皱着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同样显得有些不太高兴的小鬼。
“喂,你是谁?”内心充满的挫败感让佐助根本没有心思去保持对眼前的这个小鬼客气的态度,只是这样粗暴的问着对方。不过佐助其实也并没有打算能够得到答案,毕竟眼前这个看上去才三四岁的小鬼怎么可能知道太多的信息,说不定连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呢。
这样年岁的小鬼难道不都是蠢蠢的只知道吃喝与游戏,累了就闹着要睡觉的烦人家伙吗?在佐助的认知中这样年龄的小孩子一直都是这样的印象,但是显然眼前这个孩子却并不是这样的存在。
“你……是我的父亲吗?”并没有给予佐助问题的回答,对面的孩子反而这样的问道,墨色的眼瞳中充满了期待。如果他所问出口的问题不是这样的尴尬的话,想必所有的人都愿意欣喜的回答一个这样可爱孩子问出的问题的。
“怎么可能……”佐助挫败的喊道,怎么看他都不过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就算是有些人成婚比较早,但是怎么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可是妈妈说,我是仙鹤的孩子啊。”年幼的孩子失落的低下头嘟囔着说。
跳跃性的思维让佐助完全的无法理解,在经过了艰难的沟通之后才知道,这不过又是一个因为被父母用“你是被仙鹤送来的孩子”说法欺骗的傻瓜小鬼而已。
不过因此而离家出走要去寻找自己的仙鹤父母的孩子,似乎并不多见。
相对于一般人来说,宇智波一族的血脉确实让佐助显得更加的纤细,但是这却并不意味着他会是“仙鹤一样的美少年”,经过了艰苦锻炼的身体如果用那样纤细优雅的生物来形容的话,对于佐助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侮辱,他喜欢更强健有力一些的形容 。
力量才是一切,风雅之类的东西是佐助完全不想要的。
而此刻,佐助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很像自己幼时兄长的傻兮兮的小鬼,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定鼬小时候也是这么蠢的猜测。可是很快的,一直留存于脑海中的兄长的身影打破了这样的猜测。那个看上去根本就没有童年的残忍男人,大概天生就是一个杀人魔,喜好着鲜血和杀戮,所有的温柔和承诺都不过是虚假的伪装而已,怎么可能会有做出这样幼稚事情的时候。
心情瞬间在好与坏之间起落了几个来回,佐助勉强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处于冷静,终于打算把眼前这个烦恼的根源解决掉——赶快问问这个孩子的姓名和家庭住址,就算是发善心的将眼前这个愚蠢的小鬼送回家好了。
然而那个孩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佐助的心好像被瞬间冻结了一样。
“我叫鼬,宇智波鼬。爸爸你呢?”擅自的将佐助定为了自己的父亲的孩子似乎并没有发现眼前的人那因此而变得僵硬的身体以及视线。
“宇智波佐助。”和佐助吐出口的名字一起溢出身体的,似乎还有他的灵魂。
好吧,之前的战斗让他已经太过疲惫,所以,他需要休息一下。
这样想着的佐助迅速的把自己的身体钻进了之前就铺好的被褥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裹着毛巾坐在一边的孩子歪着头看了一下躲避事实的大人一会儿,然后也跟着钻进了已经被佐助的体温熏得温热的被褥中。
当人们陷入不幸的境地的时候总是会祈祷着他们所遭遇的一切不幸全部都不过是噩梦而已,但是大部分的时候当他们从逃避的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所面对的只有糟糕或者更糟糕的现实而已。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是真的做了一个无稽的噩梦,显然佐助并非是幸运的后者。
阴霾的雨云早已经趁着人们陷入沉睡的时候散去,清晨的阳光透过忘记关闭的窗户射进室内,这样的光亮让佐助不得不从睡眠中醒了过来。可是这样看上去预示着愉快一天到来的光明却并没有给佐助带来愉悦的开始,身边清浅的呼吸声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非是一个人,因为警戒而僵硬的身体在张开眼睛看到对面还在沉睡中的孩子的时候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居然……真的不是梦。
伸出手指戳了戳眼前睡的幸福的连口水都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的稚嫩面孔,佐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愚蠢的模样居然也会出现在可能是他的哥哥的孩子身上。就算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也许这不过是一个同名同姓的小家伙罢了,可是佐助却很清楚,眼前这个没有丝毫戒备的睡在他身边,并且在昨天坚定的认定他是他的父亲的小鬼确实是他的兄长。
虽然并不知道鼬为什么会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眼前,但是佐助并不会因此而觉的高兴,在一切都将要结束的时候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就算是等待着佐助的原本是死亡,也并不会让他觉的有轻松的感觉。正相反的,佐助相当的厌恶这样不上不下的感觉,原本马上要结束的任务以着这样的形态继续的进行下去,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要接受的结果。
他应该马上拿起武器,然后干净利落的给予眼前这个带来一切不幸的家伙致命的一击,然后不管这究竟是因为意外还是出自于那个男人原本的计划,该结束的事情就会彻底的结束。可是当佐助面对着那张看上去天真无邪的面孔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出攻击的举动。
或者不如说他原本就并非是这样低劣的人,对着没有反击之力的家伙下杀手,这样的行动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我是因为要堂堂正正的打败那个男人所以才不对他出手的,对这样一个傻乎乎的小鬼动手实在是太对不住自己了。”佐助这样的安慰着自己,强迫着自己保持静止不动的姿态。
但是保持这样的姿态真的是太难,特别当他面对的是可能是自己年幼的兄长的孩子的时候。
曾经有着那样凶残面目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稚嫩的一面,时时刻刻都毫不懈怠的面对所有攻击的叛忍也会这样松懈的在自己的敌人面前睡着。尚带着幼童所特有的肉感的鼓鼓的双颊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使用手指戳戳看,而在佐助意识到自己的行动之前,他已经这么做了。
手指尖所感受的触感出乎意料之外的柔软光滑,这是孩子所特有的肌肤,佐助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接触过自己兄长的面颊过,不被允许,或者说是不敢逾越那条被划定的年长者与年幼者的鸿沟。但是现在这样意外的变化却给予了佐助这样的机会——以年长者的姿态来面对一直以来都行于佐助前面的男人。
越来越享受这样感觉的佐助控制不住自己的加重了指尖的力量,然后原本仅仅是因为脸上的骚扰而在睡梦中不自觉的避开佐助手指的孩子终于皱着脸醒了过来。
“爸爸。”迷迷糊糊的揉着自己的眼睛从被子里坐起来的孩子喃喃的叫唤着佐助,然后佐助因此而再一次的僵硬了起来。
“我饿了。”年幼的鼬似乎并没有发现佐助的僵硬,而是对着眼前被他认定为父亲的人诉说着自己的需求。
直到被这样的要求,佐助才发现自己也感到了饥饿,之前的紧张与疲倦让他遗忘了自己本能的需求,而现在莫名放松下来身体却开始恢复了生理的需要,感受了胃部抽搐的感觉。
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的佐助让服务员给他们送上了他所想要的早餐,在这样的时刻,他需要一些他喜欢的食物来慰藉一下受到惊吓的心和饥渴的胃袋。可是佐助所喜欢的东西却并不太受年幼的鼬的喜欢。
“一大早就吃番茄?我不喜欢。”瞪着眼前红色的果实,尚带着孩童所特有的婴儿肥的面孔上露出不悦的表情,直率的表现出了厌恶的情绪,细细的眉毛也因此而皱了起来, “我想要吃饭团和丸子。”
“不行。”佐助冷酷的说,这样表情的鼬是佐助从来都为曾经见到过的,可是他不会因此而心软,就算对方还是个孩子。他捻起盘子中的番茄填进了嘴里,这样的拒绝进行着任性要求的兄长的感觉让他觉得愉悦。他开始有一点为自己并没有对眼前这个小鬼下杀手而感到庆幸,处于年长者的立场让他觉得非常的新奇,让他足以暂时的忘记眼前这个人是毁了自己一生的罪魁祸首。
“我讨厌番茄的味道。”孩子满脸厌恶的看着被摆放在他面前的果实,气冲冲的撇过脸,可是却被佐助强硬的拿起一个塞进了手里。
皱着脸瞪视着被塞进自己手里的红色果实,鼬最终在佐助催促的眼神中把番茄塞入了口中,然后大口大口的啃噬着,然后将鲜红的果肉连咀嚼都不肯的吞下肚子。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更快的将不得不吃掉的讨厌的食物吞下肚子。
红色的汁液溅上了孩童稚嫩的面颊,好像血一样的滑落下来,就算只是稀薄的淡红色的汁液,依旧带给佐助心悸的感觉,好像曾经出现在眼前的残忍景象又一次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管是父母族人流血的身体也好,或者是鼬最后淌满了鲜血的面孔也好,仿佛幻象一样在他眼前出现的景象都让他的身体僵硬。在他觉察之前,佐助已经伸出手拍落了鼬手中的番茄,因为无法控制动作而滑过鼬脸颊的指尖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红色的印痕。
红色的果实掉落到地上因为撞击而迸裂出红色的汁水,年幼的孩子呆呆的看着突然的对他施予了暴力的年长者,依旧保持着手中捏着番茄的姿态,似乎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佐助没有给予那个孩子任何的解释,只是伸出手狠狠地擦去沾染在孩子脸上的汁水。
“爸爸……”孩子的脸上显现出受到惊吓的模样,呆呆的没有任何反抗的任由佐助动作着,原本白皙的脸颊因此而被擦得通红。
就算是已经这样,佐助却好像还是无法忍受一样的拖着孩子到了浴室,用清水清洗着孩子的面孔。冰冷的水流打湿了孩子的脸颊以及头发,黑色的刘海沉重的黏在了他的额头上,好像要遮住他的表情一般,好像泪水一般自下颌滑落的水滴沾湿了胸口的布料。
佐助突然颓然的松开抓住孩子的手,摇摇晃晃的后退了两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爸爸?”孩子疑惑的声音在佐助的耳边响起,还没有沾染上傲慢色彩的童音有着莫名柔软的感觉,抚慰了佐助几乎破碎的情绪。
“抱歉。”佐助慢慢的站直了身体,郑重的对着早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孩子说道。
“那么爸爸要请我吃丸子么?”好像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孩子的声音轻快地飘了起来,好像对于他来说,道歉的含义就是请他吃丸子,而他活着的意义就在于此。
“不,我讨厌甜食。”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是想起了讨厌的事情,佐助的表情再次变得狰狞了起来,过去他的兄长对止水也是经常这样的要求的。
再一次的回到房间,佐助突然发现他就算是面对自己喜欢的番茄也再也没有了丝毫的胃口,也许之前所遭遇的情感的冲击就在瞬间填满了他的胃袋。
而同样的遭受到了惊吓的孩子却显然拥有比佐助更加坚韧的神经,或者不如说他并不能理解自己之前所遭遇的究竟是什么也说不定,带着饥饿意味的表情在看到地上滚落的番茄之后任性的撇过脸,对再次进食这样的东西表示出了厌恶。
面对这样的情况,佐助无法再强迫眼前的这个孩子继续进食,虽然对自己抱有绝对的信心,但是他依然不能保证不会再发生同样的情况。原本因为孩子之前幼稚的表现而忽略了他是鼬的事实再一次的浮现了出来,如此明确的呈现在佐助的心中,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是杀了这个孩子,这个在过去成长之后造成了那样伤害的孩子,还是……
默默无言的只能看着鼬,佐助的脑子里一片的混乱。
被这样的注视着,较成人更加敏锐的孩童困惑的转过脸同样的看着佐助,显得呆呆的脸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在数年之后,他会成长为一个那样残忍的灭绝了自己所在一族的人。
“我饿了。”处于脑子里只懂得吃喝玩睡的孩子来说,成年人的义务就是让他的本能能够得到满足,即使佐助并没有成长为能够很好的满足孩子们愿望的模样。
因为被这样的要求,佐助的面孔稍微的扭曲了一下,然后最后还是妥协,他把昨天丢到窗台上去晾干的衣服扯起来甩到鼬的面前,示意他穿上。
“如果鼬让我替他穿的话……”佐助在心中默默的这样想着,并酝酿了一下杀意,可是最终还是无法让自己的愤怒或者是憎恨甚至是厌烦沸腾起来,反而隐约的有了期待的情绪。
在佐助完全的做好了替自己年幼的兄长穿上衣服的心理准备之后,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孩子只是一脸不开心的看着自己被弄得皱皱巴巴的衣服,并用他看上去完全无法握住凶器的手指努力的想要抚平眼前的布料。鼬最终还是失败了,他显得有点委屈的穿上了看上去皱皱的衣服,然后努力的扯着衣服的边缘妄图使自己看上去整洁一些。
想起过去记忆中总是把自己弄得干净整齐的鼬的形象,再看看眼前不得不妥协于因为雨水与之后没有得到妥善放置的衣服的孩子,佐助的心中居然升起了些微的愧疚。他尽力的想要把那样莫名其妙的情绪从自己的身体中抹煞,可是在看到鼬在尽量的让自己显得整齐了一些之后看着他的期待表情,佐助终于还是遵循内心的柔软,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孩子。
与成人比起来更加高热的体温,以及孩子所特有的柔软的身体就那样的依靠在佐助的胸口,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佐助胸口的衣服。完全依赖于他的感觉让佐助的心好像突然的被什么东西填满,抱住孩子的双臂绷得更紧了一些,可是却小心翼翼的害怕因为太过用力而使孩子觉得难受。
在幼年的记忆中总是显得可靠温暖的身体,原来也有着这样的依靠着他人的时刻。由依靠者转为被依靠者,天差地别的感觉让佐助几乎无所适从,直到了这一刻,佐助才突然的意识到,原来一直为他所依靠的鼬,也有着需要别人保护的时候。
就算是心中的恨意依旧留存,佐助却再也无法对眼前的这个孩子下杀手。
只是……也还是不能原谅。
努力的忽略心中的矛盾,佐助带着鼬离开了房间。
“爸爸要请我吃丸子吗?”被佐助这样抱着的孩子很快的就适应了他那僵硬别扭的动作,开心的喊道。
“当然不。”努力的将自己的心保持在冷酷状态中的佐助再次断然的拒绝,这样心心念念的只想着要吃丸子的兄长让他有些微的不适,总是有一种这个被抱在他怀中的身体并非是属于那个他所仇恨的男人的错觉,可是从细微地方的习惯却可以很清楚的表现出这个孩子确实是鼬。
幼年时期与兄长一起生活的时间里,鼬所带给佐助的印象太过深刻,习惯、爱好、动作或者的其他的一些什么,就算是刻意的想要遗忘,可是却还是被深刻的记在心里。就算相隔了久远的时间让两人之间似乎变得陌生,可是再次相遇的时候,还是那样的熟悉着对方,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从对方熟悉的动作中发现自己所不想要发现的东西。佐助厌恶着这样的自己,却还是无法抹消鼬在他心中的熟悉感。
因为是兄弟,因为曾经那样的喜欢过自己的哥哥,所以在背叛之后,依然无法遗忘带给他那样痛苦背叛的兄长。
“爸爸最讨厌了!”被佐助抱在怀里的孩子不满的尖叫着,这是所有孩子都干过的事情,甚至包括鼬。
但是佐助无视了孩子的叫喊继续的前行着,然后突然的转过身,面对着自己身后的方向喊道:“出来,我知道你在跟着。”
“那是……鼬桑?”从佐助身后不远处的转角缓缓现身的高大男人,是鼬在晓的时候的搭档,他之前阻止了佐助的小队去参与佐助与鼬的战斗,现在他显然已经从水月他们的缠斗中脱离了出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发觉到佐助气息消失的鹰小队的成员们主动放弃了攻击也说不定。虽然不喜欢,但是佐助依旧对于小队成员的能力持肯定的态度。
“你来干什么?”好像心中的秘密被别人分享,佐助不悦的皱起眉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怪异的男人,并没有回答他所提出的问题。
“那是鼬桑。”拥有着与凶神恶煞的外表完全不同的好耐心的男人再次的说道,不过他显然已经确认了眼前的这个孩子就是鼬的事实。
“那又如何?”佐助带着挑衅的说,虽然不能杀死这样的鼬,但是他可不介意提前干掉鼬的搭档以为之后可能发生的战斗做好准备。
然而站在佐助对面的男人却好像有恃无恐一样根本就没有做出防备的举动,而是慢慢的向着佐助靠近。
直到这个时候,佐助才突然的醒悟了过来为什么那个男人会这样松懈的原因,带着鼬的他根本就无法做到杀死对方的地步。也许他根本就不应该带着年幼的兄长这样到处乱晃,而是应该想办法让鼬恢复原状,然后凭借自己的力量干掉他。
“爸爸,那是什么人?你的朋友?”依偎在佐助怀中的孩子小声的发问,或许是因为鬼鲛那太过诡异的面孔让他觉得害怕,所以他更紧的贴近了佐助的身体。
“当然不是。”佐助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声音回答,好像害怕吓到鼬,然后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佐助又唾弃着自己的温柔。他当然也不会告诉鼬,眼前这个看上去不似人类的男人,就是鼬的搭档。
“鼬桑,要吃丸子吗?”身为鼬搭档的男人显然也很熟悉鼬的喜好,他这样压低了粗粝的声音用着诱惑的表情对着在佐助怀中的鼬说。
孩子因为畏惧对方的模样而更紧的靠入了佐助的胸口,可是脸上却因为对方的诱惑露出了犹豫的表情,愚蠢的小鬼总是会因为这样简单的原因而忽视自己可能遭遇的危险。
“鼬桑想要吃多少都可以吃多少哦。”傻大个嘿嘿笑着继续的说道,像是要诱拐小孩子的奇怪大叔,事实也正是如此。然后佐助可以明确的看出,在听到了男人的提议后,鼬对于甜食的喜好压倒了一切,甚至是包括对那样恐怖的外貌的恐惧,“我叫鬼鲛,干柿鬼鲛。”不失时机的介绍着自己的鬼鲛显得略微有些得意的看着佐助。
“鬼鲛叔叔。”孩子乖巧的喊着,然后佐助怀着扭曲的喜悦看到对面那个高大男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在不久之前,他也露出过类似的表情。
但是佐助那些微的喜悦在鼬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的时候瞬间湮灭。
“不许去!”他这样的叫道,然后更紧的抱住了鼬,使孩子不能从他的怀中挣脱。
“可是爸爸不让我吃丸子。”孩子终于放弃了挣扎,有些委屈的看着佐助。
“我可以带你去。”鼬的表情让佐助的心中瞬间出现了罪恶感,他违心的答应了鼬之前的要求。不过在看到鼬喜悦的表情之后,他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一些。
“爸爸也要让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哦。”鼬开心的表情让佐助不忍心拒绝他。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佐助身边的鬼鲛伸出手接过佐助怀中的鼬,将孩子举起来放到他的肩膀上,已经完全的遗忘了自己对于鬼鲛那样奇怪外貌的畏惧感的鼬开心的笑了起来。
已经完全的失去了将鼬抢夺过来机会的佐助只能扭曲着脸孔的看着鬼鲛带着鼬高高兴兴的真的向着丸子店得方向走了过去,而他也不得不强忍着对空气中甜腻味道的厌恶跟了过去。
丸子店内并没有很多的人,大概这个村子的人和佐助一样也是厌恶甜食的,所以看到了三个人进入的老板显得格外的开心,殷勤的端上了他们所点的东西。而鼬则是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拿起一串吃了起来,那样开开心心的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模样和佐助印象中兄长那优雅的姿态差了太多,却有着莫名熟悉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使他终于容忍了鼬害的他呆在自己讨厌地方的行为,只是安静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鼬开心的样子。
“多谢鬼鲛叔叔,我吃饱了。”在吃下了甚至超出自身体重数量的丸子之后,鼬一脸满足的对着鬼鲛说道,然后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跑到佐助的身边拉住他的衣袖,“爸爸,我们去玩吧。”吃饱了的孩子这样的要求着,满满的胃袋让他有些困倦,可是玩乐之心显然更胜于此。
如果将那个爸爸替换成哥哥的话,就完全的是他小时候最爱对鼬说的话了,最初的时候还会得到回应,可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等待着他的就只剩下戳上额头的手指和抱歉的话语了。佐助恍惚的回忆着那些他曾经强迫自己遗忘可是却总是失败的过去,伸出手接过孩子的要求,抱住鼬站了起来,向着店外走去。
“鬼鲛叔叔再见。”趴在佐助的肩上,鼬对着坐在那里还来不及反应什么的鬼鲛开心的挥着手,这大概是他所能够给予鬼鲛最多的东西。
如果是自己哥哥的话,大概不会这样的吧,他应该会礼仪周全的向着对方道谢,甚至会容忍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有那么一瞬间,佐助突然怀疑被他抱在怀中的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兄长。固然两者之间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可是相处的时间越久,感觉出的差异却越大,也许这就是佐助所不知道的鼬的另一面。
“爸爸,我想看烟花吧。”当佐助想要向着旅馆的方向前进的时候,孩子这样的要求着,抓住佐助胸口衣服的手指用力的绞紧,抬起稚嫩的面孔用着期盼的目光看着他。
会提出这样任性要求的小鬼,绝对不会是他的哥哥!佐助扭过头狠狠的瞪视着在他怀中的孩子,可是对方却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气一般,依旧固执的要求着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这就是小孩子的特权。
“白天没有烟花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小孩子的无理要求,佐助最终只能用这样的借口拒绝鼬的要求,但是他失败了。
“那就等到晚上。”孩子的执拗显然超出佐助的意料之外,他再三的要求着,无视佐助的所有的拒绝。
如果是鼬的话,应该可以干净利落的拒绝掉任性小鬼的要求吧,即使那个要求者是他本人也是一样。佐助这样的认为着,可是他却无法做到鼬那样的程度,或许是从本质上就有着太大的差别,身为兄长的鼬所拥有的不仅仅是力量而已,对于小孩子,他自然有着就算是拒绝就不会被继续要求的气度。
“好吧,我带你去看。”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拒绝与要求之后,佐助只能妥协,他终究不是鼬,自然也无法拒绝年幼的孩子的要求。从旅馆的地板上站了起来,他再一次的抱起孩子走出了门。
此时天色将晚,夕阳缓缓降下,很快黑夜就会来临,夜色将会笼罩整片天空,那正是烟花将要表演的舞台。在不知不觉之间,佐助与这个孩子已经相处了超过一天的时间,在抱着那个孩子来到这里的时候,应该是比这个时刻更早一些的时间。
小小的村子中没有足以让他们可以安静的等待的地方,佐助带着鼬走出了村子,来到了之外的荒野。
他们一起坐在无人的空地,等待着黑夜真正的降临。
只是因为天色渐渐的变得黑暗而开始寥寂的村子说明了并不会有鼬所期待的烟花,依稀亮着的灯火很快也将要熄灭。坐在佐助身边的孩子却有着出乎意料之外的好耐性,就算是明知道不可能得到自己所期待的东西,他还是那样的坐在那里等待着,相信他所想要的东西总会出现。
“不会再有了。”终于,当寒意更加的浓厚的时候,佐助无法继续的等待下去,这样的对着孩子说道,这样徒劳无益的等待,从来都不是他所追求的结果。
“再等等,一定会有的。”孩子转过头,这样的对着佐助说,他眼中的执着让佐助无法再说出任何放弃的话语。
两个人继续的坐着,等待着,空气中没有任何声音的痕迹,好像两人已经与这个世界分离,他们所在的虚空与外界没有任何的联系。
“你会有一个弟弟。”也许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寂静,佐助突然的张口说出这样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说,这样的思绪甚至连大脑都没有流过就从口中吐出,就像是生命的本能。
这是在乞求鼬的感情,或者是恳求着其他的什么。可是眼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又能给予他什么?看着孩子疑惑的看着他的表情,佐助放弃似地叹息着,“不,也许不会有的。”
“如果我真的有一个弟弟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他。”在经历了短暂的迷茫之后,孩子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样的说着,稚嫩的脸上甚至带着期待。
即使他日后的行为并没有做到他所说的这一点,佐助已经因为这样的话语而觉得鼻子发酸,好像有多年不曾流出的东西将要从眼中流出,他强行的忍住了泪意,并唾弃这样软弱的自己。
无法理解鼬为什么会那么做,为什么会那样残忍的毁灭所有的幸福,并放弃那样努力的追随着他脚步的佐助。可是就算是心中填满了那么多的仇恨,佐助对于鼬的情感之中,却还是掺杂着爱与憧憬。
明明应该成为自己前进目标的兄长,却那样残忍的背叛了自己与一族,失望与痛楚,被抛弃的感觉那样的明显,让佐助几乎无法忍受。
不单单是仇恨而已。
可是更复杂的东西还来不及被发现,就被仇恨所吞噬,连同所有的可能一切。
不过现在,也许一切都可以过去了。那个人已经确实的倒下,存活着的只有眼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会认真做出“要好好的保护弟弟”承诺的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由他所养育成人,那么也许会成长为不同的模样。佐助怀着这样的空想,凝视着身边一直在注视着天空的孩子。
“真的没有烟火呢。”因为渐深夜色中所孕育的寒冷而蜷缩着身体孩子终于失望的垂下脸。
在这样的季节里,怎么可能会有美丽的烟火?渐渐开始蔓延的战火的味道,是无法孕育出只有在和平的岁月中才会绽放的漂亮烟花。佐助所能够带给他的,只有以生命铸就的不详的红色花朵,这正是他所不愿意让现在的鼬看到的。
“以后总会有机会看到的。”佐助低下头轻声的安慰着失望的孩子,他已经无法确定眼前的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兄长,也不清楚这个孩子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呆在他的身边,但是心中已经涌现了对未来生活的微小期待。
“真的吗?”原本失望的孩子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也因此而再次变得明亮了起来,因为失望而垂下的唇角再一次的扬起,“那之后还要陪我出来看烟花,就这样约好了,爸爸。”
“我不是你的爸爸。“佐助口中吐出了无奈的叹气,可是心中却莫名的有了属于父亲或者是年长者所特有的责任感。一直以来都是别人保护他、教导他、指引他,现在,他也有了同样的机会。
“我知道了,爸爸。”是说着知道了,可是孩子依然那样的叫着佐助,他牵起佐助的手,然后跟随着佐助踏上了回到旅馆的道路。
在黑暗之中感受着手掌中所握住的纤细手指,佐助突然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那是与之前的空虚完全迥异的满足感。一直以来只能独自行走的黑暗的道路上,也有了人的陪伴。也许之后就算是在同样黑暗的可能布满了血腥的道路上,只要有这样的一只手被他所牵住,就应该可以继续坚定不会后悔的走下去。
远处亮起的旅馆的灯火,似乎预示着目的的到达。
“爸爸,我困了。”这样说着的孩子困倦的揉着眼睛说道,然后他被佐助抱住迅速的回到旅馆的房间。困倦的连眼睛都好像张不开的孩子蠕动着爬进了被子,沉沉的睡了下去,暂时还感受不到丝毫困意的佐助坐在一边专注的看着沉睡的孩子。
“对了,爸爸,我真的会有一个弟弟吗?”突然的,好像已经陷入了沉睡的孩子强迫着自己张开眼睛,这样的询问着佐助,“他也是仙鹤的孩子吗?到时候就可以一起玩了吧。”迷迷糊糊的带着浓重睡意的孩子的脸上浮现出了朦胧的幸福笑容,然后就进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
佐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样的问题,他只能呆呆的就那样的看着已经睡着的孩子。
而在他想出能够给予鼬的完美答案之前,有微弱的光芒渐渐的从沉睡的孩子身上浮现,在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就爆发为使人无法直视的光芒,佐助不得不闭上眼睛避免这样的光芒带来的伤害。
然而就在他再一次的睁开眼睛,并渐渐的恢复视力的时候,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并非是孩子沉睡的身影,而是他所憎恨的兄长的身体。
不由自主的伸出的手指所接触到的是正在变得渐渐冰冷的身体,而失去了生气的面孔上的表情,与那个突然消失的沉睡着的孩子脸上的微笑是如此的相似。
佐助失去所有力量的颓然倒地,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失去了做出反应的余力。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兄长,可是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该对眼前这个男人报以何等的情感,是憎恨还是……
不过是如此短暂的接触而已,因为憎恨而坚硬的心就被变得柔软了起来。
“果然是你的阴谋,鼬。”强迫着自己的口中吐出憎恨的话语,佐助的手指用力的抓紧,可是失却了力量的身体却让他连这样的动作都显得无力。
“已经死了吗?真是可悲呀。”
突然出现在房间中的戴着黄色面具的男人这样的说道,给予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最后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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