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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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伸出手，他回应。
掌心与掌心相贴，却传达不了一丝温度；同样的血液流速和心跳……
……却引不起一点共鸣……
“你也感觉到了吧？”她叹笑，带着点自嘲的味道，“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让你死新的了……”
他回视她，知道自己必定也如她现在一般，双眸虽然晶亮有神却是不含一丝温度，呼吸吐纳彬彬有礼的宛如陌生人。
其实他们比起陌生人，也只多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罢了。
他垂下眼睑，掩去稍纵即逝的失望。
“嗯……可能是这个的缘故吧！”亮出双腕间依稀可见的伤痕，她故作开朗的笑， “怎么说毕竟也是把全身的血都换过了……呵呵，没办法，毕竟那种病是从骨子里头就开始肮脏的……”
眼神微黯了瞬间，她继续道：“因为觉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就把那些被玷污的血都换掉了，里里外外，都换了个干净。脏掉的东西……除了丢弃，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吧，不是么？”
他开口。
“如果我早一些寻到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摆了摆手，“你知道的吧？要得到些什么就必定会失去些什么……譬如我要活着，所以把过去都丢了。因为活着了，所以丢掉的那些，我不想，也永远不会再回头了……因为丢掉了，就是已经丢掉了。”
她的语气坚毅的让他惊讶，说出的话却似乎意料之中。
或者早在来之前，他就料到会有这种回答。
“何况失去些什么的时候，总会有什么马上替补上来的……人真的是很容易寂寞的……而寂寞则是很致命的。”
“对了……是谁说过的？”她忽而笑了一下，补充道：“所以做人，一定要向前看……只能向前看，抓住可以抓住的。”
“因为这个世上，本就没有太多如果，缺少的永远是但是。”
“少傅哥哥……”幼小的男孩捧着刚刚出生的雏鸟，欢快的奔入了房间。
身着明黄色长袍的高瘦男子将手从水波潋滟的池中伸出，取来一旁的锦帕擦拭了一下，半侧过头温和的笑：“茉皇子。”
孩子长得极其俊俏，略有些圆胖的脸颊粉嫩可爱，忽闪的银灰色双眸里满满的都是喜悦。伸出双手，他的语气包含着自得和喜悦。
“小旱的宝宝！少傅您看——”说着，他将手中弱小的幼鸟递给男子。
伏煌低下眼眸，空出的双手迟疑了一下，才依依地落在了雏鸟的身上。
“很漂亮……它才刚出生，你要当心莫让它受凉了——皇子？”
都茉瞬也不瞬地看着伏煌，怯怯地问：“少傅……的眼睛怎么了？”
还是被发现了啊……
伏煌叹笑了一声，也无意多做掩饰：“嗯，有一些问题……不过没关系，少傅还是看得见你们的。”说着，他指了指眉心闪烁的红痣，“只是感受到的和以前略微有些不同罢了。”
“少傅怎么会失明的？”许是因为年幼，都茉的问题直接而伤人，“少傅明明是中贤君……”
伏煌笑了开来，略微顺了一顺浅蓝色的长发，将孩子搂到胸前，轻声说道：“皇子，您是未来的帝上，您必须知道，无论是帝甚或是中贤君，都没有被全然宽恕的特权。我们所作的事情，必须是上天容许我们去做的。假若违反了，就必须受到惩罚。皇子有皇子的责任，帝上有帝上的责任。同样，即使是‘君’也有他的责任。”
“少傅作了违背责任的事情了么？”
“嗯，作了。”伏煌淡淡的笑，“身为中贤君，只能关心国家的未来和命运，不可以干涉他人的。但是我违背了，所以受到了惩罚。”
“……我不要……”都茉的眼中霎时装满泪水，任性的哽咽出声，“我不要少傅看不见……那少傅就不要管了么！”
“皇子，作为帝上和君应该承担的责任，固然不可避免。可是皇子不要忘记。除此之外，我们还承担着其他的责任，而这些责任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抛却的。”抚了抚怀中男孩的头顶，伏煌仰天无意识的远望。
作为剥夺了你的一切的责任，就让我承担起来吧……
扑扇一下翅膀，灰色的鸟儿呼啦啦的就朝天空飞去，散落的羽翅晃晃悠悠飘落到了地上。
绮苫赟无意识的抚摸着左腕上的古旧银镯，眉间的褶皱又多了几条，看的秋阳微吞了下口水，不敢多言。
自从跟了这位主子，秋阳最头痛的就可说是这个时候了。管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但秋阳知道，当绮苫赟陷入这种沉默的怪圈的时候，通常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个人的出现，而是由于二夫人。这次，会是谁呢？
从信鸽足上取下的竹管在绮苫赟的掌中被翻覆掌玩，全然没有要被打开的迹象。
秋阳苦恼的攒起眉，每当这时他就开始想念起房岳，虽然说话刻薄，但是那个家伙猜主子心情还真是一等一……犹豫了半天，他方才小心问道：“公子？”
“嗯？”把玩着竹管，绮苫赟显然没有掩饰自己心情的心思。
“公子今日不太爽利？”话才说完，秋阳就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
废话！
抬眼睨了他一眼，绮苫赟懒得回答他。
“是不是……那边……”犹豫了一下，秋阳很有些不情愿开口的意思。
有趣的抬头，绮苫赟开口。
“你说的那边是哪边？”
“呃……”
“你和那孩子一样，似乎都不太待见他。”意思意思的勾了一下唇角，绮苫赟实在不忍心见这个傻大个子头痛下去，好心的解释。“放心，不是他那边。”
“秋阳。”
“是？”
“如果往这边是刀山，那边是火海，你会选择哪里？”
“啊？”秋阳猝不及防的愣住了。
像是深怕他不明白，绮苫赟还好心的代为解释道：“一边痛一下就结束了，一边可能要痛好久，你会选择哪一边？”
“呃……”实在不明白主子问这句话，秋阳踌躇了半晌，见绮苫赟还在耐心的等待着自己的答案，便期期艾艾的开口。“可能……是刀吧，小人不怕痛……倒是挺怕火的。”
“这样啊……”正常人都会这么想的吧……绮苫赟又道：“其实刀也很可怕的，看着学一点点流干净。倒不如被烧痛了，后来索性就麻木了。”
“……啊？”
不再言语，想到伏煌当日少见的坚持，绮苫赟心底就泛起一阵苦涩。他怎么不知道伏煌的一片苦心？只是自己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他竟然沦落到了如此的地步……忽然想不起一开始那种飞蛾扑火的勇气，绮苫赟的心口最近一直阵阵窒息的疼，象活生生被挖开心口那样。
一个人被挖出了心，还能活多久？
在很多人看来，自己其实是没有心的吧……其实自己也这样认为呢。譬如现在，他都已经没有感觉了。
猛地吸进一大口空气，让肺部被新鲜的氧气充斥得有些发痛，绮苫赟左手不自觉的摸上胸膛。
起码……现在还是活着的吧……
他打开了竹管，将其中的纸条阅毕后捏碎，任纸片消散在风中……
一路无话。
几步回到野里，一推门不见韩梓，翠涟的面色更差了。
几近虚脱的坐在椅上，翠涟面白如金纸，额上密密麻麻的起着些汗珠。单笑儿洗湿了布巾，一言不发的递给他。
“不要。”翠涟一把推开她的手。
坚持的递过，单笑儿好脾气的劝说道：“韩梓会担心的。”
一瞪眼，翠涟怒道：“管他什么事？”
“那你回来干嘛？”不耐烦的替他把脸抹了，单笑儿一副小流氓模样，“快，自己脱还是我动手？”
烦躁的瞪了她一眼，翠涟正要说话，门吱呀一声开了。
见两人在屋内，韩梓微微一愣，还没开口，就见翠涟刷的一下冲到身前，指着他鼻子就恶声恶气地问道：“上哪儿去了？”
“……”他怎么了？越过翠涟的头顶，韩梓对单笑儿以目示意。
显然两人的默契还没好到眉目传情的地步，张牙舞爪的比划了一半，单笑儿最终放弃的一塌肩。
“问你呢！”见他不理会自己，翠涟越发生气，方才觉得隐隐生痛的胸口也似一下涨裂起来，令他呼吸急促的难受起来。
“……翠涟？”敏锐地发现他的不对劲，韩梓原本冰冷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莫非是……心念一动，他伸手就要捉起翠涟的手腕把脉，却被他躲了开去。
“不要你管！”心跳声忽然变得好大，一阵阵的耳鸣，脑子里嗡嗡的作响。翠涟发泄似的这么对着韩梓吼了一声，便再也坚持不住，软着身子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一手接个正着，韩梓也顾不得别的，将翠涟抱上床，在他心口处按了半晌，脸色也随着发白起来。
“怎么了？”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单笑儿也着急起来，蹭到床边关切地问道。
“他心疾发作了。”迅速将他摆平，韩梓将翠涟的领口解开，此时他已经面色潮红，下唇竟被咬出了血丝，僵直的双臂冰凉冰凉，拳头却握得紧紧的，不肯有丝毫放松。
尽管心急如焚，韩梓却知道此刻不能自乱阵脚。翠涟从小体弱，却不常发作，每次大病都几乎讲命送去一半。沉吟了一会儿，他丢下一句“你先看顾好翠涟”便飘身离去。
“喂！”看到眼前这个家伙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离开，单笑儿实在是气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随即又被翠涟一声低吟给拉回了注意力。看他的状况……因为好友越帆有心脏病，她知道不能放任这个孩子浑身抽筋的状况持续下去，会伤害到他自己的。犹豫了一下，单笑儿也脱了鞋子上床，然后把翠涟拉到怀里。
“……你……做什么……放开……”尽管此刻意识模糊，翠涟还是本能的感觉到这样的姿势有些不妥，吃力的在痛楚中迸出了这几个字。
“闭嘴啦！”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单笑儿让翠涟背对着自己靠在怀中，然后双手各自执起翠涟的双臂，轻柔的转动着，“放松……不要紧张……放松……你这样会伤害自己的，不要那么紧张，没事的。”
翠涟先是被她丝毫不避嫌的亲昵举动吓到，紧接着抽直的双臂传来一阵疼痛，“不要……呜……”他禁不住眯着眼睛哭叫道。
“别哭啦，男孩子这个样子真丢脸！”嘴上虽然不客气地骂着，然而单笑儿的举动却仍旧是轻轻柔柔的，“没事的……对……就这样……”从小到大，她轻微的拍打着翠涟的双臂，然后让它们尽量做一些小幅度的活动。单笑儿记得以前帆帆心脏病发作，抽筋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帮她的。现在这样，总比让他一个人在那边抽死强。不知不觉，她额上就开始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这个动作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很累人啊！翠涟的双臂此刻硬得就象木板，稍微用力掰一下她都怕折断了他纤弱的双臂，所以只能慢慢来。
好痛……好痛啊……虽然发作的次数很少，但是自己以前发作的时候旁人只是无奈的在一旁空着急，或者是帮自己擦汗什么的，没有人这样强迫自己动过，翠涟的眼角不禁滑落一串串浑圆的泪珠。“不要……呜……你放开！”赌气的叫着，他好讨厌这个丫头啊，为什么要让他动么，他好痛好痛啊！但是他却没有力气挣开她的怀抱，她的怀抱……很舒服……
“所以拜托你忍一忍么！”单笑儿口气有些急躁，随后又软下来哄着他，“翠涟乖，翠涟最听话了，忍一下就好了么，马上就好的，乖啦~~”呼！好累哦，不过幸好，翠涟的手臂已经渐渐暖和放松了，她吁了一口气。来不及抹汗，又伸手执起翠涟的双手。“忍一下哦。”她轻轻的说道。
嗯？迷糊中的翠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手掌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啊——”他忍不住哭叫着，“放手啊……呜呜呜呜……我要死了，我要痛死了！”好疼！握拳的双手被硬生生的掰开，手指被一根根的掰直，不要、不要了！
“我知道你很痛……不要哭啦……我求你了！”翠涟吃痛的双手猛地收紧，指甲就一下子陷进了单笑儿柔嫩的手背，她甚至可以感觉出自己的手背被抓出了几道血痕！可是……心疼地看着翠涟微微沁出血丝的掌心，“让你别紧张的么！你看你把自己的手都被抓破了！”她嗔怪地说着。
翠涟无暇顾及她的话，只觉得紧绷的指节酸痛的厉害，让他只能用力地抓住单笑儿的手，“我会不会死……我一定快死了……”无力的四肢和胀痛的手掌让他终于忍不住抽泣了起来。明明知道这样很丢脸，这些话他若是当着韩梓的面便是痛死他也说不出来的。可是对着单笑儿，对着这个在此刻还要“折磨”他的女孩子，他却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止不住，扑通扑通的往下直掉，“我是不是会死掉……我不要……我好怕好怕……”他很怕，真得很怕的！
鼻尖没来由的一酸，单笑儿恨不得把眼前脆弱的男孩紧紧地抱在怀里，这个倔强的、逞强的、脆弱的、善良的孩子，她第一次觉得和这个男孩是这么这么的接近，甚至像是心跳都能产生共鸣一样。“我知道……”她说，说得好小声好小声，“放心，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眼角却瞥到两人紧握的双手，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是血迹斑斑，不清楚是自己的血或者是翠涟的。心猛跳了下，单笑儿只能闭紧眼睛，装作看不到，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门突然被撞开，韩梓如同旋风般的刮进房里，手中还端着一碗飘着缕缕热气的汤药。他的目光在房中扫视了一遍，见到两人半躺在床上的姿势，微微一愣，随后又看到翠涟苍白得面色。韩梓顾不得其他，侧身在床沿坐下，将汤药递到翠涟的唇边，示意他喝下。
“不要！”意识已经迷糊的翠涟对着那明显不是美味的汤药皱了皱鼻子，奄奄的别过头。
韩梓一愣，过去的翠涟在发病后，即使再痛苦，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耍孩子脾气，而是乖乖的将药喝下，懂事的让人心疼。面对这样的状况，他有些窃喜，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我咧……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单笑儿抬了抬被翠涟紧紧握着的手，对韩梓说道：“交换一下。”
目光在凝聚到两人手掌上的血迹时迅速冻结住了，比单笑儿想象的更快，韩梓立马将汤药放在一边，不知从何处找来绷带和药粉，细心接过翠涟的双手包扎了起来。
……不是吧！虽然了解韩梓对于翠涟的保护心态，可是看到他别的都不顾却只低头专心包扎，单笑儿还是觉得这个冰块少年有点轻重不分的阿达。疲累的下床，单笑儿示意韩梓接替自己的位置，走到一旁碰了碰汤碗——咝！好烫！无奈的看了下白痴的可疑的韩梓，她摸了摸鼻子，径自走到另一头去帮助翠涟活动脚腕。
经过方才第一轮的发作，翠涟此刻的身体明显已经略略放松了下来。虽然有些吃力，但是比起刚才来说，这个工作还不算太难。单笑儿略略帮他按摩了一下下肢，便取过放凉的汤药，再度递到翠涟唇边：“喝！”
委屈的皱起眉头，翠涟刚想拒绝，却被单笑儿毫不留情的打了下脑袋，“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最终，翠涟还是拗不过单笑儿，低头将药汁喝尽。单笑儿满意的将空碗放回桌上，转身便看到韩梓一脸怪异的表情。“怎么了？”她问道。
韩梓敛了下眼睑，该怎么说？说自己看到翠涟对她莫名的信任而感到微微的不快？他抿了抿唇，不愿承认自己这种幼稚的心态，“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他的脸怎么臭的跟被人骗了200两似的？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韩梓便沉着脸问道：“今天究竟怎么了？”
眼角瞥到翠涟的浑身顿时一僵，单笑儿想都没想就一个弹指冲着韩梓的脑门而去。
“你长不长脑子的呀？这种时候问这种话？”
也是觉得自己的问话欠妥，韩梓抿唇不语，只瞪了她一眼，继续着手中的包扎。
缓了口气，单笑儿又道：“不过似乎也只有今日能跟你说，再晚怕是来不及……”抱歉的看了翠涟一眼，她问：“你精神还受的住么？”
翠涟愣了一愣。
“事到如今，便将一切都摆开说罢！”单笑儿冲韩梓道：“先将翠涟的事情说个明白——今日如意坊的人来寻凤姑娘，说是有贵客要来，点名翠涟的场子。”
韩梓闻言，心下顿时炸开了一般，抬眼愣愣地与翠涟对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在无双阁，翠涟其实一直以着女子的身份出现，偶尔凭借着不凡的舞艺替无双阁的姑娘编舞，也都是隐瞒着身份。因是这几次单笑儿凑热闹，随口出了几个点子，被凤娘一一的采用了，没料到竟然将几个场子都给捧红火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一来，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舞娘，一时间也被口耳相传起来。
左右一想便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韩梓一时间气得不行，阴寒地瞪着单笑儿说不出话来。早知道，就不留这个祸星了！
“我知道是我惹的祸。”单笑儿无奈道，“可是那贵人来这里也不是我揣掇的啊！你们总是这样躲着……我是不知晓你们躲得是谁罢了，可能躲几日？说不准哪天就会王见王——死棋！总得想个法子给彻底解决了不是？”
舔了舔唇，翠涟犹豫着开口：“你……知道了些什么？”
“不多。”摊了摊手，单笑儿解释道：“大半都是猜的。你个财迷居然放着名利双收的机会不要，显明了就是要躲人的。其他的就不知晓了。”
同韩梓对视了一眼，翠涟叹气道：“你先走吧。免得被我们拖累了。”现下他的身子这样，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一个女孩子家家得让我怎么走？死也得赖着你们不是？！”翻了翻白眼，单笑儿一拍桌子，一副审案的架势。
“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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