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分且救世主》水青悦

3、【基因病】弯刀

　　若不是记忆里学院招收的都是尖子生，她真的会质疑是一堆乌合之众，从进来到现在，她遇见的几个人都没有什么生存能力的样子。

　　等把梁子明带出去，岁穗一定要让他补偿一些钱，包括医药费，还有她被变异青菜咬出几个洞的黑衣。

　　岁穗心有余悸的清理自己的伤口，见上面还粘着绿色粘液，开始在屋子里寻找水源清洗伤口。

　　梁子明讪笑道：“学姐，我刚才就和你说的，我这把刀……额，它不愿意砍植物，不然我早就出去了，都是误会，我没想到学姐动作那么快。”

　　岁穗感到迷惑，扭头问他：“梁子明，你怎么还不下来。”

　　他还坐在桌子上，双脚不敢沾地的蜷缩，应该说一直以来，就没看见他从桌子上下来过。

　　梁子明摇摇头，声音发颤：“学姐，我有点累，腿软，没力气，出冷汗，我们太害怕了，歇歇再走好吗？”

　　岁穗弯曲手臂，让伤口不再那么快的出血，她看见小隔间里有一个水缸、炉子，是用来做饭的地方，岁穗拿掉了盖在水缸上的木板。

　　“随你，我收拾好手就会走——”

　　后半句话戛然而止，木板咣当砸在地上，岁穗忍着胃里的抽搐，在略微昏暗的光线下往水缸里看。

　　水缸里有很多透明的寄生虫，宛如蚂蟥，在水里拥挤着挪动，身体起伏的线条在水中清晰可见。

　　岁穗把目光移到水缸口，水缸表面落了一层灰，但靠近缸口的地方有一个手掌印，明显是才印上去不久的。

　　水缸的旁边，放着一个舀了小半碗水的瓷碗。

　　岁穗将木板重新盖上去，走出去，面色发寒的问：“梁子明，你是不是喝里面的水了？”

　　梁子明迷茫的‘啊’了一声，抚平自己翘起的头发，“学姐，我不敢进去啊，你没来的时候地上全是想咬我的草，我根本不敢下去。”

　　“那就好。”岁穗松了一口气，他还没到一个睁眼瞎的地步。

　　也对，怎么说也是学院百里挑一选递上录取书的学生，怎么可能没用到这种地步？

　　梁子明指着桌上的长嘴茶壶，“不过我确实有点渴，我喝了这里面的，应该没变质吧，我喝的时候味道有点甜甜的。”

　　岁穗的表情顿时失控了，一种有关危机的预感浮上心头。

　　是现在就离开的好，还是试图抢救一下梁子明的好呢？

　　在梁子明的指尖，距离茶壶几厘米的地方，一只细长的寄生虫颤巍巍的从茶壶嘴里爬了出来，在空中挥舞触角。

　　梁子明的脸唰一下子惨白，此时，他终于知道那种甜甜的味道到底是什么了。也知道，为什么他无力、出汗、发昏了。

　　“学姐，救救我好吗？带我到出口，清理部肯定有办法的，他们经常和异象打交道……我好害怕，我怕的站不起来了。”

　　岁穗用了两秒钟分辨他是否已经被寄生蕴含杀心，由于她的谨慎，梁子明绝望的快要哭了。

　　梁子明为证明他还是人类的身份，颤声说：“我叫梁子明，就读学院研究分院，我的家在鹿台湾新门村321号，我们老师的教言是，真相只蕴含在微末中……”

　　“我的电脑已经很旧了，写论文的时候老是死机，所以我想来赚点钱，换一台新型的二手电脑。队友都是在论坛里招聘的，有三个攻击系的，一个会治疗的后勤。”

　　梁子明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恐惧，表情濒临崩溃：“可是我不仅没赚到钱，还让我的刀被变异植物拉走了，大家不肯冒险，我只能自己回来找，现在我也要死了。”

　　岁穗一直拧着的眉头松开了，她尝试去提梁子明下来，也许清理部真的能救他。

　　她的手是去提梁子明肩膀的，拽住他的米白色的毛衣，这家伙确实没力气了，像是死物一样沉重。岁穗碰到他的脖子，梁子明脑袋一歪，两人都没想到，他的脑袋咕咚就掉在地上。

　　在他断裂的脖子上，有不少寄生虫正在蠕动，寄生虫已经把他脖子内的皮肉啃空了。

　　岁穗又一次被震惊到，眼下的场面对她来说过于刺激了，也让她更加认清楚世界的真面目。

　　她不能随便的死掉，她穿越到这个患病小姑娘的身体里，不是为了带着她的基因病草草死去的。

　　岁穗谨慎的去查看梁子明的脑袋，事实上她在犹豫，要不要把他的脑袋带出去，还是就放在这里，让清理部的人去抬？

　　“学姐……学姐，我刚才好像摔昏了，咳咳。”

　　梁子明竟然没死，他的脑袋转过来，费力的想要说话。嘴巴正好是磕在地上的，阻碍到他张嘴了。“我怎么了，天哪，你把我砍掉了？为什么我的身体在那！”

　　岁穗一身黑衣，沉默寡言，和他残缺的身体在一起的样子，像是个疯子杀人犯。

　　梁子明的心在颤抖，不过他的心已经和脑袋分离了，这只是他的猜测。

　　岁穗已经明白了，寄生虫使得梁子明的脑袋变异了，她把麻袋拿过来，欲言又止，想要把梁子明也装进麻袋里，这会是一大笔钱。

　　梁子明被岁穗提着头发到半空，看看麻袋里几个面目狰狞的花盘，再看看自己寄生虫蠕动的脖子，立刻闭嘴了。

　　念及他有自我意识，岁穗仁慈的将他单独提在手里，梁子明大叫道：“刀，别忘了把刀带上，不能把它扔在这。”

　　岁穗看了看躺在桌子上的弯刀，忍不住提醒他：“你的身体还在这里。”

　　岁穗还是带上了弯刀，她已经没有手拿，就只好把弯刀固定在腰间，一边拖着麻袋，一边提着梁子明离开。

　　离开小屋，天空已经从漆黑转成了最初的深蓝色，预计还有一个小时就会天亮。

　　雪花落在岁穗身上，她和梁子明沉默无言，看着四周宁静的景物，岁穗迈开步子，径自往出口的地方去。

　　远处的那棵树下，被黄蜂咬过的龚新已经昏迷过去，身上的红肿扩大了数倍，已经无法看出原本样貌。

　　短发少女远远的看见了岁穗，认出是先前的黑衣，激动的跑了过来：“哎，你来帮我抬龚学长出去，我们另一个队员腿也受伤了，抬不动人。”

　　岁穗停下来，侧身看过去，她帽檐下的口罩滴落了一滴血，砸在胸前，手里提着的梁子明也在好奇的打量短发少女。

　　“啊——”

　　短发少女吓的摔倒在地上，棕色的瞳孔充满了恐惧，连滚带爬的跑了。

　　梁子明既内疚，又悲伤的说：“看来吓到她了，我这个样子，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岁穗眼角抽搐，也不知道她和梁子明两个到底谁看起来吓人一点，梁子明是脸像人，岁穗是身形像人。

　　腰间的弯刀随着岁穗走动会往上挪，梁子明担忧的看看，怕戳到自己的脑袋，嘴里说：“学姐还记得安信市出现异象的那天吗？那天我还在学院里，听见拉警报，让学院里即将毕业的学姐学长们全都去支援安信。”

　　梁子明叹了口气，“他们去了，半天以后又拉响了一道！我去的时候以为我要牺牲了，因为我什么都不会……后来老师死了，同学也只剩下三四个了……我捡到了这把弯刀。”

　　梁子明潸然泪下：“但这把刀什么用也没有，只能用来削苹果，还不顺手，现在我为了它也死了，学姐，我是不是很废物？”

　　岁穗还不能很好的适应一个头喋喋不休和她说话，但梁子明好像适应良好。

　　梁子明收了眼泪，认真的说：“早知道它很没用，不是什么宝贝，但也不能丢掉它，学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岁穗配合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梁子明压低了声音，“我怀疑不是刀有了自我意识，是人的灵魂附到了刀身上，它简直和我同桌的品性一模一样，而我的同桌，就是死在了支援安信市的路上。”

　　岁穗的手指蜷曲，缓缓敲了弯刀一下，这把漆黑的弯刀正在抖动，像是在附和梁子明的话。

　　……

　　终于前方出现了光亮，穿过一个特意开辟的通道，就是清理部门派人看守的地方。

　　喋喋不休了一路的梁子明不说话了，其实越靠近这里，他的话就越少了。

　　再次见到圆脸女孩的身影，她正在困倦的揉眼睛，面前放着一个负责记录的笔记本，岁穗把麻袋里的东西在这里清算过后，就可以离开。

　　梁子明忽然喊道：“学姐，我害怕。”

　　他作为一个不算人的变异物体，害怕是理所当然的。

　　岁穗也在好奇，清理部会怎么安顿他。

　　圆脸女孩发现了岁穗，强打精神：“哦，你出来了，看来有收获了，等等，那个头是什么？”

　　岁穗在桌子上铺了几张纸巾，把梁子明放在上面，免得血污溅到了桌子，放上去的时候，梁子明的牙关是打颤的。

　　梁子明：“你、你忘了吗，十点钟的时候我从这里进去的。”

　　圆脸女孩一阵恍惚，使劲的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校友变成怪物的冲击让她久久不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