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长静山

32、第 32 章

　　挂了电话，吴柯捏着手机眉心紧锁，他在脑子里急速地寻找着关于赵可复的种种细节，想知道这晚赵可复为什么要来找周良。

　　吴柯想起那天在柯石博物馆遇到赵可复的情景，可以看出，周良之前并不认识他。
　　赵可复找上门来，带着周良一起离开，到底是为什么？
　　绑架勒索？因为最近紫金会和富升接连被查封所以资金紧张，铤而走险绑架吴柯的情人，来敲一笔？
　　又或者......

　　吴柯正在思考其中的种种可能性，想着下一步的应对措施。手机忽而传来连续的短信音，数条短信接连涌入。吴柯打开看了一眼，顿时感觉浑身血液被抽干一般，整个人僵硬笔挺地坐在车内。
　　短信的内容是几张照片。
　　周良之前在紫金会时被人虐待拍摄的照片。
　　吴柯快速划了两张，便再也无法继续。他抖着手把屏幕关上，心脏被毛刺胀满一般，困难地喘息。

　　老孙在前面发现了不对劲，转过身看着吴柯，不敢说话。

　　吴柯缓了一会，把自己重新组装起来，他先让老孙安排人先到周良家附近寻找周念安。正要回拨电话给赵可复之时，那边先打进来了。

　　吴柯握着拳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接通电话。

　　赵可复低扁的声线从电话里爬出来，像阴森的毒蛇钻到吴柯耳朵里。
　　“吴总您好，我是赵可复。我们见过两次。”
　　赵可复停了几秒，吴柯咬着牙没有做声。
　　“咳咳，”赵可复只得自己继续说道：“我想到那天在柯石和您的偶遇，您身边那位男伴让我感觉很熟悉。最近，我想起自己手机里有那位帅哥的照片。我发给你的那几张是不是很......有意境？”

　　赵可复顿了两秒，想等吴柯的反应。

　　吴柯攥着手机，一言不发地等着赵可复说重点。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急迫恐慌，否则会处于被动，对周良更加不利。

　　赵可复等了半天，没有动静，讪讪地道：
　　“我最近在南境认识了一个朋友，他说是您，派他到我这里刺探。我一开始很好奇，堂堂的吴总，又不是警察，来查我干什嘛？”
　　赵可复慢慢叙述，吴柯心焦如焚，他按耐住没有打断对方，他还不知道赵可复想做什么。

　　那边接着说道：“我怎么想都想不通，那天我偶然看了一部关于复仇的电影，忽然有了点灵感。难道吴总是为了给这个帅哥报仇？......简直不可思议。他是做什么的，想必吴总也知道吧。”

　　吴柯蜷紧五指拳头重重压在前面的椅背上，沉着嗓音道：“你最好说快点，我等会还有事。”

　　赵可复干笑了几声，说：“难道说，最近我的一系列不顺，都是因为这个男.娼？我很好奇，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吴总如此大动干戈，哈哈哈。”。
　　“所以今天，试了一试。”
　　赵可复平时不笑，一笑起来便带着神经质的亢奋。他根本就不相信吴柯这样的超级富豪、二世祖，能对一个卖身的男人有多在乎。
　　他说：“脸确实很动人，但身体么，我看还是女人更性感。吴总不要介意，各有所好，各有所好。哈哈哈。”
　　赵可复今天本只是打算从周良嘴里挖点消息，搞清楚吴柯在谋划什么，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

　　吴柯槽牙即将咬断。他费尽力气压抑住攻心怒火，沉沉道：“可以！”

　　赵可复惊问：“可以？我还没说条件。”

　　“可以不追查你的赌场。作为交换周良出来的条件。不过，你恐怕对我有什么误解。”
　　吴柯紧紧攥着手机，手背青筋暴起，手指几乎要把钢板捏碎。
　　他的声音努力恢复一惯的沉稳，说道：
　　“你之前的不顺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找人去你赌场探查，其实是因为之前听费睿说起，你在南方赚了不少，我对这一点比较感兴趣......”
　　“你在南方的那些小打小闹，没什么意思。我最近正打算找个机会和你谈一谈......”
　　吴柯此时头脑充血，眼角赤红：“我们不如合作，在澳门弄一个七星级的酒店和赌场，我出资，你管理。股份好谈。怎么样？”

　　赵可复当然知道，澳门的大赌场相当于印钞机。他早有觊觎，但实力不足。吴柯的话挑起他的狼子野心。
　　赵可复的理智逐步被欲望吞噬下去。
　　他沉吟半晌说：“我就说，吴总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被玩烂的小角色这么费神。原来是想分一杯羹。您说的没错，一家大型赌场的收入，比一家上市企业多的多。你有实力，我懂行。我们合作起来简直天下无敌。这么说......我富升被查的事情和吴总无关？”

　　“无关。”吴柯笃定地说。
　　现在只有周良跟他有关，其他都无关。不知道周良正遭遇什么，他必须赶快把人弄出来！
　　但他不能直接要赵可复放人，否则可能会打草惊蛇。
　　吴柯沉重地坐在车中，背部笔直僵硬，隐忍等待赵可复自己提起周良。

　　几秒钟的沉寂无比漫长。
　　最后赵可复总算轻松道：“这么说，是我冤枉了帅哥。说起来还是我紫金培养的，吴总最近玩得还顺心吗？”

　　吴柯佯装无所谓地道：“我现在对他倒是还有点新鲜感。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留着也无妨。算是我表达合作的诚意。”

　　赵可复扁着嗓音笑着说：“那怎么能行。吴总喜欢，我这就给您还回去。那......”

　　吴柯听赵可复松口，心下总算稍稍安定，他疲惫地往后靠在椅背上。说：
　　“合作的事，我现在就在南方。明天下午准备出海，四点半，南浔码头。一起吗？”

　　赵可复又沉默半晌，最后干脆道：“行！早就听说吴总是个做大事的人。一言九鼎。”

　　吴柯“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吴柯怔怔的垂下手，刚才的通话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他的掌心被指甲刻出血印，肿胀发疼。耳朵里一阵阵嗡嗡的鸣音。
　　他哑着嗓子说：“快，订最近的机票回去。现在去机场。”

　　*

　　吴柯赶到周良家小区的时候已经将近早晨五点。
　　老孙安排的人夜里搜寻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派出所找到周念安，把他送回家，之后便蛰伏在小区大门口和周良家楼下。

　　老孙跟在吴柯身后来到周良家楼下，问靠在楼道口等着的汉子道：“昨天几点把小孩送回来的？”

　　“十二点四十五，男孩在派出所报案。”那汉子回答，看到吴柯立刻挺直了腰板：“他说自己哥哥被人绑架了，让警察去找。警察问了情况，没有立案。男孩就在派出所骂警察不作为，被拘留了。找了点关系才弄出来。”

　　吴柯问他：“送回来的时候，家里就一个女孩？”

　　“就一个女孩，问我们是谁。我按照孙叔的意思说是您吴总的朋友。特意叫小孩早点睡觉，别乱跑。”汉子毕恭毕敬地跟吴柯汇报。

　　吴柯点点头，看着汉子问：“你一直在这边？”

　　“是，没合眼，一直看着。”

　　“有人回来吗？”吴柯心焦，赵可复电话里说马上把人送回来，周良应该已经回来了才对。

　　汉子摇摇头，笃定地说：“没有，到现在只有两个人从这儿进出。昨夜两点半有个女的回来，上了四楼。刚才一楼有的大爷出来，是环卫工。别的再没了。”

　　吴柯皱着眉，心想难道赵可复在耍他？
　　不太可能。
　　吴柯在路上已经找人查过，知道赵可复原来是前赵夫人和家中一个佣人的私生子，十七岁时便被逐出家门。家里几个兄弟姐妹，只有赵可灵和他来往。
　　从赵可复十几年的行动轨迹看来，他这人奸诈狡猾，唯利是图，而且野心不小，不可能放弃跟吴柯的合作机会。

　　吴柯问那守夜的汉子：“你们送男孩回来之前，有人在这边看着没有？”

　　汉子说没有。

　　吴柯看了看四周，想到有可能赵可复挂了电话，紧接着就把周良送回来了。这么算应该在周念安到家之前。

　　周良出门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是被赵可复一行胁迫着离开的。
　　如果他被赵可复送回来，为什么不回家呢？

　　吴柯心下疑惑，忽然想到之前在紫金会酒店后巷，看到周良睡在腌臜墙角的场景。他揉了揉太阳穴，吩咐手下去小区四周找一找。
　　吴柯带着老孙，打着手机电筒，顺着小区内部的小路往里寻找。吴柯直觉的感觉，周良可能已经回来了，只是没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