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桃Z夭夭

11、第十一章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那些科举中榜，特别是甲榜的进士被全部彻查，重新阅卷，甚至再次安排殿试。拔出萝卜带出泥，浩浩荡荡彻查下来，造成的结果是三皇子这一派系，基本被彻底铲除，三皇子连带家眷被贬或为幽禁，及其母妃被打入冷宫。
　　至于科举仕子，高中榜首的状元和榜眼不仅被褫夺官位，连同文渊阁大学士宋坛一干人等被抄家株连九族。
　　等到皇帝回过神来才发现，朝堂中可用的竟然半数是大皇子一系才惊觉不妙。还好京畿防务还有锦衣卫一直在老皇帝手上，不过对皇帝而言，目前的局面对他而言如梗咽喉。
　　老皇帝紧接着下了一连串的诏令。于谦进为金科状元，后续依次根据新的殿试名次进行补位。于谦父亲于闻被提升为大学士。
　　同时下旨将四公主嫁给徐国公二儿子徐向前，并开始为四皇子朱琛选妃。
　　锦衣卫都司嫡子蓝子星被亲点为四皇子伴读。不仅如此，还重新安排了京畿及各要地的军务，确保都是手上心腹。

　　朝堂风云向来如那墙头草，随风两边倒，老皇帝这么一顿猛如虎的骚操作，有眼力劲的都知道这是要扶持一个新的皇子来与大皇子争斗，因此老皇帝不断在给四皇子加码。
　　善于投机钻营的朝臣已经开始准备占位，瞄准了四皇子选妃的时机。毕竟当今天子已经五十多岁，眼看着还能再干个二十几年，而大皇子如今已经三十多岁，相比年轻力壮，只有二十岁的四皇子，似乎后者比前者更有前途些。

　　尽管朝廷还有大部分老臣还是不动如山，但是大皇子一派内部已经开始忧心忡忡。光是徐祭酒就请人找了胡景逸数次。

　　等到五月初，四公主下嫁，老皇帝爽快的安排了十里嫁妆。此举更是让人知道四皇子甚得荣宠。四公主出嫁后不久紧接就是四皇子选妃。
　　四皇子现如今只有一侧妃，两个侍妾，按照云朝规定，太子可以一正三侧，其余皇子均可有一正妃两个侧妃。

　　就当朝堂众人以为大皇子会逐渐失宠时，右相方宏谏言再举办一次恩科，并保举前阁老宗秦为主考时，没想到当今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宗秦虽然是皇帝心腹，但是此人一向主张立长立嫡，大皇子是当今皇后嫡子，在他看来最是名正言顺。所以老皇帝让他主考，这举动又让朝廷众臣开始揣摩不已。

　　胡景逸早上刚见了徐祭酒一面。
　　徐祭酒前几日颇忧心忡忡，一是这次褫夺进士的就有监院十几个监生，让国子监声名扫地，也给了别人攻讦的契机，二是老皇帝最近颇抬举四皇子，大皇子一系有几个掌着实权的能臣被老皇帝或疏或调远离朝廷中心。他本来还没到致仕的时候，可是最近四皇子开始正在四处安插人手，他也听到了不利的风声。之前他联络的几个老臣，这次都做壁上观，袖手旁观。
　　大皇子最近都在蛰伏，为了手下干将，轻易不出手，更何况为了他，不过今日恩科事情一出，大皇子一系犹如石头落地，又抖擞起来。

　　徐祭酒亲自到门口迎了胡景逸，笑道“多亏你的计策，这把妥了。”
　　胡景逸笑道“自是为老师分忧。”
　　“你之前说的对，方宏他们太操之过急了，想一鼓作气铲除三皇子，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而引起当今的忌惮。要是当初行事前，能听进你的话就好了。现在四皇子杖着荣宠，安插人手，行事颇不顾忌，同往犯了忌讳。”
　　“自来天家父子，都是先君后臣，当今想左右逢源，维持朝局平衡，这次仅是对四皇子的警告而已。”
　　“正是，正是，今日已有老臣联络，四皇子如今开始束手束脚，只能暗地安插人手。我这边暂时无忧。今日叫你过来，一是这个计策是按照我名义上表了大皇子，让我在大皇子面前得了面子，这事算是委屈你，虽说是你自愿，但是我也不愿亏待你，这是一些银票，听说你已准备在京师购置房产，这些可做一二助力。”见胡景逸欲推迟，他赶紧拦住道“不用推辞。”
　　胡景逸只能受了。徐广德又道“二是今日叫你来，是希望你参加今年的恩科，以你的实力，头榜头名不在话下，既能扫除我监院污名，同时因为现在大皇子门下缺少能臣，大皇子希望你能尽快入仕。”
　　胡景逸应道“弟子已经准备参加。”
　　徐祭酒满意道“好好好。这几日我已经跟管理书阁的张典学打了招呼，任何典集经书任你调用。”
　　“多谢老师。”

　　云朝历来三年一次科举，一年举行两次恩科，并不是没有前例，但是甚是少有。这次的恩科在九月下旬，消息一传出，不仅不少落榜仕子干脆就没回原生地，直接在京师等着恩科开考，也有一些未曾科举的仕子跃跃入世。
　　朱宁也是打算参加比这次科举其中之一。
　　不过他没打算在国子监待到科举开始，他提前三个月跟监院告假，去了外祖许翰林那边读书。

　　朱翡去许翰林府上见过朱宁几次，次次都见朱宁一股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相比朱宁之流拼命三郎的架势，胡景逸则是一派悠闲，作息颇是规律，甚至还常常想与他尝试些新东西，弄得朱翡又气又恼。

　　到了六月初，朱翡跟胡景逸外出去看了他在京师南街的房子，房子是三进的院子，位置在京师有名的十字街，左邻右里都是书香世家或者文人墨客。
　　胡景逸让方七在外面等着，领着朱翡进了门。
　　这屋子有十几间房间，刚重新装修过，庭院修了假山流水，载了好些胡柳，还有朱翡喜欢的青竹。
　　胡景逸拉着他去了其中一个内院，指着相邻的两间房间道“以后我住这，你住这间。”
　　朱翡大惊失色道“我现在还在监院，不能外宿！”
　　胡景逸拉着他进了房间，慢悠悠道“你记错了，上馆的监生是可以外宿的。”
　　朱翡急道“不可能，我前日特意问了。”
　　胡景逸敛眉问道“你特意问这个做什么？”
　　见朱翡支支吾吾，胡景逸又板着脸问道“难道是知道我高中后不能住在监院，你又不能外宿，所以高兴？你不想跟我一起？前日我见你回来特别高兴，难道是因为这个？”
　　“我没有，我不是，我……”朱翡看着胡景逸阴沉的脸，气势越来越弱，急中生智道“我是因为想跟你住一起，所以特意去问了。知道不能外宿，还有点伤心呢。”
　　“真的？”
　　“真的，真的。”
　　胡景逸上前搂着他道，“就知道你也想跟我住在一起，所以我特意找祭酒申请了，他说只要你愿意就可以。”
　　“什么！怎么会这样！”朱翡气的差点跳起来。
　　“你激动什么？”胡景逸哼声挑眉。
　　“我”朱翡立刻怂了“我开心能跟你住一起。”
　　朱翡心道，还好两人一人住一间，再加上胡夫人要上京师，都住这么近，应该安全吧。
　　似是知道朱翡心里想什么，胡景逸拉着他的手走到靠墙的一排书架，指着上面一个香炉道，“注意看这个香炉，”朱翡满脸疑问，“将它向左转三圈”胡景逸边说边演示。
　　就听一阵移动的声音，书架转动，“两个房间是相通的。另外一侧的香炉是向右转三圈。”他指着书架的另外一侧道。
　　朱翡哭丧心道「怎么会这样！」
　　“开心？”胡景逸问道。
　　「能说不开心？」“开心，开心。”朱翡故作欢喜道。他左思右想了半天，快出院子时候，忙道“我母妃要是知道我私自外宿，可能会不开心。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外宿了。」
　　胡景逸点点头道“确实是，我要不跟你一起去拜访下王妃，说下我们的事情？”
　　“不可以！”见胡景逸又开始变脸，朱翡忙道“那个……，这个，这个小事我可以决定的。”
　　“真的？”
　　“真的，真的。”

　　朱翡一路丧丧跟着胡景逸回了书院，卢奇迎了上来，“世子怎么了？”
　　朱翡看了走在前面的胡景逸一眼，示意抬了抬下巴，摇了摇头。

　　胡景逸似有所感，回身把他拉进了书房。“上周的课业交了？”
　　“昨天就交了。”
　　“我母亲等我科举后，就要上京师。我打算月底就搬到新院子，你让卢奇开始准备下。”
　　“这么快！”朱翡忙又解释道“好的，没问题。”
　　胡景逸见他哭丧着脸，趁他不注意，赶忙转头偷笑，他这一路逗朱翡，憋笑憋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