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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茜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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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分配任务的时候,艾俄洛斯直接要求去走访波桑的学生们。周六学校不开门,他只好从学校的工作人员那里要来了学生的地址,一家一家走访。住得最近的卡尔逊?周和卢卡斯?莱蒙涅维奇都不在家。他驱车北上近一个小时,才找到了伊丽莎白?摩尔的住所。
修剪的一丝不苟的草坪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和一个看上去近四十的东南亚妇女打羽毛球。一对德国牧羊犬站在一旁,仿佛正在欣赏羽毛球比赛一般。伊丽莎白坐在一株玫瑰花边上,正给玫瑰剪枝,时不时还出声指点小男孩道,“威尔,别做那么多准备动作!….动得再快一点…天!别僵着手腕,这不是网球!”
艾俄洛斯站在街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介入。倒是伊丽莎白注意到他,放下手中的剪刀,向他走了过来。小男孩和妇女也停下了他们的比赛,狐疑地看着他。
“警官先生,有什么事么?”
艾俄洛斯答道,“关于你的老师,我还想问你一些问题。”
“噢,那么我们进屋里谈吧,”伊丽莎白说着,转向房屋的大门,“这边请,警官先生请。”
艾俄洛斯正想跟上,却被那个东南亚妇女一把拽住。“你不可以进去!”妇女压低声音喝道,“波桑女士都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你们怎么还盯着这可怜的孩子!茜茜小姐如今还在养病!”
艾俄洛斯愣了一愣,却见伊丽莎白回头说道,“没事的,安娜。这件事和波桑老师无关,是另外一个和我们学校工作人员有关的案子;警官先生也只有几个例行问题罢了。”说着,她径自开了房门,换了双拖鞋,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艾俄洛斯忙跟上了。伊丽莎白请他在客厅里坐下,又端来了果汁和蛋糕,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聚会。
“听刚才的女士说你在养病?若是不方便,我可以下次再来,”艾俄洛斯说,“毕竟,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堂上的证词。
伊丽莎白笑了笑,说道,“不过是忧郁症罢了。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回到学校也有一个星期了。只不过我仍然要靠普罗扎克这些药物维持情绪,现在如此,你下次再来也是一样。我愿意尽我所能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我说的能不能成为堂上的供词,那不是我能决定的。”
艾俄洛斯只觉得一阵头痛。忧郁症?那个就从一个照相机便一眼看穿他身份的少女,那个冷声称自己老师的死是“冥冥中的正义”少女,她居然有忧郁症?考虑了半天他终于说道,“谢谢你的帮助;我只有几个问题,并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
见少女点头,艾俄洛斯问道,“昨天看见照片,你们教室的窗台上应该有一盆花。那盆花上哪去了?”
“昨天贝尔不小心砸了花盆,”伊丽莎白解释道,“所以她把花包了带回家去了。这种花是专门用来泡茶的。波桑老师很喜欢花茶,所以贝尔去年去中国的时候便带了一株回来送给波桑老师。如今她不在了,贝尔正好乐得收回礼物。”
艾俄洛斯记下这些内容,又问道,“我想知道,你和你的同学们认识玛丽亚?波桑女士多久了?平时关系如何?”
伊丽莎白答道,“我们物理竞赛队上的人都选修Advance Placement的物理课程,所以一直是跟着莫妮卡?波桑老师。所以玛丽亚虽然也在我们学校教物理,但是和我们没什么交集。当然,我们一直认识她---她是波桑老师的妹妹。”想了片刻,她又加道,“如果你想知道玛丽亚?波桑女士的生活习惯,健康状况什么的,对不起,我真得不了解。”
“玛丽亚?波桑和姐姐的关系如何?”
“还算不错,”伊丽莎白若有所思地答道,“至少,看起来还算不错。但是你要知道,波桑老师和她的妹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波桑老师很有钱,而她的妹妹却满身债务。”
“哦?”艾俄洛斯皱了皱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是波桑老师自己告诉我们的。她和我们竞赛组的人最是亲近。卡尔逊曾经开玩笑说他的妈妈都没有那么宠他。虽然是玩笑话,却也是事实。”伊丽莎白的眼神渐渐恍惚了。她静了很久,又轻声道,“每年玛丽亚女士过生日,波桑老师都会叫上我们几个一起陪她挑礼物。波桑老师告诉过我们,她是三年前才认识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若说她对这个妹妹有多深厚的感情那是夸张了,但是她确实是真心想补偿这个妹妹的。当然,财务永远是这姐妹俩争执最烈的问题,波桑老师也有提过。不过我也只知道这么多;细节我并不清楚。”
艾俄洛斯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凝视着面前的少女,半晌沉声道,“你们对莫妮卡?波桑的死有所怀疑,是不是?”
少女冷笑一声,说道,“我们有没有怀疑很重要么?警方不都说了,那只是一个事故而已。”
“当初去绿林公园野营是谁的提议?”艾俄洛斯问道。
伊丽莎白的脸瞬间失了所有的血色。艾俄洛斯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面前的孩子回答。他曾仔细看过一个多月前那场悲剧的所以在场证人供词,自然不需要再问一遍这些问题。他只是想要女孩自己说出来,自己意识到这些怀疑的不合理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伊丽莎白艰难地答道,“是贝尔在十月初提出的。”
“那么那晚又是谁建议采集野菜做晚饭的?”艾俄洛斯追问道。
“是我…”少女颤声说道,眼泪猛地涌了出来。“是我!上帝,是我!”她猛地捂住了脸,放声痛哭。
艾俄洛斯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姐!”刚才在外面打羽毛球的小男孩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伊丽莎白,“姐,不要哭!不要哭,我求你了!你不要吓我,姐!”
安娜跟在后面,气急败坏地赶了过来,指着艾俄洛斯骂道,“你这个混帐!跟你说了茜茜在养病,你还非要去碰她的痛处。滚,快滚!你再不滚我打电话报警了!”
从未怕过什么的艾俄洛斯第一次狼狈地落荒而逃。他的心情是越来越沉重:这件事情只怕没有善终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