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帝的歌伶》单*

4、第三章 怪人

　　“你想离开这里吗？”睡梦中，有个温润如萧声般悠远的男中音如是问我。
　　“我能离开吗？”我激动的问。
　　即使看不见他的张相如何，我却相信他——知觉告诉我，他对我没有任何的伤害，相对地，他会保护我。
　　“只要这是你所希望。”
　　——梦醒了，我仍记得梦的内容，却茫然了。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但是好真实啊，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样子身影。

　　揉着抽痛的太阳穴，我觉得头昏沉沉的，撑着咯吱抗议的骨架身体摇摇晃晃的走进河边的木屋。
　　“珞琼，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恰巧经过的侍卫关心的问。
　　我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早上一起来就泛头晕。可能是感冒了吧。”
　　“那擦完王的铠甲后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他说，并帮我取出水桶提水。
　　“嗯。谢谢。”
　　经过厨房时，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大婶对我招收，唤道：“珞琼，过来——”
　　我对他歉意的说：“麻烦你帮我拿进寝宫了。”
　　他爽快的点头，说：“这是当然。倒是你，小心点了，大婶不好惹。”
　　回头看向正叉腰的大婶，我干笑了两声。
　　“早餐为什么没吃？”还有几步之差，大婶不悦的声音已经开火。
　　“早上睡迟了。”我不好意思的说。
　　“就算睡迟了你也要过来吃东西！瞧你瘦成这个样子。”大婶很是不满意的说，还意思意思的捏了一下我的脸。
　　“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犯。”我接过一旁厨娘递过来的一包包子，笑的说。说完，我朝她们挥了一下手，说，“我要赶快过去了，否则要挨骂。”
　　“记得吃啊，别忘了——”
　　“嗯。”我挥手应道，旋即顾不上身体的不舒服，转身跑向寝宫。
　　许是跑的太快，在加上身体越来越不舒服，我没有看清前面的路，只是靠着直觉和印象的往前跑，结果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一个劲的撞了上去。
　　呜，屁股摔的好痛。想就这么直接赖在地上，可惜不行。倘若再不快点到寝宫去，耘大宫女一定会找我麻烦的。我不明白，宫里除了银·莫伦之外，就她讨厌我了。望着散散开的包子，我一阵惋惜。咬着牙硬是站了起来，望进一个宽大的胸膛，银色的衣服——抬头一看，果真是银·莫伦。回望进一双美丽的银色眼睛，我忐忑不安。低头，瞄向他的手。
　　以鞭柄抬起我的下巴，他直直的看着我，面无表情。
　　我的心跳因为害怕而急促的跳动，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俊美脸庞让我不知所措。
　　天空从蒙胧亮渐渐的转为明朗，几只小鸟从附近的大树里飞出，寻找着食物。
　　晨风吹动着，吹拂着他美丽的银色长发，吹拂着他的衣袂，让他美的仿佛神话里的神。但他不是，因为神不会如他这般危险的让人打从心底的颤抖。
　　我咽了一下口水，没办法请安，却有不得不照规矩的说：“王，圣安。”
　　他放开我，命令说：“随我过来。”
　　我迟疑了一下，说：“是。”奇怪。要我赶他过去做什么呀？在他用餐时唱歌给他听来补偿昨夜的损失吗？好像不是。陪他上朝吗？不可能，现在还不是早朝时间。那他要我随他过去做什么呢？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听天由命吧，应该不会很糟糕。毕竟我刚才撞到他时，他没有依惯例先赏我一鞭子尝尝。

　　果真是来用餐，但是叫上我做什么呢？我不明白了。只是很意外对面竟然已经坐了一个人，一身的黑色，背对着我们，慵懒地喝着无色无味的水。
　　我从一旁侍女手中接过毛巾在给银·莫伦擦手时，我看了看他神色——一波未惊，什么反应都没有，一点也不意外。
　　仿佛知道有人进来，黑衣人转过身，看不见他的脸，因为有面具的遮掩。他对银·莫伦调侃地说：“银，你还是一脸的僵尸呀。什么时候能多几个表情让我欣赏欣赏？”
　　听到他如此放肆的话，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宫女侍卫都狠狠地倒抽口气——他不想活了吗？竟然这样和王说话！
　　这声音，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意外地是银·莫伦竟然没有甩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仅仅是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挥一下手，示意上菜。
　　我松口气，弯腰拾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毛巾，交给刚才的侍女，根据他的意思，走到他身旁恭候差遣。
　　怎么办，头好像越来越沉了。我轻甩了几下头，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却发现是徒劳，而且反倒让自己更加昏沉。脚下踉跄了几步，我下意识的寻找支撑点，结果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是放在他肩上。
　　他想也没想的扫开我的手，让我差点狼狈的跌倒。
　　黑衣人低笑着，瞬间闪到我旁边，扶住我，让我不合宜的坐下，不理会一边寒气骤强的银·莫伦，不正经的对我说：“你现在对他投怀送抱还不是时机，这娃儿性情、迷茫无知的冰雕要敲开脑袋还久着。啧啧，他是怎么虐待你的？想做人肉干吗？还是枯尸雕像？瞧这脸色，没□□死也半条命去了。”
　　银鞭这次毫无意外的甩了过来，我下意识的瑟缩，护着头，咬牙等待疼痛的到来。
　　而他倒好，好整余暇的硬挺挺的独自承受鞭子的攻击，毫不在意流出的血，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他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揶揄地说：“这家伙脾气真坏，不是吗？嘿嘿，像什么似的，一点也不冷静，动不动就伤人出气的虐待狂。”
　　“戚风青！”冷冷地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我在这里。要请我喝酒，还是想同我一起研究冰雕的形成原因？”他犹然不知死活的继续在冰雕上放火添薪。
　　他好大的胆子呀，真是佩服。我崇拜的看着他，也为银·莫伦到现在竟然没有杀了他而意外。
　　但是，他不怕他，受苦的却是我们这些人，看看其他人，一脸快哭出来、想自杀的模样，因为从银·莫伦身上散发的寒意杀气着实是让人害怕啊——黑衣人，你不害人，人却因你而死。

　　“你确定要离开了吗？”三更半夜，黑衣人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懒懒地问。
　　我下床，反问：“你是谁？”
　　“你以后就会知道。”他笑笑着回答。
　　“你真的能帮我离开吗？”
　　“离开宫殿，但是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为什么帮我？”
　　“你以后也会知道。”
　　“好。请你帮我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今晚，如何？你有什么东西要打包的吗？豆腐渣？还是一身的伤痕？”他环视了一下，问。
　　我也环视了一下，说：“这里，我什么都没有。有的也就几件不能带出去的宫服。”我一无所有。
　　“算了。出去后的衣服、干粮、水壶和钱财我帮你准备。”他无所谓的说，“反正用的还是他的钱。”
　　“呃？”
　　“闭上你的眼睛，等我说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你才可以睁开。否则掉进黑色空间里成了孤魂野鬼可别怪我。”
　　等我乖乖的闭上眼睛时，我感觉得到他将一条项链戴在我脖子上，冰凉的感觉让我觉得舒服。随后，他搂着我，以我们为中心，四周刮起了旋风。
　　“戚风青——”
　　隐隐约约间，我仿佛听到了银·莫伦的咆哮声。
　　怎么可能呢？是我的错觉吧，他怎么可能会咆哮呢……
　　“嘿嘿。反正现在不给，以后你也会给。”耳边是黑衣人的低笑，“珞琼，以后这家伙你可要多担当些，知道了吗？”
　　“嗯？”以后？不，我想都不想回来。我会躲的远远地，绝对不会再靠近一步。
　　“呵呵，人算不如天算，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即使躲的了一时，却无法躲避一辈子。注定的事，无论再转几个圈，终是会会到原点。”

　　三年了，自从离开银帝国，离开东方大地，去北方大地边境却无功再流浪时，已经三年了。
　　不知道自己的运气为什么会这么的差，我去的时候北方大地已经处于封闭状态，其他三方大地的人无法自由进出。而且我也没有公文，也没有界牌，更是无奈。
　　这三年来，我看尽了极端的两个世界，过着在丰裕快乐生活的勤劳、淳朴、热情的幸福人们，度着血雨腥风、艰难生活的可怜、痛苦、惊恐的不幸人们，尤其在东、西两地交界处甚为显箸。
　　忆起他们那小心翼翼的生活，想起他们破烂的衣着，瘦骨嶙峋的身子，不由得一阵心疼，我真想把自己的一切给他们，改善他们的生活——
　　我帮他们整理过家园，可翌日便发现被摧毁；我用累积下来的基本医识为他们治疗，不久后发现他们尸体横躺在废墟上……
　　我恨透了自己的无能力，看着他们难得欢喜笑容，我的心一阵绞痛。

　　“姑娘，讨口水给我吧，我已经累得无力再行路了。”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侧首一看，是一个穿着灰色破风衣的人。
　　我看不清他的样貌，也看不出他的性别，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很是狼狈。
　　我把身上仅剩的水拿给他，见他颤抖的手无法灵活行动，便蹲在他面前，慢慢喂他喝。
　　等他把壶中的水喝得一滴不剩时，他满足的长叹一口气，说：“谢谢你，姑娘，我觉得好多了。你叫什么名字？别担心，我只是想以后好好报答你的好心。我叫钰，杨钰。”
　　我告诉他，我叫若忧，殷若忧——因为不想回忆起往日的痛苦，所以这三年来我都用若忧来自称。
　　“若忧……”他低喃着。
　　我起身，想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源补给水。无论在什么地方，没有水，都是不行的，那样意味着死亡。
　　他扯住我，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手镯，戴在我右手上，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手镯立即缩水拉长，紧贴着我的肌肤，在晨光下发出幽幽迷惑人的紫光，煞是美丽，尤其上面隐约浮现一条长龙。
　　看得出，这是件难得的宝物。
　　我尝试着把它脱下来还给他，却惊奇的发现一点用都没有，它几乎成了我的第二层肌肤般的紧贴。我的动作只会让我的手一阵阵的痛。
　　他一手按住我的手制止我的作为，倾身在我颊上落下一个轻吻，说：“很适合你，黑发少女。如果你遇到困难，随时欢迎你到南方大地的紫雾帝国，那里的人民会热情而友善的招待你。我不得不离开这，回我的祖国。真舍不得和你分开。下次见面时，希望你能答应我的求婚。好了，我真的要离开了。希望能早点再见到你，忧郁而美丽的黑发少女。”
　　“我不可能嫁给你。”捂着脸颊，我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爽声一笑，说：“拭目以待，美丽的黑发少女，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一条巨大的紫龙窜出来，他轻身一跃，跨坐在它身上，消失在渐亮的天际。
　　我看见他被吹落的破帽下的那头蓝紫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诡异而迷人。
　　回过神，我这才后知后觉的诧异：“咦？他怎么知道我的头发是黑色？”摸摸头顶上，头巾还在呀。再看着腕上的手环，，也不了解怎么才见过一面便向人求婚……
　　好怪异。
　　而后，我继续前行，在离银帝有五百公里处便不再向前行路，但我万万没想到如今的银帝国领土早已扩张不少，几乎霸占了整个东方大地，而我此刻所处的地方便是他目前所攻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