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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歌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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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珞琼!厥珞琼——快到总管大厅接旨!”一阵叫喊声传过来。
我慌忙放下灵雅,起身往总管大厅跑去,怕迟了要受责罚。
走进总管那里,我提心吊胆着,害怕会发生什么不如意的事情来。
“厥珞琼——”总管睨视了我一眼,念道。
“是……”我小声的应道,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即日起到你便是王那里的女仆。”他说道,没有任何感情声调起伏的冷漠,大致说了一下工作内容后,便又把我给遣下,要我回去收拾东西搬到寝宫旁的工房。
什么?!我现在成了银·莫伦的直属女仆?负责在他整理、擦拭铠甲?负责闪电的饮食?我整个人僵在原处——怎么可能?!天啊,我可以拒绝,可以抗旨吗?虽然我很渴望见到闪电,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想接触到他啊——
“还愣着做什么!”总管不悦的低喝一声,“快去收拾东西!”
“我……”我声音沙哑的无奈道,“是……”
这是好事吗?这值得高兴吗?我不知道。
经过池塘时,我停下来,蹲坐在岸边的大石上,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头发已有一定的长度了,脸消瘦变小,变尖了,不似以往的圆胖可爱;眉头不知打了几个结,无法舒展,有着无限的哀愁;因失眠疲惫而红肿干涩的眼,盈满无助与忧郁。
原本充满活力的躯体此刻是尸走肉,仿佛下一秒便会倒下般的单薄赢弱。
伸出满是伤痕的粗糙小手,掬起水,轻轻冲去脚上的粘土,一阵酸痛由脚上传来,我硬咬牙不哼声。
每天都有伤口出现在身上,在衣服的遮掩下,不知又藏了几道。
伤口什么时候结疤,什么时候好了,我根本不知道。
唉,呆会便得入寝宫工作。
在银·莫伦的寝宫工作已有一个月的我深刻了解到他的冷酷与严厉,偷懒或不符合他心意或反抗他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我不知被他鞭打过几回,每次都被打昏,而且醒来后便又得继续工作,否则死亡便在前面等待。
我敢肯定,我的身子一定破碎不堪,每次入浴时都会抚摸到凹凸不平的伤疤、丑陋和恐怖。每次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到他的存在,我便想起无情的鞭打……
恐惧,是的,我害怕他打以心底的害怕他。
我要逃脱,一定要逃出这个魔窟,逃出他的魔爪,我要找回属于我的自由!
想着想着,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睡觉了……
“啊——”我痛呼一声,由睡梦中惊醒,背上火辣辣的灼炙感像有把火在烧。
我慌忙站起身,面对来者——
是他,银·莫伦!
啊!他身后的艳丽少女不就是玲丝吗?!
看来她过得还不错……不,是很好才对,她比之前丰腴了不少,变得更漂亮,眼儿角还带着以前所没有的媚。
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认不出现在的我……想到这,不禁感到难过。
又一道无情的长鞭落在我身上,衣服被划破,下面是绽开的伤痕。
我瑟缩着,没有地方躲藏,也不能躲藏,只能承受,委屈痛苦的泪沾满脏兮兮的小脸。
我真是粗心,竟在擦洗他的铠甲时睡着——
我好累,好倦,好想能一睡便不再醒来,逃开这痛苦的生活。
包住头发的发巾被打落上,露出刚被我染成棕栗色的短发,他仍没有停手的意思。
挨不住疼痛的我眼前一暗,晕倒在地。
待我张开酸涩的双眼,我艰难的扭头,才知道自己已经在卧室的床上。
叹了声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如愿的离开这个地狱呢?
依例为闪电梳洗,然后喂它,边看它吃东西,边哼唱流浪时学会的几首歌。
我轻抚着它柔软的银毛,轻声吟唱:“金灿灿的麦田呀,丰收的喜悦,可知里头流有多少汗水?红通通的果子呀,香甜可口,甜蜜了多少的人心田儿?把我最大的收获献给我挚爱的人们,愿你们脸上永远挂着幸福的微笑,将我最大的喜悦与你们分享,愿你们心中盈满快乐。”
唱完这首歌,我长泪涟涟,想起父母在时的情景——
那时,母亲一次又一次的唱着这曲儿,父亲在一旁伴奏,而我是时而和唱,时而静听,那时温馨而幸福。
闪电舔去我脸上的泪,在我怀里蹭几下,见我不再忧郁才肯继续用餐。
如果我真的逃离这里,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便是闪电和灵雅了。
至于铃丝,我不必担心,她真的过得很好,像个高贵的公主,是人人口中的圣玉者。
突然,闪电发出咕噜声,一道黑影罩在我上头,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银·莫伦,我惊恐的看着他,注视着他的右手是否握着长鞭……
“再唱一遍。”
我呆愣住,不解的看着他。
“把你刚才唱的那首歌再唱一遍。”
“我……”我想拒绝,却又惧怕他的残忍无情,只好依命再唱一遍。
因为恐惧,所以比不上刚才的悠扬轻快,反而沉重压抑。
他不满的拧起眉,正要发作,幸好他的贴身侍卫,那对孪生子霍普金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带他们离开时,回头对我说:“晚上继续,最好别再像这次这样。”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一想到晚上,我便担心起来,不知怎么办才好。
晚上,立在他华丽精美的大床边,我颤着嗓子轻唱圣玉者的歌,他不满意。
我又反复唱了几次,可惜没有一次让他满意。
他伸出左手扣掐住我的脖子,说:“这次若再唱不好,我会杀了你。”
不知打哪来的反抗勇气,我凄凄一笑,说:“不,没有人杀得了我。世上唯一能杀死我的人便是我自己,我决不会死在其他人手中。”
说完,在他微愕的注视下,我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头,想咬舌自尽,一了百了,不想给他消化我说这句话的时间。
这样,也算是解脱吧。
没有想到他的速度会这么快,扣住我的下巴,他森寒的冷视着我。
被他看得寒毛直起,我惊恐的回视着他,却又忍不住吃力的说:“你阻止得了这次,但是你有把握成功的阻止未来的每一次吗?死的方法有很多……”
好痛——仿佛下颚骨都快要被他给捏碎的疼。
“让人生不如死的滋味也很多。”
说完,他将我振飞,让我重重的撞到墙上,再重重的掉在地上。
当我撑起上半身的时候,抬头望进的是他冰冷无情的脸。
不禁地,我一阵瑟缩,不敢也不能拭去唇角的血渍。
兀地,一阵虎啸响起,闪电闪了进来,跃到我面前,护着我。
他冷视着它,手中的银鞭握的死紧,随时会无情的甩向它。
“闪电——”我低呼,想要它离开。我不想让它又因为我的缘故而受伤。
他冷哼一声,背过身,显得有些赌气的模样,命令道:“出去!”
狼狈踉跄的起身,我在闪电的帮助下离开。
放从寝宫那里出来,我放下水桶,擦拭着豆大的汗水,呼出长长一口气。
这时,一位艳丽的少女朝这里走了过来,而她,正是玲丝。
很可惜地,从她的眼神和模样看,她依旧没有认出我就是珞琼。我又是一阵的失望,难道紧紧几个月而已,就能如此的忘记一个曾经救过自己、帮助过自己的人?或者是我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你——”她看见我,伸手一指,昂首高傲的问,“王回寝宫了吗?”
“不,还没有。”我摇头,既是回答她的问题,也是感慨难过。
“是吗?算了……”她抿嘴,转身离开,想到前殿或御书房碰碰运气。
“……”望着她的背影,我摸着自己的脸,自我安慰的说,“一定是我的变化太大,所以她才会认不出我。很狼狈吗?蓬头垢面吗?不至于吧……”
倒掉水来到厨房,我才进门,大婶立即唤我过去,给了我两块只有公主、王爷贵族才能吃到的糕点,疼爱的说:“你先歇着,我叫人帮你把圣兽的食物提过去。”
“谢谢啊婶。”我激动的说,大婶对我真的很好,几乎是把我当她女儿在疼,每次给我的食物东西都是好的,深怕我又继续瘦下去。也是因为她的偏爱,我才轻松了不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吃不消。
“今晚还要到王的寝宫里唱歌吗?”大婶倒了杯水给我,不放心的问。
我身体一僵,无奈的点头:“嗯。”从那天到现在都已经有一个月了,他到现在还是不放弃吗?每次他都不满意,每次都气的想杀了我的残忍……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呀,在他面前,要我如何能自若的歌唱呢?我害怕他啊!
老天,再这样继续下去,我怕自己迟早会成为他鞭子下的肉泥。
“珞琼,都和王相处了这么久,你还是放不开喉咙吗?”大婶也很无奈的说,“每天看到你,你身上总是有新的鞭痕,而且还越来越深。”
“啊婶,我都有擦霍普金大人们拿给我的上等金创药,伤口很快就会好的。”除了这样说,我还能怎样安慰呢?
“你这孩子……”大婶直摇头,准备来一场一箩筐的苦口婆心。
“啊婶,你忙,我要去闪电那里了。没有我在,它什么也不吃。”说完,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大婶的唠叨说教可是众所皆知的长。
趴在闪电的身上,我边看它吃东西,边抚摸着它美丽的毛发,问:“闪电,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是被当作沙包布袋的丢呀甩的,外加家常便饭的鞭打……倘若再不能让他满意,我这个脑袋迟早要拜拜。可是……我也没办法呀。”
即使俊美无筹、玉树临风又如何?他压根是个冷血的人。如果不是闪电和霍普金大人们,我还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呢。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次都带了些“纪念品”回房间而已。
闪电低吼了一声,甩拍着尾巴。
“他哪里可怜,哪里好了。出手这么重,一点也不留情。而且还让宫里的每个人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唯恐一不小心脑袋搬家。”
闪电又是低吼一声,甩拍尾巴的动作加重了不少。
“是是是,我是不了解,我是一点也不明白他,也不熟悉。可是,他也不能一点表情都没有,谁个人会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是在高兴还是在生气——这么阴阴沉沉的,动不动就鞭打人。”每次都让我痛个半死不活。
这次倒好,闪电竟然不理睬我了,害我从它身上滑了下来,差点跌倒。它扭开头,找灵雅培养感情去了。
我坐在地上,不敢置信——闪电竟然这样子对我。就因为我说了他的坏话?
一如既往地,在他面前,我的歌声总是颤抖压抑的,怎么唱也唱不好。
跑调失声的唱完一曲后,我害怕的偷偷瞄着他,不安的瞅着他的手。
哈,这次倒省事了,他直接把银鞭甩圈在我脖子上,将我甩到墙上,阴冷地说:“我真该杀了你。”
我不敢喊痛,想爬起身,但是脖子上的鞭子却使我怎么不能如愿,因为我才有了动作,立即又被甩开,跌在地上呻吟。
正当我放弃的打算直接趴在地上呻吟个痛快时,他却又不让我安宁的一个使劲,将我直接拉到他面前。
他就着鞭柄挑起我的下巴,俊美却无比冰冷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美丽的银色双瞳没有任何温度。他凝视着我的双眼,说:“面对闪电,为什么你就能唱的很好?”
“呀——”我低呼一声,奇怪他怎么知道的?我的印象中,只被他捉到过一次而已,还是第一次的那个时候呢。他总不会学其他人一样躲着听吧?觉得下巴一阵的疼,我回过神,小声地回答说,“这不一样。我喜欢闪电,却害怕你……”说完,我立即捂住嘴——完蛋了,我竟然老老实实的说出这么白的原因!
毫无意外的,他又将我震飞,狠狠地撞在墙上,命令道:“以后不许唱歌给其他人听,包括闪电、灵雅。”
“为什么?”我错愕的问,这样未免也太不讲理了吧?
“你是我的歌伶。我听不到满意的,谁也别想听到你的歌声。”
“……”我瞠目,瞪大眼睛看着他,说,“我唱的并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意识中,我记得有个声音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叫人怎么也忘不了,但是我却不记得那个声音是谁的。
“要如何你才能好好的唱歌给我听?”再次用鞭子将我拉到他面前,只是这次多了个动作而已,空闲负背的左手环在我腰上。
“我……我不知道……”这么困难的问题,要我如何回答?我只要看到他就怕,哪里还能轻松的歌唱呢?当他是西瓜头还是呆木头?拜托,那么强烈的存在感,即使我瞎了眼看不到也能感觉得到的。
“即使你是我的人?”
“呃?”他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吗?我不确信又惊恐的瞅着他,希望是我耳聪听错。
很不幸,我没有听错这句让我想逃跑却无能为力的话。
在他把我丢到床上,并欺身上来的时候,我才回过神,猛拍打着他,尖叫道:“你这样只会弄巧成拙,让我更加的害怕你——”
意外地,他停下手,直直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麻……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缓慢的坐起身子,冷声命令:“出去!”
“咦?”我仍反应不过来。
这次他直接将我揪起来,扔了出去。
身体散架的抗议,我才回神,连他的房门都没上前关上,狼狈的起身转身离开。
今天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呀?闪电对我生闷气,他又说了些让人掉下巴的话。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