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花滑病美人的专属队医[竞技]》一碗柚子露

5、心脏

　　颁奖典礼安排在下午。谢绝了喻颖的午餐邀请，鹿云川利用短暂的午休时间回了躺酒店，仔细查看了属于他的每一件个人物品。

　　有价值的东西不多，从行李中看，衣着风格以及日常用品的选择上，这一身份倒是和他现世中大同小异，为他省去了许多角色扮演的麻烦。

　　信息最集中的是手机。在身外之物的辅助下，他慢慢回忆起了这一身份的全貌——

　　二十六岁，华府医学院博士在读。距离毕业还有小半年时间，论文顺利发表，还拿到了全球顶尖医疗中心——格瑞恩实验室的实习offer，拥有着令人艳羡的一切，正在享受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假期。

　　单从履历上看，着实没什么新意。鹿云川不禁腹诽秦明空何等省事，连人物生平都舍不得换套新的，居然还拿现世中的原样照搬。

　　分明连时间线都对不上了。

　　现世中，言君三十六岁，他二十九岁。而眼下言君二十二，他二十六。

　　不过，这一细节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鹿云川对年龄的概念，其实十分模糊。从他被缔造出世的那天起，他就拥有独立而成熟的人格，拥有丰富的知识体系，以及前二十九年的正常记忆。

　　所谓“正常”，指的是如同凡人一样，有所铭记，亦有所遗忘。

　　他是完整的，而与此同时，他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现实世界的断层感。

　　他需要适应层出不穷的新设备、新技术，需要学习最新的医学研究发现，才不会在与同事的闲聊交谈中露怯。

　　他甚至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逐渐习惯了坐上自动驾驶的汽车，试着把方向盘交托给更加可靠的人工智能——那分明该是他无条件信任的同类。

　　世界是崭新的，而他是陈旧的。

　　好在，3D打印的身体不知疲倦，可供他彻夜补习，弥补自己的认知水平与现实世界的参差。

　　只是不太耐用。

　　于是，他为秦明空卖苦力，帮她测试安魂系统，报酬是为他更换人类脏器，使他逐步成人，不再受异类身份困扰。

　　在他穿越之前的科技水平之下，大部分人类脏器已经可以通过体外培育获得，无需从活体身上摘取。

　　唯二例外，便是心脏与大脑。

　　大脑功能，可以用植入芯片替代。最精密的芯片技术，甚至可以模拟脑部形态，在核磁共振影像之下都看不出端倪。而心脏移植，早在五十多年前已有成功案例，但科技发展至今，也只是在移植水平和成功率上更胜一筹，仍旧无法像肝、肾、脾、肺等脏器一样实现体外复制、量产，还是只能一对一配型、再进行活体移植。

　　《黄帝内经》有言，心乃君主之官。主神明，藏气血，最是至要。

　　在脑死亡仍有希望治愈的时代里，心脏病成了位居人类致死率第一的疾病。

　　与此同时，由于医疗水平的发展，不治之症数量锐减，心脏供体极度短缺，使得心脏移植手术成为需要拷问伦理的争议之焦点。

　　这意味着，即便鹿云川能够顺利完成这次任务，离开系统回到现世后，能否接受心脏置换手术，仍是未知。

　　比起筹码，更像是一根吊在驴鼻子前的胡萝卜。

　　自此前二十九年的记忆里，鹿云川从未寻到有关自己痴情属性的蛛丝马迹。

　　他不相信一见钟情，认为那是见色起意的低劣借口。

　　而所谓命中注定，于他来说，更像是稚子天马行空的无稽之谈。

　　然而，自从他的目光落在新闻中逝者身上的那一刻起，他这只胡萝卜过敏的蠢驴，就注定要来上这一当了……

　　***
　　颁奖典礼上，言君换上了与自由滑节目中相同的考斯滕。

　　内衬是与场馆基调相合的紫色，外衫雪白，缀满珠玉，犹如王子华美而尊贵的衣袍。

　　腰线贴身的剪裁，衬得那截腰身细若岸柳，动作间，腹肌的轮廓又自纤薄布料下若隐若现，曼妙无双。

　　鹿云川，以及观众席上其他许多双目光，自始至终追随着他，片刻不离。

　　言君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视。他旁若无人地跟随现场的音乐摇头晃脑、蹦蹦跳跳，开心程度肉眼可见。

　　时而有相熟的人上前打招呼，他也欣然与之攀谈，说话时肢体语言丰富，完全没有任何架子。

　　然而此时，观众席上已有刺耳的声音——

　　“捡来的金牌，也值得这么庆祝？”

　　“没听说吗？负责冰场维护的公司和他关系很近，这枚金牌是脏的。”

　　“你看他那样，好像个娘们。”

　　“他应该滚去参加女单项目！”

　　……

　　那是一小群来自国外的观众。交谈时说的不是英语，而是意语。他们支持的本国选手，最终的名次是第四，无缘领奖台。

　　仗着语言不通，他们翻来覆去地极尽侮辱之词，音量渐高，直到言君若有所感，回头去看。

　　那几个白人犹如受到关注的大猩猩，立刻振奋了起来。他们高举双臂、欢呼大笑着，作庆祝状，口中却在说，臭娘们，去死吧，回家生孩子去。

　　鹿云川紧紧皱起了眉。

　　言君却像是没有听懂，站在原地侧耳良久，居然微微欠身，彬彬有礼地向他们说了句“谢谢”。

　　……他错把那些话当作了支持。

　　这时，其中一个白人伸手进口袋里摸索起来。

　　鹿云川注意到那人的动作，目光倏然一凝。

　　他此时位置尴尬，位于观众席的围栏之内，距离那人相隔几个座位，既不能立刻阻止他，也很难迅速跨越围栏、护着言君。

　　再看场下，言君已经背过身去，恍若未觉。

　　“小心——”

　　还是晚了一步。

　　好在，那并不是什么远程杀伤性武器。

　　被丢过去、牢牢粘在言君背上的，是一张雪白而柔软的……

　　卫生巾。

　　场中一片哗然。

　　那人把戏得逞，和同伴肆意大笑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鹿云川向他们大步走来，顺便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下一秒，一记铁拳轰然落在了那人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