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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 19 ...

  •   暗涌的夜色融化白日灼光,愈渐沉重的乌云熄灭人群喧嚣。
      六点整,陆途苏将宋暖准备的六个菜摆上桌,回头看了眼还在锅里冒着热气的汤。
      宋暖说:“汤等人到了再关火,你打电话问下隋辩她们到哪儿了。”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陆途苏去开门,转身对宋暖笑,“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嘛。”又问隋辩:“你们怎么一起到了,你去接她了?”后面一句话陆途苏说得极小声。

      隋辩:“在小区外面碰到了。”
      开车刚到门口,见曲鸣从一辆出租车下来,索性停下车接她一起从停车场乘电梯上来了。

      宋暖看着站门口站着说话的三个人,提醒陆途苏:“苏苏,快请她们快进来吃饭。”

      两人进来带着一股冷气,殃及池鱼,在家只穿了一件米色毛衣的陆途苏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外面很冷?”
      这句话陆途苏是看着曲鸣说的,曲鸣老实回答:“我不太冷,不过街上有很多人穿羽绒服了。”

      陆途苏连连摇头,呲着嘴道:“窒息,临塘的寒冬真的来了。”

      四人入座。桌面的六道菜,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很下饭。只不过隋辩见那几个分格餐盘,眉梢皱起,她难得震惊了,“这盘特地为我准备的?”

      陆途苏:“不然呢?要不是水煮牛肉不方便用这个装,你能看到六个。”

      隋辩:“谢你好意,不过你没有这么体贴,是宋暖买的吧?”

      陆途苏睨她一眼:“你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

      隋辩和宋暖莫名对视一眼,都笑了。

      曲鸣有眼力见地奉承道:“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是你做的吗?”

      陆途苏:“别看我,不是我。”

      曲鸣的目光转向坐在轮椅上的宋暖,最后竖了个大拇指,真是身残志坚。

      隋辩老神在在地夹了一口米饭,很自然地接了她的话:“陆途苏的水平是做不出来这种菜的。”

      陆途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地说:“那当然,都是阿宋做的。”

      食不言是不可能发生在有陆途苏的地方的,她边给宋暖布菜边问隋辩:“今天事务所,有发生什么事吗?”

      隋辩一本正经道:“下午的时候叶紫檀来找你了。”

      陆途苏:!她向隋辩拼命使眼色,OS:求你住嘴吧!

      宋暖勾唇:“叶紫檀?”
      曲鸣迷茫:“怎么了?”

      隋辩回答曲鸣:“叶紫檀是途苏的客户,具体情况要保密。”

      陆途苏强装镇定:“嗯,是我的客户,具体情况要保密。”

      宋暖的余光落在身旁的陆途苏脸上,意有所指地说:“是么?请问她和她丈夫离婚的新闻至少都投放了大半年了,还有什么密可保。”

      曲鸣从饭菜香中闻到了硝烟味道,自知这个话题与自己无关,光顾着吃饭。

      宋暖追问:“她来找苏苏什么事?”

      隋辩就事论事:“不清楚,我说陆总没在,她就说改日再来。”

      陆途苏偷偷向对面的隋辩挤眉弄眼,然后说:“除了工作上的事还能有什么事,她的案子十二月初开庭,这几天比较关键。可能有问题要问我吧。”

      隋辩接受到了信号,亡羊补牢:“应该是因为这个来的。”

      宋暖:“我知道了。”

      宋暖之前和叶紫檀稍稍有些过节,无非就是抢资源什么的,这些她没和陆途苏提过。想来她和陆途苏从一开始就默契地不插手对方的工作。
      但陆途苏这反常的样子还是值人深思。

      陆途苏适时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听小李说,上个月我们事务所的李律师接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每天焦头烂额,愁得每晚睡不着,头发都掉成地中海了。”

      小李是陆途苏的助理,隋辩抬眼:“略有耳闻。”

      宋暖被激发出了好奇心:“说来听听。”

      陆途苏:“简单来说,就是14岁少女声称被人渣继父猥亵了。继父道貌岸然,是在法院工作的。”

      宋暖:“妈呢?”

      陆途苏:“妈嫁给继父没两年就去世了,当事人的抚养权自然在继父手上。”

      宋暖:“这也太可怜了。”

      陆途苏:“是很可怜,听说报案都没人受理,自己找法律援助的。”

      陆途苏光顾着和宋暖科普,都没注意到隋辩和曲鸣都没做声。宋暖心细,很快发觉曲鸣很久没动筷了,她猜想应该是这些话题对曲鸣来说很无聊。她“使唤”陆途苏去厨房把煲汤端上来,陆途苏得令即办,中止了这个可怜的案件讨论。

      宋暖注视着对面的曲鸣,“这次请你来家里吃饭,是想谢谢你上次帮我。我暂时还不能喝酒,那就以可乐代酒敬你一杯。”

      曲鸣回神,举杯笑道:“你已经跟我说了很多次谢谢了,不客气的,举手之劳。”

      宋暖:“你最近在忙什么。”

      曲鸣:“最近接了出版社的插图绘画。”

      宋暖惊讶:“你是画家?”

      曲鸣一副不敢当的样子:“业务的插画师而已。”

      沉默了很多的隋辩终开口:“她还是摄影师,作品入围了国际摄影展。”

      宋暖很是欣赏,“哇,那真的很厉害了,你要不要和我们工作室合作?”

      曲鸣:“嗯?合作什么?”

      宋暖:“我们工作室也需要摄影师,不用每天都来上班的,会提前和你约拍摄时间,薪酬按时计算。”

      曲鸣问身侧的人,“隋老师,你觉得呢?”

      隋辩:“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尝试。”
      宋暖应该不会亏待她的。

      曲鸣:“好的,我考虑几天。”

      宋暖:“好,你决定好了联系我,等我脚能走了,我亲自带你去公司。”

      陆途苏进厨房端汤,目睹耳闻突如其然的雨。玻璃窗上不断掉落的水珠,掺和着室外的飒然之声,这难缠的雨俨然有稀里哗啦之势。

      陆途苏关了燃火,小心翼翼地端着砂锅出来,放在餐桌中央另外三人刚收拾出来的空位上。她摘下隔热手套,屁股刚落座便急着和大伙儿分享天气状况。

      “朋友们,这鬼天气又开始下雨了,看那架势恐怕要比隋辩出国那天还要猖狂。”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隋辩没空搭理她,因为热汤白烟氤氲袅袅,她的眼镜片顿时起了白雾,视线模糊不清,再说了她每年都要出国,压根不知道陆途苏指哪次。反倒是宋暖很捧场,偏着头疑问地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印象。”

      只有曲鸣一如既往没插嘴,默默地移动了隔热餐垫的位置,希望这锅汤能争气换个方向飘。她谨慎地观察着空间里的每一个人的表情,但她们的很多情绪曲鸣并不明白。譬如说看见恼人的大雨却“兴高采烈”的陆途苏,还有此刻用手掌拖着下巴,歪头晃脑看着陆途苏笑得眼睛都弯了的宋暖。至于隋辩,曲鸣用余光看了她一万次,她的表情变化大多是不动声色的,看似好猜,实则难测。偶尔微眯着眼,偶尔挑眉。隋辩在亲近的朋友面前也会笑,唇角的弧度会比对待别人时更大一些,也更具真实感。这些流于表面的情绪是否是发自内心?曲鸣需要时间去克服这重大的陌生。

      陆途苏将左脸的波浪卷发拨到肩后,歪着脖子撞到了宋暖的视线,同样唇边带笑,“8年前,阿隋去北欧留学的时候,我们当时都在北城,我好像和你提过,我最好的朋友要出国了。”

      “你是有和我说过这回事,不过具体是哪一天我忘记了。苏苏,你好像对隋辩的事情记得格外清楚呢。”

      宋暖眉眼婀娜,面若桃花,陆途苏心想,她应该是随口一提,不至于吃隋辩的醋。只是吧,很多时候她没法摸清宋暖的心思,陆途苏不自觉坐直了,“因为那场雨实在是太大了,我在北城生活那么多年就见过那么一回,所以印象深刻。”

      隋辩搞不清楚对面含情脉脉的两个人在玩什么恋人间的把戏,仅仅是不想加入家庭战争。
      “她也就嘴巴说说,我出国那天她并没有来送我。”

      陆途苏:“欸你可别瞎说八道,我记得很清楚你说有个认生的小朋友要去送你,让我别去凑热闹。”

      隋辩怔了一瞬,她的诧愕无人知晓。回神过后,冷淡地笑,“我是那么说的吗,明明是某个人说要去给暗恋的人过生日。”

      陆途苏老脸一红,“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
      那时她和宋暖认识不到一年,虽说她是喜欢宋暖,可还没捅破窗户纸的好不。

      陆途苏扭捏地低下头痛骂隋辩不讲武德,宋暖觉得她很可爱,在桌下勾了勾陆途苏的小拇指,而隋辩依旧优雅从容,仿佛胜券在握。置身事外的曲鸣立刻起身,右手拿过砂锅旁的白玉汤勺,面向陆宋二人,“我给你们盛汤。”,又侧目对隋辩做了个口型:“可以么?”

      隋辩凝神一瞬,点了头。从宋暖开始,按逆时针顺序,曲鸣给每个人碗里都盛了小半碗汤,最后得到了“长辈们”的表扬。

      宋暖舀了一勺白瓷碗里的汤,没入口,放在唇边轻轻吹,忽而正视隋辩,很是平常地说:“那天确实是我过生日,但不是她暗恋我,是我先动心的,早在第一次见面,我对她一见钟情了。”

      北城十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雨下在宋暖21岁生日那夜。那场雨造成城市交通瘫痪,多处小区停电。穷酸的她租住的地段又偏又烂,与之共处的仅有半支白色蜡烛,偏偏听见陆途苏在门外叫她的名字。

      门外是一把被风雨摧残得不成样子的破伞和全身尽湿的陆途苏。

      烛光里的陆途苏像只可怜巴巴的流浪小狗,没头没尾地讲:“完蛋了,蛋糕一定不能吃了。”
      她单手揣着一件四四方方的牛仔外套,那同样湿透的牛仔外套下是她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宋暖突兀的话语令场面跌入凝结之境。百感交集的陆途苏,没料到有这一出的隋辩,以及把沉默是金当成人生信条的曲鸣,全部都看向了她。宋暖在三个人的注目礼下,又说了句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话,“那天的雨真的很大。”
      大到足以洗刷所有阴暗过往,填补往日的遗憾和空缺。

      身边的人目光如炬地凝视着自己,宋暖方知羞愧难当,漂亮的脸蛋跟着火了似的又烧又红,都快埋到碗里去了。还好隋辩和曲鸣两个人都不是多嘴的性格,而陆途苏虽然眼睛里全是自己,但魂早就飘到好多年以前去找宋暖对她一见钟情的证据了。

      宋暖耳边突然传来气息,“你今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等她们走了,老实交代。”

      宋暖忽略耳朵的热感,清了清嗓道:“好了,都吃饭吧,年代久远,暂时翻篇了。”再随便抓了个她认为在场最好拿捏的人,企图引开话题:“曲鸣,尝尝这道红烧排骨。”

      在曲鸣应和之时,宋暖又说:“是我手艺不好,看你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

      曲鸣凝视她尚有红晕的脸颊,得出结论——嗯,宋暖真的害羞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曲鸣的面神经发挥作用,渐渐的眼尾下落,甜甜地笑了起来。
      “宋小姐,这餐盘可以作证,你和隋老师的格子里剩的最多。不过你沉浸在和陆小姐的往事中,没时间吃饭也情有可原啦。”

      被曲鸣打趣,宋暖偷鸡不成蚀把米,怪罪式地嗔了她一眼,沉思了一会儿,嘴角缓缓上扬,笑得春风都不与其争艳。
      “那可不,爱情这回事不就叫人茶不思饭不想嘛。”

      曲鸣本想诚实地说,我懒得听你说这些。但是隋辩就坐在身边,还是需要好好表现,装也要装得文静有礼貌一些。于是她苦思冥想,说:“陆小姐真是好福气,能每天听到宋小姐的甜言蜜语。”

      隋辩:“这话听起来怎么阴阳怪气的?”

      曲鸣在心里感叹知我者莫若你,可表面故作委屈状:“隋老师!你干嘛冤枉我!”

      陆途苏无能狂怒:“隋辩你不会说话就张嘴吃饭!”

      隋辩:“抱歉,一时口快。”

      陆途苏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美目发亮地瞅着曲鸣头顶的卷毛,“呵,小家伙,你叫阿隋隋老师,怎么到我们这儿就是陆小姐宋小姐呢?多生分,这不是区别对待嘛。”

      曲鸣只挑最无关紧要的回答:“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家伙。”

      陆途苏:“呵,19岁毛都没长齐不是小家伙是什么,先别岔开话题,快解释你为什么要区别对待。难道你和你的隋老师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变得亲近了?”

      隋辩眯着眼看向陆途苏,似乎是在警告她适可而止,陆途苏怎么会放过如此好机会,仍然调侃意味十足地盯着曲鸣,她不是隋辩的粉丝么,被这么打趣应该会害羞吧?不料想曲鸣分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她回视陆途苏,有板有眼道:“因为隋老师是老师,那我叫你陆律师行不?”

      “当然不行了,在非工作场合听见这三个字,会引发我内分泌失调。”陆途苏很嫌弃地呲了一声,目光还是贴着曲鸣,拇指却指向宋暖,“如果是按职业来称呼的话,你要叫她宋明星?还是宋艺人,还是宋演员啊?”

      “这也太奇怪了,我先声明我拒绝。曲鸣,我比你大10岁,途苏比你大11岁,叫声姐姐不过份吧?”

      曲鸣:“那陆姐?宋姐?”

      宋暖头摇成了拨浪鼓,险些一伤未愈,一伤又起。
      “太土了,我以为只有我经纪人那种奔四的才会被人叫某姐。”

      曲鸣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隋辩听不下去了,她提议:“就直接叫名字。”

      的确没有合适的称呼,陆途苏不强求了:“好吧。”

      曲鸣:“好的,陆途苏。”

      陆途苏:“我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高兴啊?”

      隋辩似乎察觉到曲鸣词穷了,主动说:“途苏,这什么汤,看起来用料很多。”

      陆途苏迅速忘记了刚才的不高兴:“额,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宋暖:“党参当归黄芪枸杞老鸽汤。”

      曲鸣不敢相信:“这也太补了吧。”

      陆途苏:“你年纪小,我们女人到了30啊,想保持美貌,食补很关键。”

      曲鸣:“隋老师才28。”

      宋暖:“我29。”

      陆途苏:“行,在场的只有我30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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