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水殇》青莲幽人

6、第五章

　　木凌飞胳膊被反缚着，跪在刑场之上，头上的太阳正午，陪着她的还有一群办事不力的士兵，侍卫及宫奴，抬头望向天空，云卷云舒，忽然间她笑了，梦如人生，人生如梦，她在这里重生了四个月，木府，相国府，秋叶小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浮与飘渺。或许，这一切只是上天在跟她开了一个玩笑而已，等她醒来，或许已经躺在熟悉的床上，闻着牛奶的香气，开始忙碌的一天。
　　刑场的周围围了许多的人，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对姐妹，一红，一绿站在一起竟不觉得唐突，她们便是轩辕红和轩辕绿。轩辕绿眨着大大的眼睛问道：“师姐，你看她在笑，为什么？她不是快死了吗？”
　　轩辕红淡淡道：“笑对生死。”
　　“什么笑对生死！啊！”轩辕红忽然大呼一声，拉着轩辕绿的衣袖直甩，“是他耶！就是那天跟我抢簪子的人，后来还……还……就是那个人！不过，哼！看他现在还猖狂不！”
　　“是吗……”轩辕红喟然长叹一声，“可惜了，如此年轻，才华横溢，我本来还想着让他娶你呢。哎……世事无常呀！”
　　“师姐！”轩辕绿跺跺脚，俏脸通红，其实他虽然嘴上说的让人不欢喜，他长得还是不错的。
　　咸阳宫
　　“大王，吕相国求见。”
　　“不见！”秦王烦躁的扔下手中额竹简，英眉皱起，泛起微微的疼痛，脑前总是出现他的身影，几次的晚上，他被噩梦惊醒，醒来就会看见一双温柔的眼睛。但……他又是如此的倔强，连求一声都不说。
　　“可……相国说……”
　　“滚！！”秦王张开赤木的眼眸朝宫人喊道。宫人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跪着退出了殿外。
　　秦王怒完手托额头，久久不能平息。柔软的嗓音似在耳畔，末了转为悲凉，他临走之前说：白雪公主的结局未必就是好的。白雪公主的结局？正在他烦躁之时，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怒道：“全都滚！寡人不见任何人！”
　　“政儿……”华阳太后在宫俾的搀扶下来到秦王的宫殿，一进殿遇见被喊出来的宫人，“政儿怎么如此生气？”
　　“没什么。”秦王一向尊重华阳太后，不便在她面前发怒，“皇奶奶今日身体可好？”
　　“多亏了木凌飞。本宫最近已经不再失眠了。”华阳太后最善察言观色，“天降大任于斯，必先苦其心志，大王这几年的作为本宫都看在眼里。子楚将秦国交到你的手里是正确的。但……但凡用人一定要记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今，秦国当用人之际，大王若是要迁怒与小事而损失一位将才，这可是万万不可为的！”又叹一口气，“凌飞那孩子心细，虽年轻知识却渊博，有他在大王的身边，本宫也放心。”
　　“诺。是寡人考虑不周。”秦王又听她说一会儿，才送她出殿，外面跪着李斯，墨攻。秦王扫了他们一眼，“来人，备马！”
　　李斯和墨攻对看一眼，欣喜万分，赶紧跟在大王的后面，朝刑场策马疾驰，怕晚一秒就人已亡矣！
　　此刻刑场上人群躁动，在刑台之上有两个人，光明正大的劫人。木凌飞心里暗叹，你说你们是来劫刑场的，最起码该蒙块布吧！你们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画像抓你们嘛！不过……蒙恬一向耿直，做事光明正大，想不起来遮面也是可以理解的。“蒙大哥……你们快走，我现在还死不了！”
　　“那怎么行！你是我蒙恬的朋友，朋友有难怎能袖手旁观！”蒙恬避开士兵的攻击道。
　　而下面的一听是猛老将军的儿子，又是曾对大王有相救的蒙恬，相对不敢太轻举妄动，负责行刑的人则不管你这些，一直喊着抓人！
　　“小心后面！”木凌飞被绑着没法动，其实就是行动自由，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应对训练有素的士兵也是以卵击石。
　　“嘶！”剑划破衣衫，一人倒下，蒙恬将绳子砍断，“凌飞，我们走！”
　　“快追！你们这些笨蛋！再不追死的就是我们！”主监管趴在矮桌边上，气喘嘘嘘的喊道，眼看他们走远，自己离地狱已经不远了。
　　三人刚出刑场，前面就驶来一辆马车，上面坐着一红一绿，轩辕绿娇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上车！”
　　“红姑娘。”蒙恬没想到她们竟然会帮助他们。冷艳而又不失温柔，浅笑明霞，灿若樱花，还有一副侠义心肠。“谢谢你们能及时出手相救。”
　　木凌飞正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排排倒树，又看见外面在赶车的蒙恬和谷行君一眼，喊道：“停！”
　　“凌飞？”蒙恬及时的停下马车，不解的问向喊停的人。
　　“我看见前面有一家茶水店，蒙大哥，我有一点渴……”
　　“那好，我们先在那里歇歇脚，轩辕姑娘？”蒙恬问向红衣女子。
　　木凌飞等着他们先下马车，直到剩下她一人，拉过马绳，朗声道：“今日多谢几位朋友相救，我木凌飞一生不忘，但……我不想连累几位，今日就此别过，若有我大难不死，我们在喝上几杯三杯醉！驾！”
　　蒙恬一群人直到看见马车离去才回过神，面面相觑，原来他说口渴只是借口，哎……他怎么不明白他们的心意，若大王论起来，木凌飞这可是罪加一等！
　　秦王嬴政骑着一匹雪白的马直朝刑场奔去，完了吗？还是晚了一步？为何刑场之上已经没有杂乱声？心之所念，始于马下，玄衣王袍落地，周围跪下一群士兵，匍匐在地，头垂在地，不敢展望天颜，秦王环视四周，刑台之上，尸首数具，他的心在发抖，“人呢？”
　　“回……大王……奴才……奴才……”执刑的人颤动着腿，小声的说道，“木大人……他……”
　　“寡人问你，木卫尉呢？”秦王一把抓起跪在地上的人问道。
　　后面赶来的李斯，吕相国和墨攻，看到如此的情景，皆是心里一惊，难道还是晚了吗？那个一向淡看人生的睿智少年，那个会笑语妙珠的木凌飞……墨攻则是和他们不一样的感受，在看到这样的境况的时候，心里揪心的疼，他现在才明白，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喜欢上了那个从未来世界来的人……而今……
　　秦王将手里的人一把摔在地上，冷眸一瞥，所有的人不寒而束，忽然一道声音似是从天而降，转过身就看见木凌飞浅笑盈盈的站在他的身后，就在阳光下，他似是看见仙人，就那么站着，两眼对望。耳畔还回荡着，“大王……您是在找我吗？”
　　木凌飞返回的时候，只见秦王站在刑场之上，一具具的翻看尸首，脸上依旧冷峻，但甚于往昔，于是，跳下马车移至秦王身后，轻轻的问道：“大王是在找我吗？”
　　“大王在找我吗？”秦王又听见一遍才知道并不是幻觉，于是狂喜拂过，灿若不带一丝铅华，明了他黑暗于久的心，犹如百合在血腥之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秦王也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告诉寡人，那个结局。”
　　“结局？什么结局？”
　　“那个白雪公主的结局。”
　　听到这里，木凌飞知道自己很幸运的逃过一劫，又是一笑，这就是所谓的九死一生吧。
　　木府
　　自那日刑台之后，木凌飞原以为自己会被秦王罢职，于是满心期待着离开之后的情景，谁知道，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她依旧是卫尉。还有最大的麻烦，秦王总是用一种眼光瞅她，让她如坐针毡。真是深刻体会到了‘如履薄冰’。
　　“少爷……少爷……”千羽跑过来道，“府外有两位小姐说是要见少爷。”
　　“两位小姐？”木凌飞刚从宫里回来就被千羽拉住，“是不是一红一绿？”
　　“嗯。”千羽点头，“少爷何时认识的？两位小姐长得都很漂亮呢。”千羽刚说完就挨一个拳，“少爷？”
　　“鬼丫头！”木凌飞好笑的摇头，走至客厅就见亮眼的一红一绿，轩辕红和轩辕绿，轩辕红喝着下人端进来的茶水，而轩辕绿则就没有那样的定力了，双手吃得都是甜心的残渣，木凌飞笑道，“不知我家的甜心两位还喜欢吗？”
　　“嗯……嗯……好吃！”轩辕绿毫不客气的又喝一杯水，润润咽喉，“看你这次逃过一劫是不是也有我们的功劳？”
　　“当然。我还在想着如何去找你们呢，向你们江湖儿女生活自由，真是让我羡慕。”木凌飞就是梦想着，有一天，能够环游列国。自由自在的生活。
　　“按我们江湖中的说法，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不如你就以身相许吧。“这轩辕绿话一口，不止惊住了所有的人，也惊住了她的师姐。
　　“绿儿，以身相许不是这样用的。”轩辕红不好意思的笑道，“先生不要介意。”
　　“凌飞……你们可以唤我凌飞。”木凌飞苦笑，能不介意吗？以身相许？两个女人吗？这……这怎么可能？再看轩辕绿纯洁的笑，心里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她已经可以预见往后的日子，岂一个“惨”字了得！
　　咸阳城?墨府
　　“哈哈……”墨攻忍不住大笑出声，“她天天拉着你，让你娶她？让你？！哈哈……”
　　“有那么好笑吗？”凌飞沉着脸，不悦，她已经很郁闷了，他还在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以告诉她真相，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一劳永逸。”墨攻说了一个很不现实的消息。
　　“不行！”凌飞坚决反对，“绿儿心无杂念，单纯不谙世事，告诉她，等于是一个祸根，我还是另想它法吧，今天我来还有一事，就是有关墨木两家的联姻，其实……”
　　“凌飞，”墨攻没让她说完，“经刑场一劫，我更加的确定对于以前的凌飞，我只有兄妹之情，而你……让我明白了何为情动，何为牵挂，凌飞……”
　　木凌飞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情，温柔如水，这样的情意一直是她所要逃避的，在二十一世纪她是为了生计，努力的工作无暇谈一场恋爱，而现在她是不敢接受，别过脸，目光所至，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你看那水最终会流向何处？”
　　墨攻没有回答，只是顺着她的目光，同样望向远处的湖面，凌飞继续说道：“水最终会流向大海，就犹如这历史，任你千百阻挠也不会改变，你……不好奇吗？”
　　“好奇这段历史？”墨攻想了一会道，“其实刚开始会好奇，但……就像你所说这历史是不能改变的，就像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捡起一片红叶，放到水上，看着它随水流去，“但是凌飞，你相信，我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家。”说道这里，紧紧的抓着凌飞的手不放。
　　“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凌飞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背向他，这是突发事件，让她毫无预计可使，只有先逃避。
　　墨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充满了执着与深情，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凌飞，我会帮你离开朝廷，到时你是否会给我一个答案？”
　　凌飞听见了，身子一顿，心中涌满了感动，但最终没有回头，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该如何回答他的深情？走在街上，望向天空的白云，心里的滋绪万千，她犹如一个突入着被团团束缚着，剪不断，理还乱，她想走，却又无路可走，不知不觉走向“秋叶小轩”，心情才转好一点，小叶见她一入门，高兴的迎上来：“少爷……您终于来了，这里有好多的人吵着要听少爷讲故事呢。”
　　“来盘胭脂糕！”
　　小叶赶紧点头：“好的，马上就来。”
　　凌飞赶紧收拾一下走进厨房，做得却有点心不在焉，“小叶……你觉得墨先生如何？”
　　“墨先生风度翩翩，满腹经纶，很好呀，不过……”小叶有点犹豫，不知如何说出来。
　　“如何？但讲无妨。”
　　“不过，墨先生总是会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少爷。”
　　“特别？”凌飞将火做好，问道。
　　“就是……就像是恋人……对……就是恋人！”小叶想到此，才恍然大悟，后面说出的话让凌飞苦笑不得，又深深为难，“怪不得墨先生对您那么好，可……少爷你们都是男儿呀？”
　　“额……”凌飞眼睛抽筋，是谁说的？如果让我知道定会让她尝尝过肩甩，“铛……”由于太激动，凌飞直接将手里的铜器摔在了地上，小叶见赶紧蹲下身子，“少爷，您的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没事……幻觉……对，一定是你们的幻觉，我们是好兄弟，感情当然好。”凌飞哈哈的笑着解释，“你们不要想歪了。”
　　小叶只是一位十三岁的小丫头，心思单纯，一向将她少爷的话信以为真，“我就说嘛，先生和少爷只是朋友，怎么可能互相喜欢，一定是我们多想了，少爷……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咦……少爷呢？明明刚刚还在呢？”
　　咸阳城里今日出现两人，一人玄衣宽袍，腰间金丝钩带，头发被碧玉簪束起，剑眉间英气逼人，高挺的鼻梁，薄似无情的双唇，深邃的眼眸，所至之处，寒气骤升，那是犹如猎鹰的眼眸，让人不敢直视，身旁的男子，一袭白衣，同样俊美的脸庞更显得平易近人些，只见他对玄衣男子毕恭毕敬，再加上是玄衣，估计是王侯。而这两人就是秦王嬴政和李斯。
　　“大王是想去哪？”李斯不解的是大王很少出宫的，不知今日为何突然想起出宫，可……却没有说是要到哪里？
　　秦王环视一周，眼眸定在一处，那里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就这里吧。”
　　李斯抬头一看，心里一惊，秋叶小轩？！再看看大王的样子，好像今天出宫就是为了这里，无奈只好跟着大王一脚前一脚后的走进去。
　　一入门便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是淡淡而又不腻的香甜气味，里面的布置独具匠心，每个位置之间是独立的，却又可以随时观察到外面还是里面的发生的事情，正要他移步之时，一道身影迎面而来，让两人皆是倒退一步，李斯见了之后，心里暗自抽气。
　　“这种欢迎方式，倒是与众不同。”秦王轻启唇角道，而怀中的人明显一震，两眼相对，震惊不已。
　　“啊……”凌飞反应过来，随即大声叫出声，“您……您……你们……”
　　秦王微笑道：“为何如此慌张？”
　　木凌飞稳住自己的身子，回头朝李斯望去，李斯暗中摇摇头，“额……就是……”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被绿儿追着逼婚吧。“刚刚遇见一个小贼……对，就是小贼！”
　　“木哥哥！”熟悉又令她浑身发毛的声音响起，吓得木凌飞踉跄了好几下，终于转身，无奈的一笑，“绿儿……你的速度还真是快……”
　　秦王故意看看四周问道，“小贼？在哪呢？”
　　“小贼？”绿儿高兴的看看四周，没有呀！在看向木哥哥尴尬的表情，她明白过来，一跺脚道，“木哥哥！你……你竟然说我是小贼？你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贼吗？”
　　“没有！绝对没有！”木凌飞赶紧摇头，但眼神飘忽，“咦？师姐呢？”
　　“不要转移话题！”绿儿不依的跺脚，小脸因为生气更显得可爱，红扑扑的像苹果般，“木哥哥是不是讨厌绿儿？绿儿不可爱吗？”
　　“谁说的？绿儿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木凌飞头疼的说道，暗中瞥了一眼，见另外两人悠闲的坐在那里吃着点心喝着清酒，哎……叹一口气……在叹一口气……“绿儿……乖，木哥哥现在有客人，我们回家再聊？”
　　“哇呜！”绿儿毫无预警的大哭出声，吸引了所有的人，杀的木凌飞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呜……绿儿就知道……呜呜……你们都不喜欢绿儿，还有师父……他还赶绿儿……呜呜……”
　　木凌飞深深想扶额长叹，终于可以明白她口中的师父为何要赶她下山了，她有让圣人发疯的本性，“绿儿……木哥哥不讨厌你……真的不讨厌……”
　　“哇呜！”不安慰还行，这一安慰呀哭得更凶，弄到最后，有人受不了了，冷冷的开口，吓得绿儿眼眶含泪，再也不敢发出声音。木凌飞投去崇拜的眼光。
　　秦王不耐烦道：“哭够的话最好闭嘴！”
　　绿儿噙着眼泪，哀怨的看着凶她的男人，冰冷的气质，冷冽的让她不舒服，直觉的往木凌飞怀里靠，还小声说道，“木哥哥，他……他好可怕……就像师父说得邪魔一样，木哥哥……绿儿不喜欢他，我们走呀？”
　　“嗯？”秦王斜睇她一眼，俊脸蒙上一层寒冰，再看他们亲密的姿态，心里一阵不舒服，看着也别扭，“过来！”
　　“诺！”木凌飞习惯的回答，安抚好绿儿才一步一挪至他们面前，就停在李斯的身边，她有点心怯，不明白为何大王为何突然生气，估计是因为绿儿的哭声让他心烦了吧，于是笑着问向李斯，“李大人，我们这儿的酒客还合两位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