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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路祭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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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头道:“仙君有所不知,一百多年前,感念那两只殉情而死的雁精,这才在伏雁山下建成祠堂,以供善男信女们求一个好姻缘。雁仙祠建成十多年后,因山上妖物太多,仙人道长在进山关卡处设下阵法,保护雁丘子民。就设在那祠堂后头,上下山的必经之处。”
柳浪向金风道:“不如,去看看?”
金风略一点头,刚要说话,忽然听见屋外传来一声刺耳的骂声——
“好哇,果然在祭奠妖精!这家人呢?快给我们滚出来!!”
巡声向门外望去,只见之前那户柳浪曾驻足过的人家门口,此刻聚集了十多名身着紫色道袍、气势汹汹的道士。
可不就是逸清观的乌合之众。
金风皱眉,正要上前,却被柳浪抓住袖口。
柳浪:“先等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群道士将那院门堵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束髻于顶,背对着他们,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门前供桌大骂道:“不出来是吧?给我砸!!”
身边的几名道士立刻马首是瞻,冲上前去,这个抓住竹竿,那个推倒牌位,闹哄哄的,活似一群土匪。
忽然内宅大门敞开,里头急匆匆走出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圆脸小姑娘。
圆脸姑娘年纪尚小,还没有那些闹事道士的肩膀高,见他们肆意破坏自家的供桌,连忙拦住,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为什么来我家捣乱?”
为首道士冷笑一声,推开挡路的同门,到那小姑娘面前,指着供桌说道:“这路祭是你家设的?”
圆脸姑娘昂起脑袋瞪着他:“是又怎么样,与你何干?”
道士说道:“那你可知,这供桌上的牌位,写的是谁的名字?”
圆脸姑娘说道:“是我娘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你还没回我话呢,你为什么砸它?!”
道士们哈哈大笑,仿佛听见了一个绝世笑话。
为首道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恩人?恩人?哈哈哈……这是个妖精!”
他勃然变色,向那小姑娘呵道:“你娘是什么人?让她出来!我们有话问她!”
小姑娘丝毫不为所动,退也不曾退后一步:“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娘出来?快从我家滚出去,要是等我爹回来了,管你们什么来头,人有多多,统统打断你们的腿!爹爹以前当过道士,他的剑使得比你们这些小毛头好几百倍!”
这时,站在柳浪身旁的李老头一拍脑袋,小声告诉柳浪金风道:“好大的来头,听说是忘忧最大的道观……人都凶得很,之前跟他们的师父来问过老朽几次失踪的事,昨日还来过……咦,他们师父怎么没一起来?”
柳浪心道:他们的师父聚众斗殴回家养病去了。
……太丢道士脸面,还是不说为好。
金风道:“他们责难的那户,是什么人?”
李老头道:“那是段家,出来的那个是他们的女儿,小名碧云。好厉害的丫头,别看她年纪小,咱们这就数她的嘴最能说了!”
柳浪道:“老大爷,你知不知道他们家门前路祭,祭拜的是谁?”
李老头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但也奇怪,每逢天师国祭的日子,他们家总要把那副供桌连着牌位设到门前,一供就是三五日,这些年笼统算下来,大概是供了有五次吧。”
天师国祭?
柳浪与金风交换了眼色,心想,难道这家人供的是天师谢萤?可那道士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他们供奉妖精?
容不得多想,那边眼见要打起来了。
为首道士见这小姑娘牙尖嘴利,也不肯乖乖听话,冷笑道:“行,反正你们全家都有罪,你娘不肯来,咱们就接着砸!给我把这里全都砸烂!一个都不要留!”
众道士蜂拥而上,对着桌上物什连同竹竿白布就是一通撕扯。
碧云势单力薄,怎么能拦得住这些道士,口中急叫“住手住手”,但无一人理睬。这推一下那推一下,很快就被推搡到了地上,她看着门前供桌将被砸得稀烂,瓜果牌位滚了一地,眼圈一红就哭了出来。
“我说,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姑娘算是怎么回事?”
道士们闻声回头——
金风站在他们身后,面色冷峻,身旁还站了个面带微笑的柳浪。
“关你屁事,一边呆着去!”
柳浪见他们无动于衷,接着说道:“确实不关我们的事,但你们肆意破坏百姓家私,这就是逸清观的规矩吗?你们师父林盛荫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为首道士见金风身负重剑,知他也是道门中人,给众同门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停下手,自己上前,故作姿态地向金风行礼道:“这位道友,不知你是在哪方道观修行?这是咱们逸清观的私事,还望道友不要插手。”
金风不理,也不去受他那一礼,反而俯身将跌坐在地上的碧云扶了起来,问她道:“可有受伤?”
碧云看着这两个从天而降的青年男子,一时间有些茫然,小声答道:“我没事……”
为首道士见金风对他不予理睬,反衬出自己拱手的姿势显得格外滑稽可笑,不禁涨红了脸,气道:“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柳浪笑道:“这还能是什么意思?不想搭理你呗!”
为首道士打量柳浪一眼,认为此人就是闲人一个,除了长得小白脸了些,其他也没什么不同寻常,便恶声驱赶道:“我们道门中人说话,哪轮得到到你这杂碎插嘴?”
柳浪笑道:“可不得了,我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道士身份堪比宗室王公,抬出来也是可以压死人的!咱们普通百姓,竟连说话的资格也没有了?林盛荫果然是个称职的师父,座下弟子都是不得了的空棺材!”
为首道士:“混,混账东西!你也配提我师父的尊姓大名?你算老几?”
柳浪道:“我在家中排行老大,奇怪,道长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为首道士被他一番胡搅蛮缠,越发烦躁,骂道:“谁管你排第几!我是说,我们道士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么个无名小卒来——”
“道士之事?”金风陡然扬声。
他将碧云扶起后,转身,一字一顿道:“不请自来、蓄意破坏、置百姓安危于不顾,这,就是你所说的道士之事?”
此人只有区区二十数载修为,但表露出的容止、神态却与寻常小道大不一样,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之感,让对方无力招架。
为首道士在众师兄弟面前丢了脸面,不禁更为恼火,指着砸烂的供桌怒道:“你们且看看这家人供的是谁!这——怎么能将一个妖精摆上供桌!?还是在国祭期间,真是岂有此理!!”
但他所指之处,那滚落在地上的牌位已经消失不见,被站在一旁的碧云捂在怀里,还向他怒目而视。
“什么妖精?”金风道。
为首道士狠狠跺脚,冲上去就要去硬抢碧云怀中的牌位,以此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但碧云抱得死,任凭他怎么掰都掰不开。
柳浪:“人家供奉在自己家中的,就算供的是阎王老子,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毁坏别人的东西?”
碧云用力抱牌位,从喉咙口憋出一声尖叫:“才不是阎王!是恩公!!”
道士吼道:“混账东西还不给我放手——啊!!!”
凄厉的尖叫声如同尖刺一般狠狠扎进众人的耳膜,定睛看去时,那个道士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连声吸气,分明是被这小丫头咬了。
“师兄!”
“师兄你怎么样!”
其余众道士见状,赶紧凑上去关心他的伤势。
柳浪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似乎在江都好像也见过一次?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响亮而熟悉的叫喊声:
“傅师兄快来!逸清观的果然又在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