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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试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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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浪无奈道:“我们岂不是只能跟在他后头,事事都比他行动的慢?怎么能捉得住他?”
丹舟跳下石凳,双手抱拳作敬畏之色:“柳道长好胆色,面对这种妖精,竟然还想着能‘捉’住他?佩服佩服。”
柳浪:“……”
丹舟打了个哈欠,离开时道:“诸位在思考如何能捉住这妖精的同时,不妨顺道想一想,如若真的‘捉’住了他,又该怎么对付他?谁能对付的了他?可别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啊~~~”
话说的很讽刺,但不无道理。
院内三人陷入了沉默。
少顷,柳浪问道:“明日还要不要继续去排查名单上剩下的人?”
聂冲点了点头。
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这就是唯一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那邪神没有用丹舟所说的附体之法,否则,他们眼下根本想不出任何反制手段。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希望极其渺茫。
————
回到房内,丹舟正坐在桌前剥橘子吃。
柳浪坐下,丹舟递来一枚橘瓤,他推辞说不饿,就从怀里取出书册,借着桌上烛光,掀开了第一页。
之前在暌违中听到,这本书册是由一张张单独的卷帙拼贴而成的,许多已经泛黄薄脆,稍稍用力便会断成两截,难怪刚刚聂冲那么小心地捧着。
每一页卷帙都是从当地的户籍账册上撕下来上的,写满密密麻麻的人名。
丹舟觉得无聊,探头来看,见每一页上都有一个人名被画了红圈。
他就着柳浪随手翻到的那一页,读道:“温钦竹,字咏承……这是个道士?”
柳浪点头,每一页上被红圈圈出的,都是道士的名字及生平,且是近二三百年来,四郡八州内所有飞升的道士。
这一点,和暌违中聂冲与萧恬所言相同。
之前他只当这名册是天师生前托付故人代为保管的旧物,没什么实际用处。
但是,经历完这一系列事情后,他再次联想起那时虞斐曾告诉过聂冲,这本书册是天师仙逝的半月前,派人千里迢迢送来江都,请虞斐代为保管。
这时间,实在过于巧合。
舍兰曾在柳浪的脑中呢喃,称天师多管闲事,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难道天师发现了什么?
试想一下,如若谢萤发现了舍兰的存在,他会告诉什么人?门下处事稳重的弟子,还是他最为信赖的故交?
不可能。柳浪心想,如果天师发现世上存有这样可怕的邪神,一定会将前后因果完完整整告知虞斐,绝不会仅留下一本古怪的名册——一本没有人看得懂的名册,留给后人有什么用?
对了,舍兰只说天师管闲事管到了他的头上,并没有说天师发现了什么,或许他不经意间暗示,天师只是有所察觉,其实还没有查明么?
柳浪的手轻轻放在封页上,心想:那么这本名册,可能是一种暗示,一种防患。
防止谢萤日后一旦出现意外,便再也没有人会发觉其中隐秘,但他那时还没有来得及查清真相,便暂这名册留给了虞斐,嘱咐他转交给日后登门的妙光弟子。
他将这东西给了别人,足以说明两点。
第一,收到东西的人,必定深受谢萤的信任,这一点虞斐毫无疑问是做到了。
第二,他在转交前,已将线索藏于其中,确保来日若有人得到了它,能够从这本书册里找出端倪,发现谢萤想让别人发现的秘密。
天师想让别人发现的,到底是什么秘密?
柳浪反复翻动书页,却不得要领:这本书每一页都不一样,记载着各地的人名,各自的生平;但每一页又都一样,同样的红圈,同样是道士。
难道这些道士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人么?
柳浪又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将那两百四十多个人名几乎背的滚瓜烂熟,还是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这些道士的生平几乎如出一辙:九岁左右入道门,在各地的道观内修行至二十,出去云游几年后,要么回到故土,要么另立新观,并都在百岁左右羽化,飞升成仙。
而天师留下的批注,除了那些醒目的红圈,再无只字片语。
柳浪把书册合拢,陷入沉思。
此路暂时不通,不妨换一种思路,譬如,舍兰到底是怎么进入妙光学宫杀人?
难道妖精修到鬼仙境地,就连道士的躯壳也能轻而易举地附体么?
且如果他是附体了一名道士,操纵其心志,再借他的手向天师施下幻术,那名道士是否还活着?
依舍兰的行事作风,他连疯癫多年的岳榷都不肯放过,岳榷只稍稍恢复了些神智,他便立刻让琴妖前去灭口,生怕被人发现小鄢国的秘密。
这样心思缜密的妖精,又怎么可能放过那个被他操纵过心志的道士?
那人很有可能在舍兰杀害谢萤之后,同样死于他手。如此一来,就再也不会有人发现:天师死前一夜,曾有个妙光弟子被妖邪附体,魂魄无主。
难不成——
柳浪瞳孔猛然紧缩:是林子昂……???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猛地站起身来,背着手满地乱走,脑子里轰鸣一片,思绪很乱。
丹舟看他:“想到什么了?”
柳浪没有回答,他快步走出房门,冲到对面,也不管里面住的是萧恬还是聂冲,上来便敲门。
屋内一片寂静,少顷,门打开,聂冲有些惊讶。
柳浪急道:“你能不能暂时不要动,让我试着以魂魄附体在你身上?”
聂冲又是一怔,他吃惊也是应当,毕竟从古至今,可能从来没有、也再不会有妖精敢向道士提出这样不要命的请求。但他什么也没问:“可以。”
说着,他就地盘腿而坐。
柳浪在他对面坐下,魂魄顷时离开了躯壳,飘悠直上,直奔聂冲而去!
“砰!”
就在魂魄即将进入聂冲身体的那一刻,一道金光闪过,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柳浪的魂魄震了开来,同时他的肉身竟也被那股力量掀倒在地。
柳浪的脑袋砸在门槛上,鼓起一个沙包大的肿包,眼冒金星。
聂冲睁开眼,向他摇头。
柳浪捂着前额坐起:“果然不行。”
也是,如果连道士都能被妖精附体,未免太可怕了。
柳浪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道金光,在一瞬间,他竟能透过血肉之躯,看见那枚蕴于聂冲丹田内的金丹。那股自我防备的力量,便是出自那里。
他站起来,聂冲问:“怎么了?”
柳浪:“没什么,看来是我想错了。”
他回到了自己房里,丹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次是真困了,懒洋洋道:“你干什么去了?”
“做了个试验,可惜行不通。”
“试验?”丹舟扬起眉,“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试着去附身外面那两个道士了?”
柳浪:“猜得不错。”
丹舟哈哈大笑:“你怕不是在做梦,要是道士都能被附体,那我还东躲西藏干嘛呀。遇上了道士,直接附体他,让他自杀给我吃,岂不美滋滋?”
柳浪笑了:“这倒也是,我急着求证,没想过这个。”
丹舟嗤笑道:“你刚刚是不是被那道士体内的金丹弹了出来?是不是有一道金光护着他,你的魂魄没法近他的身?”
柳浪:“是。”
丹舟从凳子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倦声道:“金丹是修仙问道的根基,当然会将一切妖鬼邪神拦于体外。要不然,为什么妖精做梦都想吃掉道士?还不是为那枚金丹?吃了它,只要稍稍静修一段时间,就能把数十年道行转化成妖力,可谓事半功倍,这么好的买卖谁不想做?可哪个妖精做得起这种买卖?”
柳浪原本低头沉思,听了这话,忽然睁大眼睛盯住丹舟,一字字道:“等等——你的意思是,如果是体内没有金丹的道士,就有可能被附体了?”
丹舟:“世上怎么会有道士没有金丹?就算是地仙也有——”
他忽然顿住,迟疑地问:“你是说……还没渡过元婴的那些?”
柳浪点了点头,追问道:“如果是未到二十岁、金丹还未结成的道士,他们能不能被附体?”
丹舟挠挠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想试,也没那个胆子啊。”
柳浪沉思良久,低声道:“我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