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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风起门外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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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雪虽是来势凶猛,却到底是个不通武功的普通人,适才得手只是趁了温茂槲一时不备,手中紧握的匕首几下便被打落,掉在地面上发出金石交击的铿锵声响。
“谁指使你的?”温茂槲后心的深创血涌愈多,一面防着林语凌逃走,一面应付着势若疯虎样冲前拼命的少年,吃力非常,不禁急促地喘息起来。林语凌从容包扎伤口整理衣袍,却也不去借势同镜雪夹击于他。
月光照在镜雪的脸上,他眼里的怒火恨意熊熊燃烧,表情扭曲如厉鬼一般嘶声道:“温茂槲,温老虎,笑面虎!你害我家破人亡生不如死,今日见到你合当是我爹娘在天有灵,你纳命来!”
“笑话,就凭你么?”温茂槲笑得阴狠,索性将长剑都扔在一边,空手让过镜雪的冲势,一手钳住了他的颈项,越收越紧。镜雪脸色涨得通红象要迸出血来,仍满目仇恨地瞪视着他,唇不停开合好象是用尽力气大骂,却是窒息得发不出声音。
“温将军,承蒙款待,语凌先行告别了。”林语凌依旧半带懒散半是温和的声音突地响起,温茂槲突地一惊,松开手望去,镜雪得了空隙,大口喘息不止。
白衣上血迹一些已转深褐,一些却犹是火样炽红印记,林语凌宽大的衣袖在窗外吹来的风中缓缓鼓荡起来如同海上洁白的风帆渐承起了风力,他背着窗,笑容落下些暗影,隐隐约约的似真似幻。温茂槲背上又一阵巨痛,咬牙笑道:“你想逃么?”
“是离开。”林语凌笑笑纠正。
温茂槲正欲从怀中掏什么出来,忽然感觉一股冲力令他身形一时不稳,原来那镜雪见温茂槲忽略了地上的他,呼吸间积蓄些力气便和身扑了上来,将温茂槲死死抱住。
“求求你,杀了他!”他凄声大叫。
林语凌微微呆了一下,站在原地还没有动作,镜雪便道他不肯帮忙,惨惨尖笑一声,一口咬下,狠狠从温茂槲肩上噬下一块肉来,和着血吞咽下去,残血从嘴角流下,原本妩媚的形容登时显得极为凄厉。
温茂槲吃痛猛然挥掌,将镜雪击飞,重重摔在墙上滑落下来。
那少年也不顾一口一口的血从喉头冒出,断断续续地恨声道:“我生食……你的肉,死……也要夺你……的魂,你害我……一家,我要咒你……咒你……”他又猛喷出大口鲜血,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奇异的疯狂。
“咒你的肢体残缺分离,咒你死时得不到完全的身体,咒你最爱的人永远不懂你的心意……”镜雪的眼睛红丝满布,“……生不得所恋,死不能相依……”
温茂槲冷冷地听着少年声嘶力竭的喃喃诅咒,看那人渐渐软垂下纤弱的身躯。他身后的伤甚是严重,随着呼吸抽痛不已,然而他仍不疗伤休息,转身瞧向林语凌:“为什么犹豫?”
“不为什么,”林语凌紫眸只淡淡一扫,便再也不看他,起身向门外走去,“一代枭雄,不该命丧在小小的客栈里——但他成功失败都与我无干。我和你们不是一路的人。”
“哦,什么样的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林语凌的身体突然软倒,气力全无地俯在地面。
温茂槲慢慢走到他面前,手里还端着小小的药瓶,蹲下身对着林语凌得意地一笑:“不错,不择手段。”
“既然你没帮那小子杀我,我也就不再折辱于你……不过,我还是要带你回去的,”温茂槲将药瓶揣进怀里,“这秘药得来不易,今日用在你身上,我可是心疼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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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变故之后,温茂槲也失了休息的意愿,带着林语凌连夜赶路,终于脱离谢风勒的属地,到了他自己的辖城。
一路辛苦,温茂槲将林语凌丢给侍卫交代他们将他收入牢房后便匆匆离开,一连几天没有动静。林语凌身处石牢之中虽是有些冰寒,倒也无甚不适。
“这牢里怎么又关进人来了?是给我准备的死囚么?”一个疑惑的声音传来。
“先生,这人是温爷前几天带来的,没交代什么,想必不是重要人犯,您不妨进去看看他合不合用?”狱卒谄媚之极地道。
一只手推开牢门。
林语凌的眸对上一双满是惊讶的眼。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呢,他浅浅地笑起来,飒逸明灿。
时间停顿一刻。
“把他送到我那儿去,这样好的材料,不用可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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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府里这几日是人仰马翻,折腾得烟尘四起。
林语凌悄没声息地就没了踪影,谢风勒谢侯爷却又中了古怪的毒,夏玖石离青汜等人焦心不已,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王老,侯爷中的到底是什么毒?”离青汜终于忍受不了老太医三不五时地把把脉叹叹气摇摇头的行动,直截了当地将这个人人都想知道却又怕知道的问题问出口。
“就是一醉三千载啊……”老太医心虚地低下头。
“王老,你就告诉我们吧,”夏玖石沉默许久,出声道,“至少也要知道是种什么样的毒,解毒的问题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老太医咕哝一句,老脸严肃起来,“一醉三千载,是绝罕见的毒,因为要炼制它,不仅要求毒术高深,还要医术同样精绝——因为这毒的效果是让人长睡不起,所以药性增一分减一分都绝对不可。没有解药的后果就是长睡不醒个几百年直到药效退去,对身体可以说是毫无危害……”
“那种药,不要也罢,”封萧满面阴霾,森森透出冷气来。
“谁没事闲的会去配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药啊……”老太医的脸色极为不好。
谢风勒啧啧舌:“好厉害啊……那我还有多长时间会毒发啊?”
“也不过就在几月之间。”示意谢风勒张口让他看了舌苔,老太医下了断言。
“问题是,语凌到哪里去了啊?”谢风勒样子很是焦虑地道。
封萧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一点一点地锁住几许阴沉。
“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夏玖石安慰道,“而且我有预感,”他望向阴了几日眼见得就要倾盆的天空,“毒的事,恐怕还要着落在他的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