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乌云压城城欲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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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伺候的宫人，都与那兵士一同颤抖起来。
北武强悍，琉华积弱，这林语凌早就知道，可也未料到北武在京城中人的心里积威一至于斯——他略眯起眼，看向只听到北武的名字就慌乱得似乎已是亡国的人们，紫眸里全是意味不明的光。
林语凌伸个懒腰走出房，一眼看到那个老太医，似乎是来这里有事情禀告的，却又探头探脑地不进去。
“有什么事吗？”
“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人或许可以救离贵人。所以过来想向陛下报告一下……谁知……”
“是这么简单吗？那怎么又不进去了？”林语凌笑起。
“果然瞒不过林才人呢，”太医笑得像老狐狸一样狡猾，“人老了，自然眼光毒了一点，现在王的情绪如此不稳，若是将差使交到我手，我上哪把那神医弄到宫里来？”
“神医？”
“是啊，是个江湖人啊，玲珑谷里住着的玲珑神医古先生，可是黑白两道都要敬上三分的。”老太医依旧笑，却莫名的透露出一点悲伤。
不去问太医隐藏在背后的故事，林语凌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林才人啊。”老太医的叫声带点沧桑。
“做什么？”他回过头，白衣在三天风雨后刚刚升起不久的太阳下有些耀眼。
“你要去哪里？我这半辈子，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奇人啊。”老人问得充满希望。
他悠悠笑起，带点怜悯带点罔顾带点冷酷，没有人可以自以为是地将大多数人的生命与幸福交由另一个人负责，也没有人有一定要拼死保护大多数人的义务和责任，尤其在那些人只懂得惶惑恐惧的时候。
“去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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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林语凌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想起此刻应是北武正在城外围着，也不知是否已开始攻城，自思北武虽得永嘉王默许进入，却也不应该有足够围城的兵力，再想想终于明白过来其中关窍，这分明是中国某朝代历史的翻版，他加深脸上笑意：打响乱世序幕中第一场战役的，竟然不是那些根基雄厚的诸侯。
眼前又浮现李策那张密密胡子遮就的脸孔，未料想一个世代为人忠心家臣的人竟有此魄力，看来自己这些时日确是有点小窥了天下枭雄。林语凌披上外衣，突然决定向城中走走。
城里已是乱作一团。
满街的铺子都在忙忙地收拾细软，不管什么攒了几年的金锞银锭还是哪年哪月一咬牙打给当家娘子的珠钿玉钗一股脑塞进手里的包袱，平日里看得死紧的门户都是半敞不开，还有的干脆被家主慌张之下拖拽得坏去，破落着吱吱呀呀地在雨后的凉风里兀自作响。
泥泞满布的道路平日里被邻里街坊的三姑六婆骂了几个来回，此际再也无人在意，许多人在泥水里连滚带爬地惊惶行走，口里发出似是北武来了之类的嘶哑叫声，遥遥的街那头，一个小男孩一跤跌到泥洼里，搅了一身的黑黄，爬出来又被慌乱得气急败坏的母亲狠狠拍了两巴掌在屁股上，顿时滚在平地，大声地嚎哭起来。小孩子尖锐高亢的童音百步外都听得清清楚楚，伴随着不知谁家的东西从高处落地发出的巨大响声，将周围弄得愈发混乱。
整个京城安定已久，从没经过战乱的威胁，一时间动荡不已。
一股浓厚之极的黑烟从城外飘了起来，不知是什么被北武军做了柴火。
一个惶急的声音高声叫嚷起来：“封城啦！北武人烧了长亭，要把咱们也烧死在城里啦！”一下子像是点着的火把丢到了火药堆上，人们“轰”地炸起来，尖叫哭泣声不绝于耳。一时间，仿佛死前最后的挣扎，整个京城的气氛变得疯狂而暴厉。
平日里的安分良民各个变了脸面，不一会就有不少人血溅黄土，死不瞑目地躺在了街道上，小巷里响起女子的啜泣哀求与痛苦的呻吟，大街上人们的惨叫时有耳闻。林语凌常走的那条路边，赫然躺着一具赤裸的少女身体，身上遍布班驳的青紫痕迹，两眼空洞无神地质问着天空。
林语凌叹口气，蹲下身抚合她大睁的双眼。
向城外的方向瞥过眼去：长亭么？
疾步回宫。
也不管永嘉王还是万事不入耳地守着离尘，他径直走过去掐掐那在沉睡的脸颊，俯下身，给了离尘一个轻轻的拥抱：“小离，我突然想要做点什么了，你就先安心地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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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都在殿里。
慌乱的气氛并没有远离这个原本人人都从容镇定的地方，文武官员正分成几派，互相攻击几近谩骂。
林寒岭刚刚讥笑过面前的文臣只懂舞文弄墨，那人支支绌绌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大声道：“总比某些人将儿子都送入宫中以博上宠的好！”
一语下，突觉四周无声。
他转过身，一袭白衣，刺得他眼睛生痛。
“各位好兴致啊。”林语凌的笑容和煦如同三月春风，满朝文武却不由打个冷战。
“此刻起，京城防务由我负责，文臣武将危难期间有趁火打劫，不服管束者，斩无赦！”
“以区区男宠之身就想趁陛下龙体未恙之机把持朝政，好大的胆子！”素受永嘉王宠爱的‘跋扈将军’容碧石惟恐自己大权旁落，急急怒叱。
殿外，轰然的惊呼传来，北武在围城半日示威后终于开始攻击。
林语凌的眼神骤然闪过凌厉，一探手，摘下悬在龙座之侧的尚方宝剑。
他已同烈羽宵习得了内力法门，配上日日思索的太极，不再是往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翻腕就将容碧石斩在剑下，鲜血喷洒开来，溅了四周大臣一身的红。
少年手里执着闪亮的锋利长剑，在空中制造出红色的喷泉，白衣上沾了血痕，好像干净的雪地中怒放一朵红花，妖艳无比。
依旧是少年柔弱，柔弱少年，在他紫色眼眸的注视下，却没有人敢大口喘气。一种从骨髓深处冒出的战栗感冲击每一个殿里的人，包括他的“父亲”。
“如朕亲临”的玉佩高高举起，闪着剔透的光彩。
“有谁不服？”林语凌的眼扫视众人，所有接触到他的眼神的人，都恭敬地，小心地缓缓将自己的身子弯下，直到与地面平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乌云压城城欲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