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执盗》一乱清冥

6、班师

　　别过这不敢索求的篝火，再度没回阴暗里，金囚身上总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味，赵若莱嗅觉比较敏感，在黑暗里循着这酒香向前走。跨过几片半卧着的树丛，眼前顿时开阔了，天上黑蒙蒙的，今晚月亮不敢出来，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赵若莱想着这里是山边，脚下的步子谨慎起来，向前一跨，又是一个个小坑洼。
　　“皇上，前面的路不好走，您慢点儿。”金囚慵懒的声音传过来，却看不见其人，那淡淡的酒香味也忽的飘散了，就像是只剩他一个人，赵若莱有些怕了。
　　脚下一歪，赵若莱一个踉跄，本来就栽不倒，却扑到一个人怀里，准确来说是撞到那人怀里，赵若莱嗅到了淡淡的铁锈味，夹杂着血腥味，赵若莱一个激灵，扬手就是一拳，却被那人擒住手腕。
　　“皇上怎么投怀送抱的？”头上是季沛的声音，赵若莱紧绷的心趋于平静，这人的的确确让他有所依靠。
　　“山路不甚好走。”赵若莱嗅着这铁锈味，随口道。
　　季沛将赵若莱搀扶好，捏着对方手腕，边走边回头道：“是臣疏忽了，下次回游，定让这里如履平地。”
　　赵若莱呆呆的跟着，他并不想要所谓的平地，他挺喜欢这样无忧无虑又自然的地方。
　　“不用！”赵若莱话里带着些情绪，闷闷的，又急促。
　　季沛不甚察觉的愣了一下，带着点笑意：“是～”
　　赵若莱低着头，回头瞥了眼后方淡淡的篝火光，转身向更黑暗里走去。现在他眼睛适应了黑暗，更自信了些，感受着近旁季沛的气息，又昂首起来。

　　由季沛带着到一轿子前，这条山路并不好走，只能先乘着轿子走到山下较为平坦的地方再换车回宫。
　　轿子前一个人手上捏着一只扇子等候着两人，在轿子前微弱的火光映照下，那人眼里的凶恶直瞪瞪的照在赵若莱身上，两人走到跟前了也不避讳，仍旧是恐怖的眼神死死盯着。
　　赵若莱被他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到季沛手上，似是感觉到赵若莱的动作，季沛更轻柔的把他向前送了送。
　　“弃了！（liao)”季沛跟轿子前的男人对视了。
　　“你说。”吴弃了微笑着面对，眯起来的双眼慢慢的杀气。
　　季沛护着赵若莱向前走，边走边赶：“弃了，你去那边带着去，皇上都被你吓到了！”
　　吴弃了点头应了声，掂了掂扇角：“得，老大要被迷死了～”
　　他说的声音不大，可是谁都听见了。
　　“皇上，他是我们的四当家，叫吴弃了，他不是嫌弃你，他就长那样儿，别管他！”季沛对着身前的赵若莱解释道。
　　赵若莱微微点头，绕进轿子里，这轿子不大，只够赵若莱一个人的位置。只他一个人还宽裕些，若再来一个他，那就正好挤的慌。
　　赵若莱掀开测帘，看了看季沛，问：“你不上来？”
　　季沛从吴弃了手里拿了自己的佩刀，挂在腰旁：“不，山路不好走，我来开路。”
　　季沛从一个手下手中拿过一个火把，走在了前头，吴弃了就在赵若莱侧帘旁，弄的赵若莱不敢再说话。
　　“起。”吴弃了手里的扇子骨向上微抬，四个大汉就抬起轿子往前走，轿子四周也有几个带刀护卫，就像在运送什么献贡宝物似的。

　　“不要怕我，皇上。”吴弃了还是那副要杀人的眼神，盯着赵若莱“再怎么说，您以后的生活就靠我了，要是这么怕我可不成。”吴弃了笑眯眯的看着紧张的赵若莱。
　　“朕…没在怕！”这声音不小，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噢～不怕好，不怕好啊。”吴弃了笑眯眯的道。赵若莱颤颤巍巍的放下侧帘。
　　吴弃了轻轻笑了一声，就去跟上前面的季沛了。
　　没听见声音，赵若莱从门帘封里向外探，前方是几簇火焰，照着山路向下走。暗沉沉，轿子很稳，赵若莱熬不住，一觉睡到山下。

　　“大当家的，小心点，头！”吴弃了在一旁指挥着季沛，眯起眼看了看，赵若莱面前就是季沛，离得很近，鼻息就扑在脸庞。
　　季沛还没发现他已经醒了，抽出一只手护着赵若莱的后脑，缓缓的放进马车里，季沛就坐在一旁，赵若莱安稳的躺在他怀里。
　　“行了，完事！”吴弃了坐在马车前当上了车夫，向皇宫而去。
　　季沛盯着赵若莱，赵若莱心跳先乱了，不敢再偷看。“醒了？困就再睡会，天快亮了，一会还有事。”
　　季沛已经知道了！赵若莱慌忙起身，又被季沛拦在怀里：“困就再睡会，一切有我。”
　　挣扎一番又是眯了眼，朦朦胧胧问道：“这是到哪儿了？”
　　季沛腾出来一只手掀开侧帘看了看。黎明时分，就已经有人出来为了一天生计而摆起了摊，前几天的动乱就似是没有发生一般。再怎么乱也要生活不是。
　　“到了我就叫醒你。”季沛望着外面出神，给他了一个承诺。
　　又睡着了，外面声音似乎也不是很喧嚣，车马也没有太抖荡，好温暖……

　　“殿下。”季沛挪了挪位置，用手推了推赵若莱脸庞“我们到了。”
　　马车停在里皇宫不远处的巷子深处，赵若莱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天快亮了。
　　季沛先下马车，从巷子口向外看了看，现在街上人已经不少了。赵若莱揉了揉眼睛，许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了，就是不怎么舒服。
　　“嘿，大当家的，吃吗？”吴弃了怀里抱着几个包子，又扭头看向赵若莱“皇上吃不吃啊？”
　　赵若莱迷迷糊糊的接过季沛递来的包子，填了填一晚上不安稳的肚子。

　　这个时候是该上早朝了，昨天偷偷摸摸溜出去，今天忽然从大门进去也不合适。季沛带着赵若莱从后门绕进他的寝宫。
　　“你要走了？”赵若莱有些不知所措，就像安全感正要从指尖溜走。
　　季沛伸出手顿了顿，拍在赵若莱肩上，道：“殿下，一切准备妥当，山愿就在你宫门外，就像之前去早朝就成。”季沛看着赵若莱的双眼，又道：“别怕，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