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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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嗣突然很想抽烟，于是他走向夜间营业的便利店，香烟的牌子他好像都没见过，想来不是他曾经抽的，就随便买了个盒。
他站在距离家不远的街口，久违的点了根烟。
他失忆前应该经常抽烟，香烟从口腔进入咽喉，顺着呼吸道充斥肺部的感觉十分熟悉，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他吸着烟顺着马路往回走。
没走多久就看见甚尔坐在马路旁，百无聊赖的用眼神扫着空旷的街道，见到切嗣也没什么反应，甚至刻意调转了视线。
切嗣在他旁边坐下，他手里还拎着便利店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些他顺路买的乱七八糟的速食品，刚才的烟已经抽完了，他又点了一根。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他的五官立体的不像亚洲人，下巴上的胡茬没刮干净，看着有点扎手，他的眼睛透不出光，愣愣地盯着对面的楼。
“发生了什么？”切嗣问道。
“电线老化什么什么的，谁知道呢。”甚尔用余光瞥了眼切嗣，“怎么抽烟了？”
切嗣笑了笑:“闻不惯吗？”
“总会习惯的。”甚尔揉了把脸，他看起来像只懒洋洋的黑豹，“我把你的东西藏起来了，现在怎么办。”
“有喜欢的旅馆类型吗？”切嗣灭了烟，他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他们在周围开了间房，本想着开两间的，后来想想之前都在一起睡，现在分开反而显得奇怪。
甚尔又做梦了，这次他梦见了自己。
他在哪个腐朽的家族生长，连呼吸都透着厚重的腥味，他厌恶那个地方，厌恶那里的所有人，连同他自己都应该被埋葬。
在禅院家的十八年，没有一点值得他回味的地方。
他像个冷漠的路人，看着自己从小崽子长成现在这幅烂人样，然后在那个夜晚，把路边的杀手带回去。
到底为什么会把那个男人带回来他到现在都没有结论，不过这或许是他十八年人生中做的唯一一件绝对不会后悔的事，即使这个男人身上的谜团比自己还多，骨子里透着的硝烟和血腥气是散不去的。
甚尔醒了，他发现切嗣比自己醒的还早，正半依在床头，嘴里还叼着烟，屋子里仙气缭绕仿佛他们俩随时会羽化登仙，自从解锁了烟这个关键物品，他就没见切嗣停下这些东西。
“你也睡不着吗？”切嗣对几乎塞满烟头的烟灰缸视而不见，他已经抽空两盒了。
甚尔翻了个身坐起来，学着切嗣的样子靠在床头:“被你熏醒了。”
“抱歉。”切嗣好像很习惯说这话，他的眉头扣在一起，“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
甚尔哦了一句，向切嗣要了根烟，他还没抽过这东西，只是见甚尔抽的这么起劲，也想试试。
切嗣帮他点燃了烟，一时间他们俩都没说话，甚尔尝试着深吸了一口，被呛得直咳嗽，切嗣温柔的轻拍他的背，帮他把这口气咳顺。
甚尔揉着被烟熏红的烟，吸了第二口烟，这次的感觉比第一次好很多，尼古丁的味道发涩，他不算喜欢，但也不讨厌。
“你想起了什么？”他想装成不在意的样子，不过好像失败了，他从切嗣的笑中看出了悲恸，再怎么糟也不会比禅院更糟了，他这么想着。
切嗣抽着烟，直到火焰快要灼伤的手指，他才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我杀了很多人。”
甚尔没有出声，他并不觉得杀人是错误的行为，虽说他杀过不少咒灵，但要说杀人，他也不是没干过。
“我第一个杀的人是我的父亲，我的养母给了我手枪，弹匣是满的。她跟我说‘三二口径。如果是在非常近的距离射击的话，即便是小孩子也能够轻易击中目标。’，就这样，我打空了弹匣里所有的子弹。”
切嗣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他现在却突然很想和甚尔聊天，他的记忆突然被谁打开了盒子上的锁。
“我开始杀更多的人。”
“有的人哭着像我求饶，有的人抛出了其他人作为盾，我向他们开枪，我喜欢打眉心，因为那个位置可以保证不会有人活下来。”
“后来，我用FIM92轰落了养母的飞机。”
“我就记得这些了。”
切嗣点燃了新的烟，甚尔的烟已经抽完，他随意按灭在床头柜上。
虽然切嗣说的很模糊，但结合甚尔之前做的梦，他大概能猜到之后的事，这么看来的话还是切嗣更糟糕，毕竟甚尔到底还没杀父弑母。
“凯利，是你吗？”
甚尔突然问道。
切嗣的动作顿了顿，他闭了闭眼，烧毁的村落在眼前浮现:“不，我不是。我从来都是卫宫切嗣。”
切断、舍弃掉许多事物，并挣扎着试图连结起更多的东西。
甚尔没有说话，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奇怪，最关注的问题问不出口，他本应该习惯自己独行，现在只要想到再不会有人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就觉得无法忍受。
“我不会走的。”切嗣好像看透了甚尔的心思，他这么说道，“除了甚尔身边，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啊。”甚尔难得没有嘴硬，他从床头滑下来，背对切嗣拉上了被子，“我睡了。”
切嗣灭了烟，他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温柔:“晚安，甚尔，做个好梦。”
“晚安。”和以前不一样，甚尔第一次回应切嗣的晚安，他们呼吸的频率逐渐同步。
甚尔没有再做梦，他在纯白中迎来了第二天的清晨。
他一睁眼就面对切嗣的睡颜，男人闭着眼，双手乖巧的交叠在脸颊一侧，睫毛微微打着颤，鼻腔不明显的收缩洒出热气，看起来很乖。
甚尔没见过切嗣熟睡的样子，这个男人向来起的比自己早，作息健康的像老年人，由此可见他昨天晚上到底多晚才睡着，甚尔肯定自己二十九岁的时候绝不会像这个男人一样死气沉沉。
闭着的眼皮动了动，黑瞳里聚集的雾气很快就散去，呼吸的频率和心跳的节奏都没有丝毫变化，切嗣清醒的时间很快，哪怕睁眼就对着甚尔直勾勾的眼神也没有丝毫诧异。
他只是很普通的跟他打招呼，就像每天早上给甚尔带早饭的时候做的一样:“早上好，甚尔。”
甚尔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没有搭理切嗣的问好，他的身材很好，结实的胸肌鼓起像是随时都能撕裂黑色的圆领上衣，透过没拉严的窗帘，阳光并成一道竖线打在甚尔身上，像是油画。
可惜油画的主角开口就破坏了早上静谧的气氛。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切嗣歪着头大概算了一下，说了个数，甚尔发出非常大的“啧”声，切嗣赚的钱，几乎是他在店里赚的三倍。
“我带你去见个人。”甚尔把挂在门后的风衣扔给切嗣，切嗣也没有赖床的习惯，接过风衣就很干脆的起床了。
他们俩大概用了五分钟就变成能出门的状态了，中途切嗣完全没对自己要去的地方提出质疑，除了拉着甚尔的手防止路上出什么意外，乖的就和被主人带出去散步的家养宠物。
路上两人还收获了许多路人无声的注视，他们好像完全没有两个大男人在大街上拉着手到底有多引人注目的自觉，1994年的日本可不是多开放的地方。
甚尔带切嗣去的是一家咖啡厅，咖啡厅还有包间确实还挺奇怪的，不过切嗣只是平静的跟甚尔进了包厢，甚尔有时会想到底什么事才能击碎这个男人冷漠的假面。
里面坐着的是个中年人，看起来和切嗣年龄差不多，他跟甚尔好像很熟，一开口就是抱怨:“你都好久没接任务了，怎么，钱够用了？”
甚尔抽了抽嘴角:“谁会嫌钱多，东西带来了吗。”
男人把纸质文件拍到桌子上，甚尔把那堆东西塞到切嗣手上，切嗣看了眼那些东西，是房屋的出售，地形和价格都被整理好了。
在切嗣看房的时候，甚尔在跟那个人闲聊，从他们聊天的情况可知，那个人叫孔时雨，是甚尔的中介人，甚尔应该是从孔时雨手上接一些脏活，就和曾经身为杀手的自己一样。
切嗣把选好的那页抽出来放到孔时雨面前，那是一座很漂亮的日式庭院，就是对于两个人来说有些太空旷了，而且价格也很好看。
孔时雨咋了下舌:“行吧，钱是定金尾款还是一次付清，这种院子应该留不了太久……”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切嗣掏卡的动作打断了:“一次付清，这些应该够了。”
孔时雨用震惊地目光盯着甚尔看了好久，木然的刷卡结钱，最后盯着这张卡上的余额向甚尔感叹道:“你还真是傍了个有钱人。”
“我们可不是那种关系。”甚尔换了个坐姿，大大咧咧地把双腿交叠。
“你们要是能把手放开在说就更好了。”孔时雨面无表情，他觉得自己在吃狗粮，“房主填谁？”
“甚尔。”
“我。”
孔时雨冷酷的告辞了，他拒绝和小情侣说话，他觉得自己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酸臭的。
孔时雨是走了，切嗣还没打算走，他问道:“咒术师是什么？”
“一种职业。”
“咒具是什么？”
“一种工具。”
切嗣盯着甚尔，他并不说什么，就是用那双眼睛静静的看着他，直到甚尔自己受不了的把腿放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说的。”甚尔无可奈何的揉了把脸。
“咒灵就是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出的怪物，咒力可以杀死咒灵，咒术师就是专门杀咒灵的人。”甚尔三言两语解释了这些东西，切嗣的眉头却扣在一起。
他指向门口:“那就是咒灵吗？”
甚尔也愣了，四级咒灵无法对人类造成伤害，但是他可以肯定之前切嗣进来时还没有发现这东西:“你看得见？”
“不。”切嗣揉了揉眉心，“在你说完以后，我才能看见。”
那里不对……他的身体，有哪里不对！
白发的女人轻抚着切嗣的头，就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纵使他什么也看不见，纵使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