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研究室》孤**寒

9、第九章

　　凌晨三点的时候，整个法政大楼都安静了下来，零星的几点灯光，多数是值夜班的同事，当然也有为了手头的工作不得不加班的，而30楼法医第九研究室尹思远高级督察的办公室也亮着灯光却是因为它的主人无法入眠，或者说是不敢入眠--他必须让自己想些事情打起精神来，除非困到没有意识昏睡过去，否则他便不会去睡，因为他害怕睡觉，他怕睡了以后做梦，让他感到那个曾经的恶魔要吞噬他的灵魂，让自己在睡梦中无法呼吸。好在下午也算"休息"过了，应该能撑到天亮，大家都来上班的时候——原来自己也是害怕孤独的啊。
　　包括咖啡机在内所有有关咖啡的东西全部被那个人收走了，尹思远只好接了一杯热水靠在窗前慢慢地喝着：眼神飘远，隐约能看到维多利亚港华丽璀璨的灯火，多么美妙的夜晚，而在那迷乱的霓虹下又发生着多少血腥的事件呢？--职业病吧，想法真是黑暗。
　　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拉上了窗帘，尹思远回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看着老陈下午交上来的报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薄薄几张纸上敲着。王玲案件的报告签上自己的名字九研就可以递交调查科了，可是总觉得这仅仅是个开始，对方究竟是要挑衅还是要利用“九研”？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自己又应该如何应对下来的挑战？递交申请后，齐刚记忆数据的删除是巧合还是法政司高层的人为了销毁什么证据？
　　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着，“呜呜”的震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反而比铃声更加刺耳，这么晚了，会是谁？
　　“喂，你好！”号码虽然不认识，但是尹思远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明显压抑着焦急的声音：“是尹sir么？我是林天地的妈妈，我想问一下，你们今天是不是加班啊，天地也没打电话回来，我有点担心。”
　　都快凌晨4点了，丫头还没有回家？这让尹思远也紧张了起来，但是还是要安慰一下老人：“阿姨，你别急，今天加班比较急，她可能忘了打电话，我们刚忙完，她已经在休息室睡了。”
　　电话那头的人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打扰您了，她在单位我就放心了，虽说她是警察，但也是一个女孩子家，晚上不回家，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关系，您放心休息吧！”尹思远宽慰道。
　　林妈妈挂了电话还在想，天地的上司其实很温柔啊，为什么天地回家说那个人脾气不好呢？
　　尹思远挂了电话一刻也没耽误地就拨了另一个号：“英姐！”声音里透露的焦急一点都不亚于林妈妈：“你知道丫头去哪了么？”
　　本来被手机铃声打扰起来的华英一肚子火，可是一听到尹思远焦急的声音，剩下的就全是担心了：“怎么了？她跟我说晚上有点事，下了班就自己走了啊！”
　　“刚才她妈妈打来电话，说她现在还没回家！”
　　“啊？不会吧，她一向很乖的。。。”华英有些惊讶，林天地虽然爱玩，可是不会做出这种自己消失让大家担心的事，华英担心尹思远着急，她放缓了口气，说道：“思远，你也不要着急，我打她朋友的电话问问，也许在朋友家玩得晚了就没回去，你自己快去睡吧，天都快亮了！”
　　“知道了，打扰了。”尹思远满怀心事地应道。
　　“说什么打扰，好了，你听话快去睡啊！”俨然是姐姐哄弟弟的口气。
　　“嗯。”尹思远也没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就合上了手机，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底漫延，拿起王玲的卷宗随手翻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抓起笔来在白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就盯着这张纸看着、想着。。。头涨痛地发晕，不知不觉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有人进了办公室，尹思远听得到；有人走到自己身后拉开了窗帘放进了阳光，尹思远也感觉得到，只是动不了，直到那个人在耳边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才把自己从魇中拉了出来，睁开眼，办公室里尽是早晨温柔的阳光，多么美好的感觉。
　　尹思远终于清醒了，昨晚的事立即出现在自己的脑中，一把拉着身边人的胳膊，问道：“丫头呢？来上班了么？”
　　穆青刚一脸不解地问道：“啊？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啊！我猜你昨晚没回，特地提前来给你带了些早餐。”
　　“哦！”尹思远站起身，眼前黑了一下，只好扶了扶桌角。
　　穆青刚还是注意到了，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昨晚几点睡的？你不回可以在休息室睡啊，怎么趴在桌子上。。。”
　　“没什么，起猛了，”尹思远制止了穆青刚的絮叨，摆了摆手：“我先去洗脸。”
　　忙着倒水的穆青刚有些无奈地随口说道：“等这件事完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没人回答，也不知道那人听见没有，穆青刚只好端着水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却看见桌子上有张白纸上面写了几个问题：
　　教主不是GOD？
　　谁是GOD？目的是什么？挑衅？窃密？
　　丫头去哪了？
　　看到最后一个问题，想起刚才尹思远失态地拉自己问天地有没有上班，不由就开口问道：“诶，小师傅失踪了？昨天不是还在么？”
　　“昨晚她没回家，她不是夜不归宿不通知父母的人。。。也许。。。失踪了。”尹思远从盥洗室出来，回答道。
　　就在这个时候，华英门都没敲地闯了进来，失了平时的优雅，进门就急道：“思远，我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丫头去哪了，而且平时这个时间她也该来上班了。。。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这句话话音刚落，尹思远办公桌上的电话就诡异地响了起来，尹思远立即接了起来：“喂？！”
　　“有个礼物送给你，我放在了车库的东北角，你可要快一点，不然的话一切都来不及了！”变声器传来的声音。
　　“你。。。”没等尹思远说话，对方就挂断了。
　　尹思远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身体不可抑止地颤抖着，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坚持下去，接受这个挑战，急急地喘息了几下，自觉地从口袋里取出药咽了下去，然后对穆青刚说道："和我去停车场取东西。"
　　“我也去！”华英急道。
　　“不用，你们都在办公室等着！”尹思远给华英留下这句话后立即冲了出去。

　　一个冷藏箱静静地在角落里等待着，等待着一场充满血腥的游戏的开始。
　　穆青刚先尹思远一步跑到了那个“礼物”的跟前，回过头看了一眼——尹思远双手扶膝粗重地喘息着，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示意他打开。
　　冷藏箱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是他们最常见到的——大脑，一个完整的人的大脑。
　　箱盖内侧有一张便签，红色的七个大字——请帮我找到身体！
　　穆青刚愣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发什么愣？赶快送回审查室去查看。”尹思远大声喊道拉回了穆青刚的神智。
　　穆青刚立即合上箱子，站起身来郑重地答道：“是！”之后背起箱子向电梯口跑去。
　　尹思远反而并没有像刚才来的时候那样急切，努力地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看着原先放冷藏箱的地方，皱紧了眉头——游戏么？那是一条人命啊！为什么？为什么？她来九研有什么错，为什么会遭此横祸？你要报复九研，就冲我来啊，为什么，为什么害死天地——不由地呼吸又急促起来，不行，不能这样，箱子里的未必就是天地的，就算是，抓紧时间也有救回的希望！努力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尹思远紧紧地握起了拳，坚定地向电梯口走去，无论出现什么挑战，他都必须要坚持下去。

　　看着穆青刚带着冷藏箱走进办公室，老陈觉得很奇怪，指着穆青刚带来的东西，不由出声问道：“这是什么？”
　　穆青刚苦笑了一下，不甘地说道：“带到九研来的东西还能是什么，我们抓紧时间吧！它的主人可能还没有死，我们需要为它找到身体。”
　　“思远呢？”英姐担心地问道：“这就是放在车库里的那个？”女人可怕的直觉让华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穆青刚将冷藏箱放在桌上，按捺着自己对将要发生，或是说是已经发生的事的不安，开口说道：“尹sir让我先上来准备，他一会儿就来！”
　　老陈看到华英和穆青刚的表现都有些奇怪，又看看穆青刚有条不紊地准备着MR系统，没再问其他什么，为了调节一下紧张的气氛，笑着问道：“都这时候了，丫头和野人都没来上班，他们是不是。。。”
　　没等老陈说完，穆青刚就回答道：“野人早上去日本办事了，丫头。。。尹sir说失踪了。”
　　华英一直没有说话，有怀疑但又说服自己不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为了阻止自己双手的颤抖只好紧紧交握，失去了平时优雅淡定的表情，默默地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没有调查令，我们能擅自处理么？”老陈有些担心地问。
　　“事关人命，也许它的主人还活着等着我们去救！”从门口传来的声音清亮坚定：“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华英看到尹思远此时的样子，也有了信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穆青刚，开始！”

　　视者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手机的短信上，不看内容，光看手机的样式，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凉透了——那是丫头的手机，上面还有可爱的小飞鱼挂件。
　　“英姐，你看这个可不可爱？”林天地炫耀着自己新买的挂件，可爱的笑容显得那么纯真。
　　“和你很配哦！”自己当时本来想说只有你才喜欢这种小孩子的东西，后来怕打击孩子的积极性还是改口了——华英此时已经控制不住眼泪不断地溜出，她的直觉为什么总是这么准确。
　　老陈没有丝毫心里准备，看到这个事实后，惊讶地忘记了自己的动作，手停在操作盘上一动不动，屏幕中也因为视者意识的消失而一片黑暗。
　　穆青刚就站在尹思远身边，他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他此时更担心身边的人，转过头看着他，却看到他的脸上异常地平静。
　　挑衅！明目张胆地向第九研究室挑衅！尹思远在看到冷藏箱时就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他有着比华英更敏感的神经，他没有立刻跟着穆青刚冲上来，是因为他在调整自己，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同是他在思索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究竟第九研究室处于怎样的情势之中？今天的报纸上又会有一则关于九研的负面消息吧！有人希望九研自己垮掉，而这个人可能是社会上反对九研存在的激进分子，也有可能就是这座法政大楼里的某个高层官员，更有可能是两者为了某种利益相互勾结了起来。
　　“从画面上可以看出她是从背后被凶手袭击了，没有任何能指示凶手样貌和身体囚禁地点的记忆图像。”穆青刚有些绝望地说道：“唯一可以看到的是天地被袭的地方是一处无人的樟树林。”
　　三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尹思远身上，等待他开口说话，想往常处理复杂的案子一样给于他们提示。尹思远盯着漆黑的屏幕一眼不发，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事实上，一个大胆的推测已经在他的头脑中形成，他在想下一步的行动，他们该如何把幕后的人找出来。一分钟后，大家发现他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
　　“取出大脑的手法很专业，是专业人士下的手，地点可能是医院或是专门的医疗机构。”尹思远长出了一口气，开始分析道：“手机上显示的——这是第一个牺牲者，是凶手通过丫头的记忆留给我们看的，说明他对我们的工作非常了解；我刚才上楼的时候打电话给监视室，他们说没有发现异常，凶手能进入车库而不被监视室发现，说明他对法政大楼很熟悉，或者是我们这座楼上的某个人就是凶手的共犯；现在的问题是丫头为什么会到那个樟树林里去？青刚，试着找出相关的记忆，先往前看她昨天下午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