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病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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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雨水淋在身上，冷冷的。但是再冷也比不上浩哲心中的冰冻。他在医院门口痛哭了很久，收拾好眼泪，扯了个笑脸，才去病房陪妈妈。
连日的检查加上肚子越发严重的疼痛，秀梅已经大概心里有数了。她看着儿子湿漉漉地回来吓了一跳，让他赶紧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了。
看着穿着病号服，脸色蜡黄的妈妈，让自己低下头，用毛巾给自己擦头发，一边絮絮叨叨让他照顾好自己，已经收拾好眼泪的浩哲再次抱着妈妈哭了起来。
第二天秀梅对又来看她的老李说，“他李大哥，你跟医生说说，我这好的差不多了，开点药回家吃就行了。”
“弟妹，这怎么行，你就听医生的话，安心看病，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住医院得花不少钱，我得给浩浩留点。”
“弟妹，就是为着浩浩着想，你也得打点精神，好好治病。你在，浩浩才有家呀。”
就算是万般不舍，也不过两三个月，秀梅的情况就急转直下。因为不能进食，她整个人异常消瘦，腹部却肿大如鼓。大多数时间她都在昏迷，偶尔醒着的时候也常常难忍疼痛，发出痛苦的呻吟。只在看到儿子的时候刻意隐忍，不想浩哲多担心。
浩哲当着妈妈的面，只做不知，精心照顾妈妈，背了人止不住得偷偷落泪。后来看妈妈实在疼痛难忍，拿了家里的银行卡，取了钱，偷偷请医生给妈妈打止痛的吗啡。
在医院下了第三次病危通知书后，老李陪着浩哲彻夜守在病房。半夜的时候，秀梅突然睁开了眼睛，连日的疼痛似乎也消失了。她看着坐在床边打瞌睡的浩哲，想伸手给他拉拉身上裹的被子，只是稍微动了一下，浩哲便醒了。
他看到妈妈的神色难得的放松柔和，心里高兴极了，忙拉着妈妈的手，“妈妈你怎么样，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秀梅看着儿子的笑脸，心里一片澄明，“浩浩，妈妈没事。你累了吧。躺下好好睡一会儿吧。”
浩哲听妈妈语气平缓，显见得真得是不痛了，更加高兴了，“妈妈，我不累。”
“浩浩，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呀，要高高兴兴得啊。我们浩浩笑起来最好看了。”
浩哲这时觉得有点不对了，他拉紧了妈妈的手，“妈妈，妈妈。”
这时在门外椅子上陪夜听到动静的老李走了进来。
“他李大哥，你也在呀，这几年辛苦你了。”，秀梅转头看了下浩哲，“浩浩以后还要麻烦你，我这心里头过意不去呀。”
老李知道秀梅这是回光返照了，心里难过，嘴里只温言安慰她：“弟妹这是哪里的话，强子的孩子就跟我自己孩子一样。浩子是个乖孩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等值班的医生护士听到呼叫赶过来的时候，秀梅已经再次陷入昏迷，手还眷恋地拉着浩哲的手，不舍得放开。
护士赶紧给她做了电击心跳复苏，但是已经是徒劳了。心电图慢慢地变成了一条直线，滴滴作响。只留下浩哲痛哭的声音不停地叫着妈妈。
老李和护士花了不少功夫，才掰开了秀梅的手，浩哲却不让他们把妈妈推走，扑在妈妈身上，说不出话来。
老李流着泪扶起浩哲，“好孩子，让妈妈去吧。妈妈不用再受罪，去找你爸爸去了。”浩哲靠在李叔叔身上，肿着眼睛泪流不止，是啊，妈妈不怕，再也不疼了。
秀梅的后事还是老李帮着浩哲打理的。短短两年，浩哲先后丧父丧母，小小少年越发得清瘦了。他的母族本就没人，父族的亲眷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天大地大，他竟然是孑然一身了。
为了给秀梅看病，家里的钱也花得七七八八了。他们住的房子也是之前秀梅他们工厂借给他们住的家属楼。如今浩哲如果继续住着，自然也没人来赶他走，只是他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如何能让他一个人住。
原本他那二叔贪他每个月还能有千把块爸爸当年的抚恤金，想着把他接回家去养，好把钱弄过来。他老婆两眼一瞪，“你那大嫂怎么去的你忘了？惹上那么些混混，再招到家里来，你还要不要命了？”
他二叔想了想，也就没提这一茬，一家人连着爷爷奶奶，只当浩哲不存在，连秀梅的后事都没露面。
老李只得把浩哲先带回自己家中。他老婆也是个本份人，在百货大楼做营业员，家里还有一个和浩哲差不多大的女儿。浩哲暂时住在他女儿的房间，他女儿跟爸妈挤一挤。第三天半夜，浩哲被隔壁的声音吵醒，听到老李和他老婆正在吵架。
“这些年，为着你那战友，你钱也没少花，精力也没少花，我从来也没怪过你。但是现在你把人给带回来，你叫我这家还怎么当？”
“浩子还是个孩子，他那爷爷奶奶认钱不认人，我总不能让强子兄弟的儿子沦落到大街上去吧。”
“街坊四邻的谁不知道，混混盯上他们家，这些年就没太平过。”
“那帮混蛋，我干一天警察就不放过他们一天，早晚抓到他们。”
“我跟着你这么些年，一天到晚担惊受怕的了。现在再招这么个祸根在家里，你不为我想想，也替闺女想想。这要有个万一，我跟你拼命。再说闺女这么大了，难道一天到晚跟我们挤一个房间？”
老李沉默了半响，“我总不能不管浩哲这孩子。”
第二天早上，浩哲趁着婶婶在厨房做早饭，小声跟老李说，“李叔叔，你把我送福利院去吧。”
老李这才知道昨天半夜的事情，浩哲估计是听到了，惭愧地说：“浩子，是李叔叔没本事啊。”
浩哲连连摇头。过了两天，老李跟浩哲说，给他找好了地方，明天送他去平川市那边的福利院。他妈妈的户口原是在平川那边，老李也怕浩哲留在安阳，继续被那帮混混骚扰，连带着福利院也住不下去。
老李对浩哲说，“浩子，叔叔对不起你，叔叔没照顾好你和你妈妈。”
浩哲说，“不是的，李叔叔，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
老李打点了精神，给他拿了一个存折，一个银行卡：“你爸爸的抚恤金从前都是打到你妈妈卡上的，我给你办了一个存折和一个卡。今后每个月给你存折上存一千块钱，密码我就不告诉你了。等你成年了，可以凭你的身份证去银行取出来。另外每个月的一百多块钱，我给你存到卡上，你要是有急用的就取出来用。这钱是你爸爸拿命换来的，你可不要浪费了。”
浩哲点点头，收好了钱和卡，知道李叔叔这是怕他乱花钱，才不避嫌给他安排。
“我得空去平川办事就去看你哈。你要是在福利院受了委屈，随时给李叔叔班上打电话，叔叔去看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病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