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玫瑰右手》北极月

55、重新开始的生活

　　在傍晚即将天黑的时候，三人来到了天鹅镇，天鹅镇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以利驾驶着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进。

　　“琳，你知道你父亲买下的是哪座房子吗？”以利回头问琳。

　　“不知道，这些事情父亲不会跟我一个女孩子讲。”

　　“那可就难办了。”

　　“要不要找这里的镇长问一问，既然是买下的房子，应该会有一些证明或者交易记录之类的信息。”薇尔提议道。

　　以利思考了一会儿，“也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三人来到了镇长的办公厅，镇长听琳说了她的故事之后非常愿意帮助他们。因为天鹅镇的交易记录繁多，而且已经临近夜晚，镇长答应明天再为他们寻找记录。他们倒是不急于一时，但是眼下没有过夜的地方，只能去住旅店。

　　但是当三人来到旅馆时，喜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因为昨天下了大雪，今天外面的积雪还未消融，本来今天离开这座城镇的旅客被迫只能多留一天在这里，这使得天鹅镇的所有旅店都住满了客人，询问了好几家才终于找到了空房间，但是只有一间。

　　“我们有三个人……”琳皱起眉头，苦笑着对薇尔和以利道，“真是抱歉，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去住那间空房间吧，不用管我了。”

　　“无论怎样都应该女士优先，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都是天气的原因。”薇尔将客房钥匙交给琳，“你去好好休息吧。”

　　正当他们互相礼让时，旅店的老板娘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如果小姐不嫌弃的话，住我的房间吧，我丈夫回家照顾老人去了，今天店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值晚班，那间房间还空着。”

　　“可以吗？”琳露出了欣喜的眼神，“万分感谢。”

　　最后，琳去了老板娘的房间，薇尔和以利共住一间客房。

　　对于薇尔来说，和以利睡同一张床已经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他脱下外套和鞋子，直接躺在床的一侧，留出一半多的空间给以利。

　　以利杵在门口，神情凝重地看向薇尔。

　　“怎么了？”薇尔问道。

　　“你怎么这么淡定？”

　　“不然呢？”这种事情薇尔也不是第一次，而且他现在已经知道以利就是自己儿时的好友尹恩，就更加放得开了。

　　“不觉得两个大男人躺一张床上很别扭吗？”以利依旧一脸抗拒。

　　“没什么别扭的，两年后我们经常睡同一张床。”薇尔轻描淡写地说道，“快点上床睡觉吧，我要吹灭蜡烛了。”

　　以利脸色阴沉，身体僵硬地脱去外套和鞋子，躺到了床的另一侧。

　　“晚安。”薇尔吹灭蜡烛。

　　“晚安……”黑暗中传来以利的声音。

　　这一觉薇尔睡得舒服自在，第二天醒来时感觉神清气爽，头不疼了，腰背也不酸了。倒是以利，一大早就顶着一张疲惫的面容，精神萎靡。

　　“你昨晚没睡好吗？”薇尔忍不住问他。

　　以利白了薇尔一眼。

　　二人离开客房和琳会和，一同前往镇长的办公厅。路上买了点面包作为早餐，边吃边走，没多久便来到了办公厅。

　　办公厅的大门还没有打开，门外站着两位穿着警服的男人，手中拿着一份资料袋，看上去像是和薇尔他们一样是来找镇长的。

　　“镇长还没来吗？”以利问他们。

　　“没呢。”他们回答。

　　这时薇尔注意到了这两人的面孔，他们分别是两年后与薇尔有过一面之缘的扎克以及扎克的好友阿业。

　　两个在薇尔记忆中已经死去的人，再一次站在他的面前，这种奇怪的感觉，薇尔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记忆深处的画面一点点浮现在薇尔的脑海。

　　“怎么了？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以利走到薇尔的身旁，低声问道。

　　“没什么……”

　　薇尔看看以利，以利也看看他。薇尔不愿回答，以利也没有追问。

　　三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镇长拄着小拐杖慢悠悠地来了，还不忘跟门外的五个人道个歉。

　　“实在不好意，腿脚慢了些，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来了。”镇长和蔼地笑笑。

　　“没事，我们也没心思睡懒觉。”以利道。

　　薇尔听出以利这句话是在抱怨昨晚跟他睡觉没睡好。

　　“你们随我进来吧。”

　　镇长打开办公厅的门锁，带领众人走进办公厅，来到镇长办公室。

　　“你们两个是来送警察署的档案记录吗？”镇长问一旁的扎克与阿业。

　　“是的，镇长，是署长让我送过来的。”扎克将手中的资料袋交到镇长面前。

　　“好的，你们回去认真工作吧。”

　　扎克和阿业离开办公室，镇长将资料收起来，转向琳，道：“你跟我来。”

　　琳跟着镇长前往二楼，薇尔和以利正准备跟上去，却被镇长阻止了。

　　“资料室不能让人随便进去，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下吧。”

　　“好……”

　　薇尔和以利被留在了办公厅的一楼，找资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轻松解决的事情，二人逐渐陷入百般无聊之中。

　　以利昨晚没有睡好，今天上午一直在打哈欠，他坐在办公厅的长椅上，眨巴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儿？”薇尔问以利。

　　“就是因为离你太近了我才没能睡好。”以利抱怨。

　　“为什么？”薇尔的眼睛偷偷瞟向以利，“明明小时候我们经常睡在一起。”

　　“那是小时候。”

　　“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现在身份都变了。”

　　“你还是伊恩，我也还是薇尔。”

　　“我已经不是伊恩了，我现在是以利。”

　　“有什么区别吗？”

　　“伊恩已经不在了……”以利说完这句话，终于按耐不住困倦，倒在薇尔的肩头睡着了。

　　薇尔看着面前空旷的地面，思考着以利刚刚说的话，思考了许久都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在薇尔看来，伊恩不管改成什么名字，不管变得多么冷酷，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永远是曾经的那个伊恩。但是对于薇尔而言，他不愿意自己永远是那个懦弱、胆小的薇尔，他一直在努力改变。

　　薇尔知道以利是恨他的，恨他当初无情的背叛。这世界上最窘迫的情况可能不是两个人同时在绝境中沦陷，而是一人沦陷，一人高升，最后两人再次相遇。以利被自己杀死的时候肯定是心如死灰，正如后来痛苦不堪的薇尔一样，彼此在彼此的心中死去。

　　他看着以利熟睡的面容，低声呢喃：“好希望……你能再次回到我的身边，伊恩。”

　　薇尔等着等着，困意逐渐席卷心头，不知不觉中也睡着了。直到琳的声音在二人的耳畔边响起，他们才从梦境中醒来。

　　“你们两个是昨晚没睡好吗？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我怎么也睡着了？”薇尔揉了揉眼睛。

　　以利仍然一副没有睡够的困倦的神情，他问琳道：“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离中央广场不远的地方，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但是还没有家具。”琳将一张天鹅镇的地图展开在他们面前，指着其中一处房屋道，“就在这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行。”

　　三人离开办公厅，向着中央广场的方向走去。

　　今天天气不错，冰雪快速消融，整个城镇像是下过了雨，路面到处都是雪水，耳边尽是“滴滴答答”的水声。道路上的行人比昨天多了不少，街道也热闹起来。薇尔上次来天鹅镇的时候，这里因为魔族的原因，非常清净寂寞，但是此时此刻的天鹅镇满街都是卖着各种当地特色商品的店铺，玲琅满目，博人眼球，薇尔观望商店的时间远多于看路的时间，这也使得旁边的以利不得不多拽着他一点。

　　“那是什么？好漂亮！”薇尔被橱窗内一系列精美的饰品吸引住了眼球。

　　“那是天鹅石雕刻的吊坠。”琳说道，“我父亲以前每次来这里，总会给我带一些回去。”

　　“真好看……”薇尔趴在橱窗前不忍离去，但是一看价格，顿时沉下脸来，低头转身离去。

　　“你不买吗？”以利奇怪道。

　　“买不起……”从神之境逃走的时候就没带多少钱，后来又几经辗转，已经没几个金币了，这让他怎么买得起这价格昂贵的吊坠？

　　“我给你买吧，就当我送给你的。虽然我身上带的钱也没多少了，但是一条吊坠而已。”以利看向薇尔，第一次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薇尔被这一抹笑容吸引住了目光，有那么一刹那，彷佛回到了从前。

　　“你想要哪个？”以利问他。

　　“那个……”薇尔指向其中一个用天鹅石雕刻的白色玫瑰花的吊坠，光滑圆润、洁白无暇的天鹅石将白玫瑰孤高、纯净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

　　“行。”

　　最终，薇尔托着以利送给他的白玫瑰吊坠，满心欢心地跟在以利和琳的身后，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当来到中央广场时，薇尔情不自禁站住了脚步。他看着那片人来人往的广场，克雷尔的面孔浮现在他的脑海。

　　“怎么了？”以利和琳也停下了脚步。

　　“没什么……”薇尔收回目光跟上他们。

　　三人穿过中央广场，来到一条街道，一栋崭新的房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就是那里。”琳指着那栋房子道，“但是没有钥匙……钥匙被强盗连着所有财产一起抢走了。”

　　“强行打开算了，到时你再换一副锁。”以利走到门前，用脚直接踹开了门。

　　一股浓厚的灰尘扑面而来，毫无防备的三人呛得直咳嗽。

　　屋子里基础装修已经完成，但是一样家具也没有，而且看上去似乎很久没人打扫，满是灰尘以及装修时留下的材料碎屑。

　　“看来得要花一番功夫才能入住呢。”琳对着空旷的房间叹了口气。

　　“等我回去以后，我会寄些钱给你，用来装修和营业，在入住之前，就先在旅店里将就一段时间吧。”

　　“回去？是回利兹那里吗？”薇尔问以利。

　　“不是，回我自己的领地。”以利回答。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薇尔激动起来，等以利忙完了琳的事情，他一定要好好劝说一番，让以利答应和他一起去往世界“心脏”。

　　“现在。”

　　“现在？”琳惊讶，“不在这里多留几天吗？”

　　“留在这里晚上睡不好。”

　　薇尔尴尬一笑。

　　琳也没有过多地挽留他们，向以利和薇尔道谢之后就送他们离开天鹅镇，分别之前，琳还邀请他们二人等歌舞厅开业后来天鹅镇游玩。

　　以利微微的点了点头，薇尔礼貌一笑。

　　就这样，薇尔和以利在琳送别的目光中离开了天鹅镇，一路向南，去往以利的领地，也是以利居住的地方——钴蓝镇。

　　中午的气温逐渐升高，四周的冰雪几乎消融殆尽，唯有几处背阴的地方还残存着几抹雪白，但是用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化为沉入地面的雪水。

　　因为急着赶路，午餐是在天鹅镇买的面包，薇尔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看向窗外潮湿的枯草地，不禁有点怀念放眼之处遍地雪白的纯净世界。

　　“以利。”薇尔把头探出车窗外。

　　以利拽紧缰绳停下马车，回头看向薇尔，问道：“什么事情？”

　　“你昨晚没睡好，下午在车厢里休息一会儿吧，我来驾驶马车。”

　　“你来？你真的可以吗？”以利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可以的，我驾驶过的。”薇尔语气坚定，“请相信我。”

　　以利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薇尔的好意。

　　薇尔没等以利回答，直接打开车厢门跳下马车，然后登上驾驶座，坐到了以利的身旁，带着一脸的笑容向以利摊开了手心。

　　以利无奈，既然薇尔已经如此热情了，他也就只能将手中的马鞭交给薇尔，走下驾驶座去了后面的车厢。

　　薇尔心满意足地牵着缰绳，握着马鞭，哼着小曲，不紧不慢地向着南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