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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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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怀澄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幽深的瞳孔映出沈斯伯忍痛的模样,苍白的面庞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执拗地不肯喊出一个疼死。
他松开手臂,转身走出卧室。
“呃!”
沈斯伯搅紧身下的床单,骨节凸着泛白,细长的眉尾青筋暴起,不去看他毅然离开的背影。
“怀澄!”
左瑎叫他,真以为齐怀澄气得不管沈斯伯了。
没过一会儿,齐怀澄的手里攥着一把尖刀走进来,他坐在床边握住沈斯伯的手,锋利的刀刃对准自己的大腿,沉声开口:“小伯,你放弃治疗,好,我陪着你。”
他捏着沈斯伯的下巴,直视他的双眼,“你伤在哪,我就伤在哪!”
“我们他妈的都瘫着!”
左瑎惊愕,扯着他的手臂,“齐怀澄!你干什么!你是不是也病了!放手!”
“快点放手!”
沈斯伯怔住了,盯着两人握着刀子的手,眸色阴狠,冰冷僵硬的手掌攥着齐怀澄的手腕,声嘶力竭地质问:“你威胁我?”
“你敢威胁我?”
齐怀澄扣住沈斯伯的脖颈,两人额头相抵,逼他与自己对视,“小伯,你想报复我,我就在这,任你处置。你若是不想我也受伤,就接受治疗好起来。”
“哥哪也不去,只陪着你。”
沈斯伯推不开齐怀澄紧箍自己的双臂,埋在他的怀里,疼得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他张开毫无血色的唇瓣,牙齿狠狠地咬在齐怀澄的肩上。
“嗯!”齐怀澄闷哼,强势地抱起沈斯伯,感受他疼到颤抖的身体,浑身湿乎乎的被冷汗浸透了,快步往楼下的医疗室走。
左瑎根本来不及后怕和多想,一心投入到沈斯伯的病情治疗中。
医疗室内,佣人和护士进进出出地忙碌起来。
沈斯伯被安顿在治疗仪上,左瑎了解病症后拉起齐怀澄的手,“怀澄,你来试试。”
沈斯伯瞪大眼睛,盯着他攥着齐怀澄的手放在自己的脚踝上,这才作罢。
左瑎专注地指导齐怀澄,“动一动他的腿。”
齐怀澄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扳着,沈斯伯痉挛的双腿却僵硬得像是雕塑,难以动弹,齐怀澄神色凝重,担忧道:“小伯,还疼吗?”
沈斯伯敛起眸子,侧过头不肯回应他。
左瑎解释:“肌肉张力过高,我给他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和抗痉挛药物减轻肌肉紧张和痉挛造成的疼痛,等到必要时需要使用神经阻断药。”
齐怀澄问:“为什么会这样?”
“在正常情况下,脊髓通过神经传递信号来调节肌肉的张力。当大脑发出指令时,信号通过脊髓传递到相应的肌肉,使其收缩或松弛。但脊髓受损后,这种正常的神经传导过程会受到干扰,导致肌张力异常升高。”
左瑎记录着沈斯伯的病情状态,“还有一种状况是脊髓损伤在急性期后进入恢复期,也会出现下肢的肌张力增高,这是脊髓休克以后一种恢复的表现,并非完全的有害无益。”
齐怀澄按摩着沈斯伯的腿,动作熟练,轻柔又有力道,“是有康复的可能的,对吗?”
沈斯伯抬起眸子,正对上左瑎试探的眼神,他冷冷地瞥开目光,一言不发。
左瑎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否则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沈斯伯的眸底闪过一抹喜色,一时也弄不清是因为自己有痊愈的希望,还是听到他并非是专门来与齐怀澄破镜重圆。
齐怀澄宽慰地摸了摸沈斯伯的头,“听到了吗?开心了?”
沈斯伯对上他的目光,别扭地不给他好脸色。齐怀澄对他傲娇的小性子已经习以为常,心情突然轻松了不少。
“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
左瑎突然给两人泼了一盆冷水,“脊髓损伤的恢复期采取的物理康复治疗非常关键,需要你们长时间的配合打持久战。”
“我打算先给他做功能性电刺激治疗,再进行运动康复训练。”
齐怀澄反问:“电刺激?”
“是,通过手术将电极植入他的脊柱椎管内,利用脉冲电流刺激脊髓神经,改善神经功能,缓解疼痛。”
齐怀澄听着左瑎解释的治疗手段,已经心悸,紧紧抓着沈斯伯的手,他划破的外伤还没好,因为双腿的原因伤口痊愈得很慢,简直称得上是遍体鳞伤,怎么可能舍得他再做手术?
“可不可以不采用创伤性治疗?”
沈斯伯已经这么疼了,受了这么多罪,大大小小的手术没有十台也有八台,齐怀澄实在不忍心。
“做吧。”
沈斯伯突然开口。
“小伯?”
“我说做吧。”
沈斯伯坚定地盯着齐怀澄的眼睛,原本他以为自己受伤,终于能牢牢抓住齐怀澄,哪怕不要这双腿,永远站不起来,也不足惜。
可今天齐怀澄拿着刀子戳在自己的腿上,沈斯伯不想承认,他怕了,怕齐怀澄陪他经受自己这般的痛苦。
而且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齐怀澄被别人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