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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胡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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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电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齐怀澄掏出手机,瞅了一眼来电显示,接听通话。
“哥,是我。”
温润的嗓音从听筒中传来,与沈斯伯的音色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齐怀澄沉声应道:“嗯。”
“沈斯伯和你在一起吗,我今天的感觉很不好,他怎么样?”
齐怀澄沉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对方沉吟片刻:“已经出事了吗?”
“是。”
“他怎么样?你还好吗?”
齐怀澄依然沉默。
“哥,如果你很为难,我去把他接回来。”
齐怀澄长吐了口气:“没关系,我能照顾好他。”
“……好吧,这周末我去看望你们。”
“哥,不要太委屈自己,我们随时联系。”
“好。”
齐怀澄挂断通话。
左瑎问:“你们的家人?”
“嗯,小伯的双胞胎弟弟突然感觉不舒服,想到可能是他出事了。”
左瑎好奇:“双胞胎之间的感应?”
齐怀澄点头,“是,他们两个很特殊,感应也很准。”
左瑎还是第一次在生活中遇到这种双胞胎,针对医学暂时还未揭开的谜团很感兴趣。
“你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齐怀澄回神,泄气地笑了,“抱歉,在你回国的第一晚让你连大餐都没吃上,还让你看笑话了。”
“我们之间还这么见外干什么?”
左瑎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外面凉了,他的情绪也应该稳定了。”
“车祸造成他的脊髓损伤无法站立,是一种巨大的精神打击,在短期内患者无法自我调整,所以容易出现情绪低落、悲观厌世、不愿与人交往、甚至感觉生活无趣无望,需要进行心理疏导,家属可不能先崩溃。”
“我明白。”
齐怀澄很感激左瑎能够理解,并且和自己聊了这么久,两人起身回去。
卧室,齐怀澄推开房门走进去。
沈斯伯躺在床上,黑暗里他睁着深邃的眸子,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齐怀澄坐在床边,轻声道:“怎么不开灯?”
他打开床头的古董台灯,对上沈斯伯冰冷的眼神,齐怀澄捧起那双缠着纱布的手,诚恳道:“对不起,我不该吼你,也不该发脾气。”
“呵。”沈斯伯不屑,声音很轻,仿佛没了所有力气,“骂都骂了,还道什么歉。”
“小伯。”齐怀澄乌黑的眼睛盯着他,内疚又心疼,“你能原谅我吗?”
“让他滚。”
沈斯伯厉声开口,低哑的声音撕裂深夜的寂静,阴冷得骇人。
齐怀澄不明所以:“谁?”
沈斯伯眉目阴沉,满是戾气,“你说谁?”
“左瑎?”
“对,我不喜欢他。”
齐怀澄抚过他额前的发丝,软了语气:“小伯,他是我的朋友。”
沈斯伯冷笑,想撇过头,偏又眷恋他的触碰,浑身像是过电,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还是你的医生。”
沈斯伯骤然抬起眸子,眼神像是冷刀子狠狠地剜他,“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好不容易和旧情人重逢,给我看病也是借口,你现在是不是巴不得把我赶出去和他过二人世界?”
“我没有。”
齐怀澄无奈,他越说越离谱了。
“反正有他没我。”
沈斯伯挡开他的手,扭过头紧紧闭上眼睛。
“好。”齐怀澄终于让步:“你给我点时间,左瑎刚刚回国,就算是找地方住也要一段时间。所以暂时让他住在家里帮助我们,等你的病情好转,我会给他安排其他住处。”
沈斯伯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反应,但他知道齐怀澄是选择自己的,这就够了。
齐怀澄见他不闹了,轻轻地揉捏他的手腕,不敢碰到沈斯伯的伤口,“疼吗?”
沈斯伯眨了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会心疼吗?”
齐怀澄点头:“当然。”
“小伯,以后就算再生气,也别做这种事了,好吗?”
“答应我?”
齐怀澄的目光太炙热,坚持要他一个答案,沈斯伯移开眸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整个耳根都烧红了,嗓音哑哑地嗫嚅一句。
“累了吗?”
齐怀澄宽了心,帮他盖好被子,“睡吧?”
“要我陪你吗?”
沈斯伯指了指旁边的枕头,齐怀澄没有犹豫,脱掉外套躺在他身旁。
床足够宽大,但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躺在一起时,仍显得过于亲密,齐怀澄笑道:“还没长大一样,总是要我陪着你睡。”
沈斯伯冷哼,心想就是长大了才要你陪,担心自己说出来,就把他吓跑了:“那你还要搬出来住?沈家亏待你了?”
“没有。”齐怀澄叹了口气:“我有自己的顾虑。”
“我的妈妈想我回去看看。”
沈斯伯才知道这件事,“她来找你了?”
“是啊。”
“当初她和爸爸离婚,我和奶奶一起生活,后来我爸爸因公殉职,奶奶去世,是卫叔叔和沈叔叔接我回家,然后和你们住在一起。”
“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想通了,想见我,我也想偶尔回去看看她。”
沈斯伯不喜欢齐怀澄的妈妈,当初齐怀澄还那么小,她就不要他了,“你有了自己的亲人,我们这个家自然就被你丢到一边了!”
“怎么会呢?”
齐怀澄瞧他孩子气的样子,轻声道:“睡吧,我不走。”
沈斯伯抓住他的手,齐怀澄微微睁大眼睛,一时僵住,五指被他牢牢扣住。
“晚安。”
他弯着狭长的眸子,眼尾微翘,唇角勾起狡黠的笑。
齐怀澄痴痴的看着他,不忍打碎这张俊美的脸庞上如此从容自在的真情流露。
这是沈斯伯在车祸后第一次安稳的睡着,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齐怀澄洗漱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做早餐。
左瑎下楼后瞧见他,啧啧称赞:“真是居家好男人啊!”
齐怀澄将做好的早餐端到餐厅摆在他面前,“皮蛋瘦肉粥无葱花版,你讨厌姜丝,我只用了姜水去腥,鲜虾锅贴和肉松烧麦,都是你以前喜欢的。”
“天哪,你太贤惠了吧。”左瑎捂着胸口,作心痛状:“当初把你踹了去留学,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是我最大的损失!”
他满口遗憾,逗得齐怀澄哈哈大笑,大方道:“但是医学界多了一位优秀的神经外科手术专家,看来有我一半功劳?”
左瑎享受着美味的早餐,对着齐怀澄竖起拇指,“行,算你一半。”
齐怀澄心情大好,端起另一份早餐,“你慢慢吃,我去给小伯送早餐。”
左瑎关心地问:“他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齐怀澄点头,“好多了。”
“吃了这份早餐,差不多就哄好了。”
左瑎咬着虾仁,腮帮子鼓鼓的,“我看他不像你的弟弟,反而像你的儿子,你完全把他当孩子养啊!”
齐怀澄嘘了一声,“可别被那位小祖宗听见。”
左瑎被逗笑,“我很同情你。”
齐怀澄让他慢慢吃,端着另一份早餐走出餐厅。
他走进卧室时,沈斯伯已经洗漱好坐在床上了,齐怀澄担心他弄湿伤口,皱起眉头:“怎么不等我上来帮你?”
“我饿了。”
沈斯伯理所应当地说,“怎么这么久?”
“给你做了酒酿赤豆圆子炖得久一点。”
沈斯伯眸色一亮,又问:“是我一个人的,还是他也有?”
齐怀澄走过去,放下餐盘,检查他的伤口,“这份是你一个人的。”
沈斯伯得意地开口:“那你喂我。”
齐怀澄坐在床边,端起炖盅,用勺子搅动着细细吹散热气,喂到他的唇边。
沈斯伯的眸子盯着齐怀澄正气的脸庞,视线落在他浓密的睫毛,笔挺的鼻梁,沈斯伯的喉结上下滚动,微微张开唇瓣,绵密甜糯的口感带着桂花淡淡的香气瞬间唤醒味蕾,胃里也暖暖的。
齐怀澄期待地问:“怎么样,好喝吗?”
沈斯伯回味着口中的滋味,意味深长道:“你还没尝吗?”
齐怀澄抬起头,刚想开口,沈斯伯缠着绷带的手突然搂住齐怀澄的脖颈,凑过去吻上他的唇。
湿润的唇瓣带着酒酿和桂花的香气碰撞上干燥的柔软,沈斯伯辗转他的唇,迫不及待地深入,只是下一秒便落空了……
齐怀澄睁大眼睛,吓了一跳,猛地推开他,“沈斯伯!你胡闹什么?”
沈斯伯得意,舌尖抿过唇边的桂花,“反正你当我是胡闹,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