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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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蔚如璟乖乖地在屋内休憩，冉白这才认真地打量着奚晔，他这是第一次认真看这个男子的容颜，与明夜有几分相似，可品性却差了太多，灵魂浑浊，全然没了纯透。
“很抱歉，占用了你的身份这般久。”
“无妨，那个身份于我来说无用。”奚晔淡淡地笑了一下，就算这个身份是他的，他或许也不会有机会与她一起，这便是缘分。
“也很感谢你未曾告诉她我并非冉白。”冉白并不介意奚晔冷淡的态度，他虽心中对几番掠走蔚如璟的他不满，不过他爱憎分明，该感谢，该憎恶，他都不会混淆。
“不用，若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我是告诉她了的，只不过，她太信你，我的话根本入不了她的心。”看着冉白听到此话渐渐有些流露的笑意，奚晔眯起了眼眸，笑容讽刺起来，“这可并非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她这么信你，若有一天知道了你的欺骗，她会如何呢？”
她会如何呢？冉白督了一眼奚晔直直盯着他的眼，这个问题何必他问，他自己也想过无数回，始终不敢给自己一个答案。
撇开这个问题不谈，冉白忽然问了一句：“听闻契傕有一泉名‘往生’……”
“怎么，你想转为凡胎么？”奚晔轻笑了声，他知道，冉白一定会问这个。
“你可知道，守护往生的老者提出的条件么？”
冉白不语，奚晔继续说道：“条件是你最珍贵的东西。你最珍贵的是什么？至高的妖术？人间的纯爱？还是蔚如璟？”
“或许对你来说，在你尚且弱小需要保命时，最重要是至高的妖术，可如今，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必然是后两者，你能舍弃哪个呢？”
舍弃爱？那么，你又何必坠入凡尘，舍弃蔚如璟？那可能么？
奚晔看着冉白明暗晦涩的神容，迎着悬崖冷冽的风，灰色的衫子鼓动，更添一份压抑，回眸轻叹：“你舍弃不了任何，所以你也得不到任何。人妖相恋，注定无果，更何况蔚如璟的身份，不仅仅是凡人。她是凡人，你与她尚且无果，有朝一日，她回了她该回去的地方，你们，就连如今这般情形都乞求不到。”
“你倒是看得透彻。”冉白索性坐在了地上，风吹乱了他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拂在面颊上，心中堵着一口气，渐渐烦躁起来，随手拔弄着地面有些萎黄的草儿，奚晔的话句句在理，他反驳不了。
“你出来做什么？外面风大，可别凉着了。”奚晔的话语温柔下来，如此细致的叮咛，冉白也知道，必是蔚如璟出了屋子。回头看去，蔚如璟也不搭理奚晔的话，随便嗯嗯几声糊弄了，便摸索着要走到冉白身边。
奚晔上前，想要去扶着她，冉白倒是更快一步，他总是快他一步，甚至几步。蔚如璟捉着了冉白的胳膊，这才似乎把憋在胸口很久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还是捉着放心些。眼睛看不见了，总会担心你突然又消失了。”
看着蔚如璟有些局促的神色，面颊微微透着红霞，冉白轻柔地笑了笑，将她纳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声音低沉温柔。
“不会不见了，不若我们去向奚晔公子借了同心锁来？”
“他那个小气鬼，才不会借给我们。我自己捉着就好了，死不放手就行了。”提到同心锁，蔚如璟还是有些愤愤，毕竟被奚晔骗过一次，那种感觉真是讨厌的很。
忽然，蔚如璟绷起了身子，低低说道：“有人！”
二人回头，只见一白衫的清雅男子站在不远处，风拂过他的衣衫，卷带起一股清透的书卷气息。
“明夜。”
冉白眼眸中微微划过一丝诧异，奚晔倒是并无惊奇，神色淡淡。
“明夜哥哥？”蔚如璟从冉白怀中抬起脸庞，有些茫然地搜寻着明夜的气息，奈何她看不见。
明夜看着蔚如璟消瘦了许多的脸庞，变削尖的下巴使得脸庞变得更是小巧，一双大眼愈发地大。只是如今，那双明亮如灿阳的眸子微微黯淡，没有焦点。他念了那么久的人，如今便活生生地站在那儿，脚步挪了挪，却始终没有勇气走上前。
“嗯，是我。来琅渊办些事情，知晓你在，便来看看。”澹台明夜的口气温和，理由却显得很蹩脚。
奚晔看在眼里，只是默然笑了一下，淡的没有感情，眸子里的疏离中透着一丝阴郁的光。
在小屋中四人团坐下，明夜的到来让蔚如璟有些雀跃，坐在那儿也不安分的往明夜身上凑，捉着他问个不停，都是些关于京都的琐碎事，但凡是她问得，明夜也都含笑回答。交谈了一阵子，忽然蔚如璟沉默下来，隐隐有话要问，却又好像不知怎么说出口，面容上竟是犹豫的神色。
她问了那般多，其实心底最想知道的，最关心的只有她父亲的安康与否，只是不知为何，她迟迟不敢问。
明夜看着蔚如璟的神色，心中便已经知晓她要问些什么，原本尚且维持的轻松也随着眼角脸颊的绷紧而消失。
“我……我爹他可还好？”
明夜唇角微抿，心中思量该如何将这一事说出口，奚晔在侧，有些话很难提，如若不提，蔚如璟只怕是接受不了。
奚晔看着他满是顾虑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明夜不轻不重地扫了他一眼，心下明白，他今日是不说不可，他不说，恐怕日后蔚如璟从别处听来的消息更让她无法接受。
“你爹他……不在了。”
不过六字，明夜却吐露得着实艰难，冉白听在耳中也不免惊诧万分，看着明夜的神色也多了几分考究，只不过，那一句不在了，于蔚如璟比惊雷霹雳还要厉害上三分，他也无暇去在明夜的眼神中追索信息，回首望向蔚如璟，就瞧见她整个人都仿佛僵住了一般，原本就没有焦距的眼眸更是失了神色，久久地也吐不出一句话来，好似听清了那话，又好似没有听见。只有那渐渐攥紧了毛毯的手上青筋透露出，她心中无限扩大的惶恐。
“明夜哥哥，你方才说我爹不在了，他不在京城了，可是来了琅渊？”
蔚如璟的话问得极轻极轻，轻到她自己也知道有多么的底气不足，知道这自欺欺人多么无力。
“嗯，他来了。我带他来了。”明夜一句话惊得蔚如璟猛然抬头，恍惚以为她的父亲真的走进了屋子，坐在了她身边，只是，此刻真正落在手边的确是一方小小的木盒，冰凉刺骨。
“你不在京都的这段日子，京都里发生了大变故，整个蔚家被抄，关的关，流放的流放，杀的杀，如今已经是门庭凋敝，而蔚大将军被诬告通敌叛国，导致边关不宁，甚至欲用疆地十三郡换荣华一生……”
“胡说。”蔚如璟不轻不重地喝止了明夜，听到这儿她便什么也不想听了，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她的皇帝哥哥也不换放任别人如此欺负她爹，这个盒子里的也不会是她爹。
“我什么都不信，我要回苍元，我要回京都。”蔚如璟呢喃着不清的话语，盲目地就要下地，冉白一把拉住蔚如璟的手，将她抱入怀中，紧紧地，任由她推搡也不肯松手，只是她一句句喊着要回苍元的声音透出的嘶哑令他心疼到恨不得把她所有的痛苦都挪移到自己身上。
明夜看着蔚如璟，眉心紧皱，有些话却也不得不说全了。
“如今你也回不得京都了。皇上已经是极力保下了你，你想回京都，唯有你在边疆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那四个字听在她耳中怎么都那么刺耳，刺痛到骨子里，蔚如璟倏地安静下来，紧紧地攥住了冉白的胳膊，眼神直勾勾地望向明夜的方向，黑洞的眼眸深深地，让明夜不敢直视。
“将什么功，补什么过？杀了我所有的至亲，让我无家可归，还要让我替他们在疆场卖命？他们怎么什么都算计的那么好呢？”蔚如璟垂着眼睑，似哭似笑，眼神狂乱，“他保我？他保得起我为何保不起我的父亲。我爹爹曾经为了他牺牲了多少，他都忘了？澹台明夜，你来是做什么的？是来通传你父亲的意思么？是来为他们给我放话么？你来到底是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来？”
冉白把蔚如璟死死地圈在怀中，看着她神情失控，分明悲伤入髓，却落不下半滴眼泪。
我为什么要来？明夜闻言浑身一怔，他为什么要来，他的存在似乎永远都是给她带来不幸，带来悲伤。
冉白望向沉默的明夜，他知道，他一定有事瞒着不说，或许是不方便说。他眼角扫到一旁的奚晔的神色，是奚晔不能知道的事么？
“冉白，我要离开这里。我们走吧。”蔚如璟依在冉白怀中，胸口紧紧地抱着那方小木盒。
他抬眼看了一下并不言语的奚晔，只见他微微一挑眉尖，就打算看着他准备怎么做了。他们有约在先，十五日后才将蔚如璟归还于他，同时不取龙睛。
如今，还有一日之约。
“这一日之约，我们可不可以留至日后。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还予你。”
奚晔的眼神轻轻落在蔚如璟的脸上，她丝毫没有看他的打算，蜷缩在冉白的怀中，犹如一团受惊的小兽，浑身张开坚硬的刺，再听不进只言片语。他不语，任由着冉白抱起蔚如璟仿佛轻若纸片的身子，消失在门外。
转而，才缓缓看向明夜，口唇微微一动。
“你来的，早了一日。”
他本打算了结了这些纠葛，回到契傕，安心的运筹一切，可如今，心中情丝牵动，还没来得及彻底斩断，她就倏然离开了身边，如此，便会余下惦念。
揉了揉眉心，关于她父亲的消息，他原本是不想说的，起码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不想说，十五日于他，太短暂，因为短暂所以希望可以更美好。
只是，他给自己造就的梦，终归是得醒的，哪怕醒的不甘。
那日后归还的一日，不知要何年何月，那时，他们的心境为何，他不知道，总之，今日一别，日后相逢，必定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消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