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寻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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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的红色雾气渐渐散去，化为沉沦的黑暗。蔚如璟听着四周空空的风声，还有清晨的鸟鸣，安静到令她有些颤粟。那个人就那般干脆的走了，其实这本该是她料想的结果，可是她无用，她渐渐将他当做朋友，而那些情谊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果然，她还是太容易纵容自己的感情，他会开九窍同心锁她早就知晓，他会半夜悄然出门，她也知晓，虽说她刻意装作不知是为了在他身边摸清楚他的底细，可究竟是有情分在其中的。
他临走时的一句话说得不错，他与她谁都没有相信过谁，那么所谓背弃便也不存在了。
许是因为看不见，蔚如璟感觉整个身子都空荡荡地灌着冷风，她一个人浑身无力，眼睛黑盲，如今被遗弃在这荒山之中，莫不是要成为猛兽的腹中之食物么？
她还没有遇见冉白，没有看见那张令她想了很久念了很久的脸，如今不知会不会再见，即便见了，也再看不了他那抹悠悠的笑意。也许是因为已经麻木的疼痛，也许是太过心酸，蔚如璟恍恍惚惚地就起了困倦，可此时，她怎能昏睡，睡了，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忽然很想念爹爹，想念巧奴，想念云墨霄，还有姒昭九，想念的人太多，才知道自己对这个尘世有多留恋，还有那个消失了那般久的费莫，他该不是将她忘记了吧，还说是要做她的跟班儿呢，真是不称职。
想着那些往日里嬉笑怒骂，悲怒嗔痴的日子，蔚如璟的眼泪濡湿了眼眶，却刺挠得她痛入肌骨，她愈想坚强，愈是茫然无助。
不远处，河紫蛇看着奚晔紧抿的唇角，忍不住问了句：“你觉得这样好？我看你分明对她是有情的。”
“我跟她之间不可能会有情，彼时不会有，往后也不会有。我与她，隔的是仇，国仇罢了，还有家仇，怎能生情。”奚晔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蔚如璟瞧看，她的脆弱，无助尽数落入他的眼中，他何曾见过如此落魄的蔚如璟，只是，今时你从优渥中品尝到了无助之苦，绝望之痛，日后面临更大的无助与痛苦时，或许能更坚强。
只是，若说待她无情，缘何迟迟不愿离去。河紫蛇睨了奚晔一眼，他跟了这个凡人多年，他的淡漠掩盖了骨子中的残忍与狠劲，处变不惊的淡定令他处事稳重，可惜杀伐太重，命格诡谲，不然，契傕的皇位应该是他的。所以，如今坐在那高位之上的人，才如此惴惴不安，三番两次地想要取他性命。
“你们凡人就是麻烦，喜欢便是喜欢，不喜便是不喜，何必如此做作。”河紫蛇最终轻蔑地哼了声，不再理睬一直站在那儿看着蔚如璟的奚晔。
想来，他河紫蛇一动，锦玉是知晓的吧，奚晔还格外令他不许用他从小灵猫那儿偷来的避妖镜，分明是让他散了妖气，好让锦玉那个臭老鼠一路寻着妖气而来。
大概是将自己一生的尘事想了个遍，心中居然有了一丝通透，命当如此，何必强求。她的一生遇见了那么多待她真心的人，生来的优越令她少了很多难以理解的苦楚与绝望，如此，上苍已是待她不薄，如今，如果她的命已是到了既定的尽头，她怎能违逆上苍？只是这心中独独放不下一个人，放不下与他的良缘。
似乎是觉察到蔚如璟求生意念渐渐淡薄，奚晔心中一紧，几乎忍不住要上前相救，河紫蛇唇角勾起冷笑，一副了然的神色。他正迈了一步，忽闻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风声，那并非自然之风，河紫蛇的神色也凝了起来。
“他来了，你不用去了。”河紫蛇眉目一拧，用避妖镜敛住了身上的妖气，然后督了一眼依旧站在那儿不愿离去的奚晔，“你还不打算离开么？”
奚晔不答话，负手站在那儿，那尚且有光芒闪烁的右眼如今亦是黯淡下来。
冉白循着那股妖气而来，足尖点在林中，衣衫翩然落定，眼前那个倚靠着树干而坐的女子，自眼角而下的血泪触目惊心。
河紫蛇可以看到冉白身边气息的汹涌，不禁扯着奚晔退得更远一些，冉白的妖力比他想象中更恐怖，心神一动就已经让他胸闷，压迫得难受，如果他不对此时心中的悲痛和怒恨加以遏制，或许这么近的距离，奚晔和蔚如璟的凡人之躯就会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压碎骨肉。
努力强压住心头难抑的痛楚，冉白缓步走上前，轻轻地握住了蔚如璟早已冰凉的手。
“如璟，是我。”
那温暖的声音低沉地拂过耳畔，神思早已朦胧的蔚如璟仿若在溺水的深渊中看到水波之上粼粼的阳光，指尖被包裹的温暖缓缓将她从冰冷的深水之下托起。
察觉到蔚如璟的手指弯了弯，似乎是想要握住他的手，冉白将眼角的水色掩去，将蔚如璟娇小的身子抱入怀中，晨光散入林中，虚浮着笼在蔚如璟的身上，察觉到那个温厚的胸膛的暖意，蔚如璟贴着他缩了缩身子，口中呢喃着不清的话语，隐约听来是在唤着冉白。
她蒙受这么大的伤害，他冉白一定要让河紫蛇还有圈禁她的人尽数偿还。冉白素来清淡的妖气第一次浮起了血腥之气，凛冽异常。
随在后头赶到的猫一惊愕地看着冉白怀中的蔚如璟，瞠目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抿了唇，低低地说了句：“我去备马车。”
冉白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抱着怀中的蔚如璟慢慢地走在渐渐散满阳光的林中。他从来没这样好好抱过她，即便是在禺凉同床而眠，他心中满满都是担忧，触碰都显得犹疑，每每都是她主动在他怀中蹭，如此想来，他亏待她的太多。
是他多虑了，如今她还在他身边，他当好好珍惜才是。俯身在她额头轻啄了一下，他知道错了，不知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许是马车颠簸令蔚如璟不大舒服，皱眉咳嗽了好几声，冉白连忙换了个姿势抱稳了蔚如璟，却看着她悠悠地转醒，睁开了眼眸，只不过，那双光芒灵动的眸子如今黯然无光，视线涣散。
她的手摸索着抚上了冉白的脸庞，一点点从额头到眉梢到唇角，心中念想了许多日子的脸庞在指尖的摩挲下，真实无比。
“我还以为，是梦。”蔚如璟哽咽了嗓子，良久才轻声如若喟叹般开了口。
覆上蔚如璟抚摸他脸颊的手，冉白微笑着，尽管她看不见，他坚持相信，蔚如璟会从他的声音中感觉到他最熟悉的笑容。
“笨蛋，摸了这么许久才敢确认么？豆腐都被你吃光了，你可得负责。”
“谁吃你豆腐了，臭美。”听着冉白最平常不过的调笑，蔚如璟虽是虚弱，却反弹似的反驳了句，这已经是一种改不掉的臭习惯，他总爱臭美，而她衍生的最大乐趣便是打击他的臭美。
忍不住抿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敛起了因反驳而睁大的眉眼，因为睁的再大，如今也看不到他的模样，看不到他调笑时潋滟的双眸。
察觉的蔚如璟情绪落寞下来，冉白用手轻轻覆在蔚如璟的眼眸上，轻柔低磁的声音仿若熙和的风，吹在耳畔令人身心舒缓。
“不要去想那么多，现在我是你的眼睛，日后，我定会让你重见光明。”
“如璟，你愿不愿意相信为夫呢？”
蔚如璟握住他温暖的手，唇角微扬：“我相信，就算这辈子再也看不见，有你在身边，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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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了一眼依旧站在林中奚晔，河紫蛇似笑非笑地说：“早就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我看你这般情形，要不回契傕寻那老头给你换一套暗器吧。”
从沉思中回神的奚晔略去了河紫蛇话语中的嘲讽，淡淡地说：“不，先取龙睛。”
“哦？”河紫蛇颇为意外的瞧看了下奚晔，“我还以为你至少打算将龙睛留给蔚如璟呢。”
不再搭理阴阳怪气的河紫蛇，奚晔掸了掸染了尘土的衣袍，折身离去。身后的河紫蛇轻悠悠地绽了抹绮丽的笑意，抬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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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院中拈着酒盏，连翘看着清透的酒中回荡着波光，仿佛浮现了那张俊美的脸庞，她劝他继续留住在这儿，因为她只为了多看他几眼。虽然心中并不满足于此，奈何妾有情，郎无意，她将自己公主的身份放到了最低，这般的爱，是否卑贱了自己。
听着巷子里传来了马车轱辘的声音，似乎很急地赶着，想到这偏僻的小巷会有马车，有些朦胧醉意的连翘起身开门探看，叫瞧见冉白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看都未看他一眼便径直去了自己的客房。
那个女子……是谁？
怔在原地的连翘脑中空荡荡地，唯有这句话印在那儿格外刺目，猛然折身去看冉白的身影，他说他不喜她，因为他有家室，因为他挚爱他的妻，那如今，这个让他抱着，令他仓皇紧张的女子又是何人？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寻得
，还差 